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特別病房內,魏怡珊沉沉的睡著後,魏漢濂和席維亞示意關漢斯一起走出病房。
三人來到走廊,魏漢濂的神情相當凝重,席維亞則鼓勵的握緊了他的手,他終于對著自己的繼子道︰「我知道你對我有很深很深的成見,我也不敢奢求你什麼,只是有些事情,你也應該知道才是。」
必漢斯冷凝著一張面容,對這個毀了他家庭的人,他己不必擺好臉色了,因為所有的一切都已經攤在相面上了!
「當年你爸、你媽和我,本來就是個難解的三角習題,每個人都深陷在難解難分的愛戀里,沒有一個人是好受的。」
「而我最後選擇了漢濂,」席維亞看著自己的愛子,兀自接下了話,思緒也跟著回到年輕的歲月,「不過,在那之前,當我和你爸談分手時,他並不能接受,還說如果沒有我,他一定會死掉,最後更以死來威脅我和他結婚,我真的很害怕他會因此做出傻事,所以我便答應嫁給你爸,可是——」她眼眶逐漸泛紅,「你爸不是個能承受失敗和壓力的男人,當公司營運出狀況時,他開始逃避問題,甚至自我封閉,從沒有考慮到身為妻子的我,又承受著什麼樣的苦楚——」她泣不成聲,哭倒在魏漢濂的懷中。
魏漢濂深情的將她擁緊,直視著緊皺濃眉的繼子,「公司的高級干部眼看你爸避不見面,只好將公司財務吃緊的情形交給你媽去處理,但你媽從來不曾管過公司財務,更甭提一個岌岌可危的公司。
「所以在不得已的情形下,她向我求助,而基于以前的情誼,我毫不猶豫的答應了,當時,我從頭到尾都不曾想過要和你媽破鏡重圓,甚至並吞你爸的公司,而是他太懦弱,太沒責任感,股東才會罷免他,將我扶正,但他仍不求振作,到最後更以死來逃避一切問題,來個一死百了。」
「胡說,事情不會是這樣的。」關漢斯一臉鐵青的反駁。
「真的是如此,你爸根本什麼也不管,那時候為了供給讀書,我將所有可典當的珠寶全拿去當了,而他呢?每天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沒想到我每天籌公司的錢、籌你的生活費,籌到自己都快被逼瘋了。」席維亞淚如雨下。
必漢斯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無言以對。
「公司給你,漢斯,我的股份也全部無條件的給你,我只要求你不要跟怡珊結婚。」
魏漢濂出人意表的直視著關漢斯道。
「為什麼?」他不懂,事情好象在一瞬間全失去控制了。
「兩個不相愛的人結為夫妻,是一件很可憐的事,你媽已做了一個例證了,我不想要我的兒女都深陷婚姻枷鎖中。」
「我不是你的兒子!」關漢斯冷冷的駁回他的話。
「你是,至少在我的心中,你是我的兒子。」
「你——」關漢斯錯愕的看著他眸中濃厚的慈愛光芒。
「我不要你為了報仇而毀了自己今生的幸福,兒子,你不愛怡珊,所以請你別毀了她,還有你自己的幸福。」魏漢濂誠摯的凝睇著他。
必漢斯思緒混亂,他不知道,他什麼都不知道了,他究竟是為了什麼要和魏怡珊結婚?而他究竟是為了什麼舍棄了鐘蔚理的愛?
報仇?為什麼這兩個字如今看來,竟是如此的脆弱不堪????今夜的星光燦爛,紐約的街頭一樣的光彩眩目,但孤獨的走在第五街的鐘蔚理卻覺得好寂寞。
為了不讓高潔看到她今天和關漢斯意外所拍的婚紗照,她提早跟她道再見後,便前往婚紗公司去要照片,沒想到攝影師已經將照片全部給了關漢斯。
她頭一個念頭便是去向他拿回幾張作為紀念,但思忖再三還是算了,他現在正陪著魏怡珊……她走著走著,沒有拐進街口的「寰宇美夢成真中心」,而是一路朝著帝國大廈前進,進入大廳後,她舍棄電梯往樓梯間走。
「小姐,你要走樓梯嗎?可是樓梯很髒——」管理員好心的想阻止她。
「沒關系的,我想走一走。」
「呃,是到二樓嗎?」
「不,我要上頂樓。」她朝他笑了笑,便轉進樓梯間。
避理員皺著眉,搖搖頭,「大概是開玩笑的吧!她腳上的高跟鞋能走五樓就很行了,何況是八十六層高的頂樓?!」她踩著高跟鞋一步一步的爬上階梯,塵土依舊飛揚,空氣依舊沉悶,不過,一個人的腳步聲變得很空寂,當日擁擠的樓梯間也變得好寬敞。
那天爬樓梯比賽的情景一幕幕的掠過腦海,鐘蔚理一邊走一邊笑著,當時的關漢斯變得好落魄,可是也好溫柔……豆大的淚珠一滴滴的滑落臉頰,但她的嘴角仍噙著笑意,穿著香奈兒套裝和高跟鞋的她在影子的陪伴下,一步一步的朝頂樓邁進……???
雖然已是深夜時分,但關漢斯回到辦公室後,見到韓亞力也在座時,倒沒啥意外,他走近他問道︰「求婚順利嗎?」韓亞力瞥他一眼,「她答應了。」
他的心狠狠的一揪,苦笑的道︰「恭喜你了,亞力。」
「謝謝老哥,不管她是以何種心態答應我的求婚,但她總算給了我一個很甜美的吻,她的唇瓣柔女敕,令人想一嘗再嘗——」
必漢斯臉色愀然一變,「夠了,不用說了!」他心中像是有一把妒火在熊熊燃燒著,心很痛很痛。
韓亞力搖搖頭,嘆了口氣,「何必硬撐呢?你明明舍不得將她讓給任何一個男人!」
他倒了一杯黑咖啡,啜了一口,覺得今晚的咖啡好苦好苦!
韓亞力走近他身邊,拍拍他的肩膀,「對不起,老哥,我騙了你,她沒有答應我的求婚,當然也沒有那個吻。」
必漢斯錯愕的看著他。
「今天除了我以外,還有個醫師也來湊熱鬧,而蔚理一個晚上收到兩只求婚戒指卻毫不心動,只說她已有個心靈之戒了。」
「心靈之戒?」他眉心緊鎖。
「嗯,那代表她會一生一世忠于自己的感情。」
一股鼻酸涌了上來,關漢斯突然發現自己很想哭。
「雖然她沒多說什麼,可是我可以感覺到,她的幸福己充滿了酸酸苦苦的滋味,但說真的,我很敬佩她。」說著,他直勾勾的看著關漢斯,「有一句話我從以前就想說,但一直忍了下來,因為我知道你不愛听。」
「什麼話?」
「你父親是個懦夫!」
他臉上神情一冷,「你憑什麼這麼說?」
「我們在商場上打滾不是一年兩年,都深知商場的爾虞我詐,但我們也清楚只要你夠本事,不是別人想扳倒你就可以扳倒的,我想鐘台正就是個最佳的示範,多少長江後浪推前浪,但他在商界仍是屹立不搖。」韓亞力嘆了口氣,再次拍拍他的肩膀,「我真的希望你能想清楚,你為了報仇而舍棄了你和鐘蔚理之間的愛情,究竟值不值得?」
說完,韓亞力便離開了,獨留關漢斯陷入兩難的思緒之中。
他不相信父親是個懦夫,但父親跳樓自殺的確不是勇敢的行為。
他神情突地轉為落寞,他拿出口袋中那十幾張和鐘蔚理的婚紗照,一一的將它們排在桌上。
是他硬生生的拆散這兩張深情相對的容顏嗎?他不禁茫然了!???時間一天天的流逝,鐘蔚理和高潔的實習時間即將屆滿,而她們也已各自決定好去路,鐘蔚理要回南美叢林,而高潔要回台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