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命藥妻 第6頁

身為侯府嫡女,卻從未享受過嫡女的尊榮,反而自小便被鎖在了庵堂之內,眼見當年那「游方道士」的相命之語即將到期,結果嫡女直接出家了,這里面又到底隱藏了多少權貴豪門的秘辛血淚。

李老夫人的為人行事又一次被非議,這位狠心不慈不自重的老夫人簡直就是攪家精,若不是李老夫人,鎮遠侯府即使敗落,不比前人的富貴榮華,也斷不至于成為如今整個權貴圈里的笑柄。

嫡女年方十五,即將月兌離空門回到侯府,此時正是她說親議嫁的大好時機,結果,嫡女卻出家了,這會是鎮遠侯嫡女自己的意思?

听到這件事的人,十個有九個半不這麼認為,都認為這肯定又是李老夫人和她那個貴妾佷女耍的陰謀,要知道,她們膝下可還養著一個侯府的庶長女。

說起這位庶長女那可真是京城權貴圈里的一個笑話,偏她自己還不覺得,時常以侯府嫡女的身分自居。

權貴圈里但凡自恃身分的人家都不會讓家中子佷晚輩跟這位鎮遠侯府的庶長女相交,鮮少邀請她參宴作客,只有那些沒有遠見的敗落戶才會跟她拉關系。

偏偏她本人沒有眼色,那位李老夫人跟貴妾也是如此。

今日慶國公府舉辦花宴,本沒有給鎮遠侯府遞帖子,但李老夫人卻偏偏帶著自家那位庶長孫女來了。

慶國公老夫人氣得肝疼,雖然對方潑皮無賴,他們慶國公府卻做不出趕客的失禮事,便只能強自忍了,吩咐兒媳妥善安排。

慶國公夫人立即心領神會,轉身找來心月復管事婆子如此這般地安排了一回。

論相貌,鎮遠侯府大小姐李玉蓉長得堪稱花容月貌,這是承襲自她母親,當初她母親若非憑了一副好相貌也不會勾得鎮遠侯神魂顛倒,矢志不渝。

論才情,十幾年被祖母和親姨娘用心培養,也著實不差。

但一個「庶長女」的身分,還是主母嫁過來之前便出生,僅這一點就將她永遠釘到了恥辱又尷尬的位置。

李玉蓉不是不知道自己尷尬的處境,可她依舊堅信憑自己的才貌一定可以俘獲某個權貴子弟的心,贏得佳婿狠狠打臉那些背地里嘲笑看不起她的人。

今天是她央求祖母好不容易才爭取來的機會,她精心妝扮,力求可以黯壓群芳,讓人一眼就能關注到她。

至于為什麼無論如何都要來參加這場花宴?那是因為李玉蓉從交好的姑娘口中听說今日慶國公府的花宴是在為慶國公世子相看妻子人選,甚至不只是慶國公世子,與他交好的一些世家子弟今日都會到慶國公府來,這就是機會!

只是在被兩個丫鬟、一個婆子領到這處水榭之後,隨著時間過去,李玉蓉漸漸察覺到情形有些不對。

今日慶國公府花宴,來訪賓客眾多,這處水榭為何這般冷清?

李玉蓉想離開水榭,卻發現外面的丫鬟婆子並不想讓她離開。

于是她便知道自己這是被慶國公府冷落了,因為她和祖母確實是屬于不請自來的客人。

她們本以為慶國公府抹不開面子,肯定不會在今天撕破臉趕客,但卻沒想到,門,慶國公府確實是讓她們進了,但卻將她單獨安置到了這麼一個冷清的地方,這是將她與整個花宴隔離開來了。

這樣下去,她今日豈非白來一趟?

李玉蓉當然不甘心就這麼認命,可是看著那幾個國公府下人,她一時又無計可施。

就在她心中焦急煩悶的時候,突然听到了水榭外傳來了幾個男子的聲音,心中不由得大喜過望。

這才真是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想來慶國公府的人一定也沒想將她安排在這里反而會幫到她。

「王爺,這邊清靜幽雅,想來應該會讓您滿意才是。」

「這里環境確實挺清幽的……」

竟然還是個王爺!李玉蓉的整顆心都火熱了起來,強自抓著手中的帕子穩定自己的心緒,不要著急,不要著急,一定要在出場的第一時間引起外面男人的驚艷,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做到的。

隨著一陣脆的瓷器碎裂聲,這一片寧謐的天地也不復之前的清靜,李玉蓉尋到機會從水榭走出,來到了幾個錦衣玉帶的男子身前,低眉垂眼斂衽向眾人行了一禮,一副弱柳扶風的姿態,卻又展現出她的傾國嬌顏。

李玉蓉能明顯感覺到幾道打量的視線立時便落到了她身上。

不需李玉蓉主動自我介紹,旁邊自然有慶國公府的僕役將她的身分報上。

「哦,鎮遠侯府的姑娘啊……哎,她不是出家當女道士了嗎?」一道清冷的男音從對面傳來。

對于他的疑問,旁邊立時有人幫他解答了,「出家的是侯府的那個嫡出姑娘。」

「這樣啊。」那個清冷男音的主人似乎已經沒了再說話的興致就此沉寂了下去。

李玉蓉卻是記得很牢,這道聲音是屬于那個「王爺」的,她想引起他的繼續關注,手指喑自在袖中捏了捏,她鼓足勇氣出聲道︰「舍妹親緣淺薄,出家修行也算是為祖母祈福吧。」

「是嗎?」感覺精神不錯,今日趁著赴宴走走的卓瑋玠沒想到會有這出,聞言意味不明地掃了螓首微垂的少女一眼,心中卻是不禁想起那個捉了蛇打牙祭的某嫡女。

出家修行?難以想像那會是她的最終歸宿,嘴饞的時候她打算怎麼辦?

替李老夫人祈福?這就更加是個笑話,以李老夫人婆媳之間的關系,加上某嫡女會度過這些年庵堂生活的原因,他以為某人不對李老夫人心有怨念就已經是心地善良不計前嫌了,還祈福?估計某人尚達不到這種以德報怨的高尚情操。

卓瑋玠價之所以會有如此猜測,那自然還是基于他收集到的情報。

李素月用出家事成定局,消息傳回京,承平伯府里某位少爺便被狼狠動用了家法,現在還在祠堂關禁閉呢。而鎮遠侯世子兄弟兩個最近一直在關注京城內外有名的道觀,私下進行著挑揀,似乎有某種意向。

卓瑋玠大約能猜個七七八八,這對兄弟還是希望姊姊能在他們看得到的,勢力可及的地方修行,某人最後肯定是要回到京城來的,不管這事她是否有提前預料到。

「當然,舍妹本就是個仁孝之人,這麼多年為了祖母一直棲身庵堂,我自是比不過她的這份純孝之心。」

這話說得何其冠墨堂皇,何其厚顏無恥!

在場的人沒有不知曉鎮遠侯家中那件陳年舊事,甚至有人知道今日慶國公府根本不曾給鎮遠侯府下帖子,可面前的這位卻還是跟著她的祖母出現了,又膽敢在他們面前如此大言不慚地評價她的嫡妹。

就算權貴人家善于粉飾太平,但她這是不是也太過自以為是?這怕是連她自己都相信了這種鬼話吧。

說假話的最高境界就是連自己都相信了那話是真的,眼前這位姑娘顯然具備了這樣自欺欺人的本事。

若是那位出家的鎮遠侯嫡女知道了今日之事,不知會是何種反應——有人突然間便冒出了這樣的想法。

卓瑋玠又看了她一眼,嘴角勾了勾,直接抬腳往前走,一個字都懶得再听她說了。

他一走,跟在他身邊的幾個人,自然也不會繼續留下來,即使面前的少女美若天仙,他們也不會太過戀棧,像他們這樣身分的人,美人在他們眼中是最不值得稱道的,也是最容易得到的。

「哎喲——」李玉蓉突然發出一聲痛呼,整個人突然失去了支撐似的猛地向地上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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