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處處勝過自己的哥哥,他也是一個自卑的人,但他卻不會像她這麼多嘴,且努力……逼著自己不示弱……
對他而言,反正大家已經看貶了他,他再努力也是翻不了身的;可是她卻用另一種方式去掩飾她的自卑。
張美妤同他說了那麼多,他本是抱著質疑的態度,而今,卻不得不信了……
「放開我!」憤恨的眼淚一滴滴的滾落眼眶,她咬牙切齒的閉上眼楮眨掉淚水,再睜開竄著兩簇怒焰的眸子,咽下喉問的酸澀,怒聲道︰「叫你放開我,你到底听到了沒有?!」
「可以,但你保證不亂打亂踢。」
「行,放開我……請你放開我……」她困窘與懦弱的淚水拚命往眼眶聚集,心中的怒火漸漸滅了,如此難堪……好難堪……
趙文步先點亮刑房的火把,看著再次涕淚縱橫的她,心隱隱的冒出一股不舍之情,他抿著唇定近她,溫柔的為她解開了雙手的鐵鏈。
一恢復自由,姚采香即淚眼控訴,「明知我的椎心之痛,你為什麼、為什麼要如此待我?你認為我的自白、自省很有趣嗎?」
他的眼神仍舊溫柔,伸出手將哭得雙肩顫抖的她擁入懷中。
「不要!走開!」她立即奮力掙扎,但他將她擁得緊緊的。
「不要……不要……」她徒勞無功的捶打著他溫厚的胸膛,一直到沒有力氣了,終於崩潰的靠著他的胸膛痛哭出聲。
趙文步仍舊沉默,只是讓她盡情的哭,盡情的宣泄……一直到啜泣聲停止。
他低頭,執起她小巧的下顎,溫柔的凝睇著她那梨花帶淚的麗顏。
他的神情……他在可憐她嗎?不、不要!
姚采香咬著下唇,突地揚起手狠狠的摑了他一記耳光,但他卻沒有生氣,還是溫柔的看著她……
「為、為什麼?你生氣啊!」她眨眨淚眼,看著他的臉上還印著五指殷紅手印,「你該罵我莫名其妙,然後甩開我走得遠遠的,不要理我……你為何不生氣?」她哽咽失聲。
「對不起!」
她怔怔的看著他,無言了。
「對不起,我不該以這種方式逼你面對自己的自卑。」他神情誠摯。
她沉痛的低頭,淚水又滾落眼眶。
他輕輕拭去她頰上的淚水,執起她的下顎,俯身靠近渾身顫抖的她,將溫熱的唇印上她美麗的櫻唇。
趙文步慢慢加深這一記親吻,火熱的舌探入她的唇中探索、糾纏、吸吮……
姚采香只覺得體內的某個部分被炸開了,她無助的仰起頭,渴望他更多的溫柔。
「對不起!」
好像有人說話了,但兩人仍擁吻著。
「對不起,打斷了你們的好事!」孫康義跟江至祥賊兮兮的笑看他們。
而這一次熟悉的打趣聲兩人是听清楚了,姚采香嚇得往後一縮,想要逃開卻讓趙文步抱著不放。
她氣喘吁吁的埋首在他懷中,而一張粉臉卻是滾燙得快要冒煙,好窘!
「文步,難怪你提議這三箭雙雕』的好方法,一來揪出胡淵的狐狸尾巴,二來讓懷中的美人免了一場戰事,也不必嫁給那頭肥豬。」
「而且是全身而退的退退退到你的懷中呢!」
江至祥跟孫康義一人一句,口氣還真的是酸不溜丟的。
「你們兩人說完了沒有?」趙文步笑笑的看著他們,一點也下在意自己被調侃。
但他這一問,兩人的臉色卻沉了下來,同聲道︰「沒有,還有兩個壞消息。」
他蹙眉,「什麼壞消息?」
孫康義嘆了一聲,「胡淵咬舌自盡。」
姚采香愣了一下,飛快的抬起頭來看著眉頭深鎖的趙文步。
「還有一個是——」江至祥悶悶的宣布,「你哥來了,就在中庭,要我們全去見他。」
趙文步臉色倏地一變,姚采香則困惑的看著臉色可以說是微微泛白的他。
他沉沉的吸了一口長氣,低頭看她,「你先回去。」
「可是——」
「先走。」
她點點頭,先行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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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戰府里的花園亭台處,趙建東氣憤的指責著趙文步。
「你到底在干什麼?人命關天,你莫名其妙的編了一個罪名將人關了進來,現在出了人命,你怎麼還人家?」
趙文步抿唇不語,風蜷縮在他的腳邊,兩名友人則低著頭站在他的身後。
而李戰更是噤若寒蟬,神情忐忑。
但說來他也無辜啊,小王爺要了幾名衙役走,可沒跟他說要抓人,更沒說要關人……
「說話啊,兩艘船的貨都沒有備好,你們還有閑情逸致去鬧事!」趙建東仿佛罵上了癮,劈哩咱啦的罵個沒完沒了,「……難怪,難怪爹娘那麼擔心,文步,還有你們兩個,物以類聚,根本都是扶不起的阿斗!」
「你罵夠了吧?」趙文步那雙沉潛得過於冷靜的眸子直勾勾的睨視著他。
趙建東半眯起黑眸,「你這個花花大少、浪蕩子听不下去了?」
他冷笑一聲,「我是不是花花大少、浪蕩子,你比任何人都清楚。」
「你!」他錯愕的瞪著他,突然發現這個弟弟有些不同了,以前在京城那個吊兒郎當,對他的責、刻意貶低的話都無所謂的人,居然反擊了!
「我會將胡淵、龐雄、胡大虎及姚采香關起來,自然有我的道理,而這次運貨北上的事,我也會做得很好,請哥哥當個旁觀者便可,不必管太多。」
他一咬牙,難以置信的看著姿態頗高的弟弟,「趙文步你——」
「嫂子呢?」他不客氣的再打斷他的話,「爹娘寄來的家書明明說你跟嫂子是一起下江南的。」
「她懷孕了。」趙建東得意的宣布,本想看到眼前這張俊美的五官出現先前他跟他宣布要跟謝毓玉成親時,他那瞬間化成一片慘白的蒼白臉色。
但他失望了,也難以置信,他的神情竟無一絲波動。
「那就恭喜大哥了。」
抱喜?趙建東瞠目結舌的瞪著他,謝毓玉不是他心愛的女人嗎?否則他又怎麼會跟他爭奪。
「我還有事要處理,抱歉了,大哥。」趙文步轉身就走,風立即起身跟隨。
江至祥跟孫康義跟趙建東點點頭後,一轉身,交換了一個愉悅的眸光。
看來有人不願意再當將頭埋在地洞里的鴕鳥了。
趙建東眸中閃過一道憤然陰森的冷光,那冷光與他斯文俊逸的面容極為不稱,因而讓仍杵在一旁,提心吊膽的李戰是看呆了眼。
趙建東驚覺到自己泄漏了心中的思緒,連忙裝出一臉歉然的笑臉,「讓知縣大人看笑話了,可是我這個弟弟實在太令人失望。」
李戰眨眨眼,看著這個態度誠懇的謙謙君子,眉一皺,難道他剛剛看錯了?
「我想看看我弟弟關到地牢的幾個人。」趙建東轉移了話題。
「呃,當然可以,可是胡淵自盡,姚姑娘也走了,就剩胡大虎跟龐雄。」
他皺眉,「姚姑娘?」
「是。」
弟弟為何獨獨放走她?他眸中閃過一道困惑之光,但此刻他得先找龐雄談一談。
在李戰的帶領下,趙建東到了地牢,遣走那個哭得浙瀝嘩啦的胡大虎與李戰,單獨與龐雄詳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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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在西湖湖畔的洪春茶樓里,趙文步、姚采香坐在二樓倚窗的包廂內,凝睇著西湖西南方的南高峰與北高峰,兩峰插雲的景色。
此時,峰頂上雲霧繚繞,雲層壓得低低的好像要下雨了,雨氣與霧氣凝聚,這景致看來就像一幅如夢似幻的山水畫。
不過,姚采香連看景也不專心,她看看景色又將目光調到靜默不語的趙文步身上,最後,終於定住目光。
他眉宇問似有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