「對,邵恩,你不行去,但有一個人應該去。」朱盈安說完,回頭就要畢總管幫她備轎。
「盈安,妳要去哪里?」謝瀅不解的看著甚為冷靜,渾身還散發著一股貴氣的媳婦。
「娘,我要去把一個醉生夢死的人叫回來。虹吟,娘跟邵恩就麻煩妳照顧了。」
語畢,不在乎眾人錯愕的眸光,朱盈安怒不可遏的離開。
紅樓里,一間布滿了一道又一道粉紅透明紗帳的臥房內,五名衣著光鮮的貴公子,個個懷抱軟玉溫香,一手不是喝酒,就是忙著擲骰子,桌上還備有佳肴美酒,這吃、喝、嫖、賭一起來,好不快活!
刑邵威俊俏的容顏有著一抹狡黠的笑,那壞壞的眼神、壞壞的笑容,看得其它四名身穿薄紗的姑娘們是臉紅心跳,直想取代他懷中的何瑩玉,讓他抱在懷里。
何瑩玉溫順的端起美酒伺候他喝,看他一擲骰子,又擲出十二點,大小通吃後,他低頭啄了她的臉頰一下,她勉強的擠出一絲笑容。
這些日子,她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沒魅力了?
刑邵威雖然夜夜跟她同床共枕,卻不踫她,她曾試著勾引他,但不管她如何主動,他都一副興趣缺缺的模樣,讓她備感困惑。
可在人前,他又表現得極為熱絡,她實在模不清他的心思……
想著,外面一陣騷動打斷她的思緒。
「妳不行這樣闖進去啊……」
「就算妳是刑家大少女乃女乃,也不行啊……」
接著,一陣乒乒乓乓,伴隨著好幾聲尖叫聲、怒吼聲及驚叫聲傳來。
「啊……」
「干什麼?!」
「對不起,我走錯房間了……」
「唉喲,我的大少女乃女乃,妳別拆了我的店啊……天!我的古董。」
就在房內幾人豎直耳朵听著外面騷動時,門突然砰地一聲被人用力推了開來,粉紅紗帳也讓人用力的扯下來,擺飾的古董花瓶、字畫更無一幸免,霎時碎裂聲不斷。
就在粉紅紗帳緩緩落地後,朱盈安令人銷魂的傾國之貌讓室內的人停下所有動作,除了刑邵威外,個個是呆呆的瞪著她看。
她風姿綽約,就像一朵出水芙蓉清麗迷人,璀亮黑眸此時流轉著兩簇奔騰怒火,加上那一身粉紫綴金的綢緞長袍,她真的是美得過火,讓男人看了欲火沸騰,女人則是妒火澎湃。
她誰也沒看,發怒的美眸直勾勾的瞪著邪魅霸氣、神態慵懶的刑邵威。只是瞪著,她這才發現自己還真的挺想念他……
天!她瘋了不成,怎麼會有如此荒謬的念頭。
她抿緊薄唇,無視他挑眉無言的詢問,走上前伸手就將桌上的賭盅、骰子、酒、菜等一古腦兒的全掃到地上,一時之間,乒乒乓乓的刺耳聲再起。
眾人這才回過神來,瞪著長得像仙女,但動作火爆的她。
「對不起、對不起。」春娘急急忙忙的走進來,雖然口說對不起,但一張濃妝艷抹的臉可是氣得一陣青一陣白。
她先瞟了朱盈安一眼,再看著刑邵威道︰「我的好二少爺啊,你這小嫂子也不知是誰惹了她,居然跑來我這兒出氣,你可得幫我說說話啊。」
刑邵威笑了笑,挑眉看著一臉氣呼呼的朱盈安,「小嫂子,妳不在家里好好照顧妳的好丈夫,卻到我這兒,難不成是我那大哥在那方面無法滿足妳,所以……」
他話還沒說完,但眾人已忍俊不住,哄堂大笑,「哈哈哈……」
朱盈安也不生氣,「刑邵威,你話可以再說得難听一點,我無所謂,反正我早領教過你這張狗嘴是吐不出好話來的。」
眾人聞言愕然,一時之間四周變得靜悄悄的,他們怎麼也沒想到她居然有此等膽識。
刑邵威也不生氣,黑眸閃過一道狡黠眸光,「小嫂子教訓的是,但我記得有人在我這張狗嘴的封印下是吟哦呻叫、渾身無力啊。」
眾人听了努力忍笑,但最終忍不住爆笑出聲,「哈哈哈……」
「你……不要臉!」朱盈安氣得粉臉漲紅。
「小嫂子,不管誰惹了妳,妳還是回去吧!」
「可是刑二少,我這店被她……」春娘苦著一張臉上前。
「春娘,我這段時間賭贏分妳吃紅的銀票應該夠妳再開一間店了,不是?」
「呃,是。」她尷尬的退了下去。
「小嫂子,還舍不得走?」
刑邵威挑眉看著動也不動的朱盈安,只有他清楚自己的心卜通卜通跳動得多快,沉寂多日的更在此時蘇醒過來。
只是一想到她跟哥哥同床共枕的畫面,那竄升的欲火在剎那間轉變成沸騰怒火。她,不是屬于他的,為什麼不是?
「我錯了。」她沒頭沒腦的突地進出這句話。
他咽下苦澀與怒火交織而成的不滿,不解問︰「妳錯了?」
「是,我錯了,我不該對你還抱有期待、不該認為你還有心。看你在這兒醉生夢死還一副如魚得水的樣子,我知道自己錯了,你本來就是一個扶不起的阿斗,而我在奢求什麼?我為什麼要來找你?」
刑邵威抿緊薄唇不發一語,看著她又氣又沉痛的美眸。
「爹此時生死未卜、下落不明,娘得知消息後昏厥過去,但我想這些你都不會在意的。」
說完她猝然轉身的就往外走去,冷不防的,他粗魯的手抓住她,將她一把拉回,「妳說什麼?!」
「你听得很清楚了,我不打擾你繼續荒唐,告辭。」
她用力的甩掉他的手,但他立即又抓住她的,接著一手扣住她的縴腰,身形一凌,施展輕功來到後院的馬廄,直接落坐在馬背上,策馬回家。
一進刑家大門,兩人就看到謝瀅、刑邵恩、畢總管、虹吟及丫鬟們有的哭、有的拉拉扯扯的,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刑邵威翻身下馬,再順勢的將朱盈安帶下馬背,一手緊扣著她的腰不放。
她抿緊唇刻意上前一步,推開他那讓她心慌意亂的大手。
「你還知道要回來?!」謝瀅看見他,僅管臉上有淚水,眼神立刻轉為冷漠。
「邵威!」
刑邵恩看著弟弟,三年不見,他一如記憶中高大俊挺,但他的眼神卻變得疏遠淡漠,讓他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盈安,妳快勸勸邵恩,他要跟畢總管到蘇州去,這怎麼成。」謝瀅想這段日子兩人身形相隨的,也許兒子會听她的。
「是啊,不成的,你的身體還不行啊。」朱盈安上前,憂心忡仲的看著臉色蒼白的丈夫。
這一幕看在刑邵威眼里分外刺眼,一股酸澀霎時涌上喉間。
謝瀅解釋著,「就是……」她已派畢總管到衙門報官,也請熟識的總捕頭寫封信讓畢總管帶到蘇州請蘇州衙門多多幫忙,但總捕頭雖寫了信,卻也要他們不要抱太多希望,因為元華鏢局發現馬車時,馬車應已跌落山谷一段時日,再加上回杭州也有一段時日,若沒出意外,早該回來了。
「娘,我是爹的兒子,我說了生要見人、死要……」
「我也是爹的兒子,我去。」刑邵威突然打斷他的話。
此話一出,眾人驚愕。
謝瀅馬上嗤之以鼻的道︰「你去?那別說你爹找不回來,說不定連你也丟了。除了吃喝嫖賭外,你何曾好好做過一件事,你這一路到蘇州東山,妓院、賭坊一路多的是,要到何時才會回來,我還能活著等你帶回你爹的消息嗎?」
「娘。」刑邵恩皺起濃眉。
朱盈安覺得好心疼,注意到他的雙手握拳,神情轉為冷硬,甚至听到他的心再次受傷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