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的嫁妝 第11頁

可……為什麼剛才看小姐的模樣,反而覺得她容光煥發呢?

應該是看錯了吧……

嗯,對,絕對是看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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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看錯,小姐的臉真的會發光發亮耶!

天香帶著兩個丫頭,捧著早膳來到後花園,即見到冉曉松和戚衛城正相對坐在亭子里。

這是怎麼回事?真古怪。

泵爺只是隨意靠著亭柱看書,而小姐更僅僅是坐著看他,為什麼臉上會閃動那種難以言喻的光采呢?

天香困惑極了。她該不該把這「怪象」報告給二小姐知道呢?

「小姐,姑爺,用早膳了。」她布好餐食,抬頭看了有些刺眼的陽光,不太放心道︰「小姐,太陽馬上就烈了,您要不要回房去用膳?」

「不用,她要在這里陪我。」戚衛城代她回答。

「可是……」

「沒關系,天香,我在這里吃……啊!」

冉曉松忽然輕呼一聲,蒼白的臉上閃現一抹興奮的神采,天香順著她的視線望去,正好看見一只蝴蝶翩然而來,輕輕巧巧停駐在冉曉忪面前的白瓷碗邊緣上,和碗上的花朵圖樣相映成趣。

「瞧,好漂亮的蝶兒。」冉曉松像個孩子般,指著蝴蝶要戚衛城看。

戚衛城微笑著,看的不是蝴蝶,而是她。

「我第一次這麼近看見蝴蝶呢。」她像個好奇的孩子般,歪著頭,好認真打量蝴蝶翅膀上的圖樣,模樣傻氣又天真。

戚衛城看著冉曉松,竟被她臉上動人的神采給悄悄打動,一股暖意緩緩流過他向來無波的心——

幸福究竟是什麼?

方才那一刻,他似乎隱隱感受到了——那份閑適、恬淡的幸福。

她的生活、她的想法、她的一切,皆如此純淨、簡單。

盡避十多年來,他在官場上打滾奮斗,耗盡所有心力振興家業,而他心底深處真正渴望的,不就是這份單純嗎?

一陣輕風拂過,蝶兒翮翩飛舞而去。

「啊。」冉曉松惋惜輕嘆,依依不舍目送。

戚衛城微笑,逕自伸手掀開碗蓋。「吃飯吧,菜涼了。」

冉曉松轉頭朝戚衛城漾出一抹如花般燦爛的笑靨。「原來在後花園用早膳,還有蝶兒相伴,真好呢。」對鮮少步出房門的她而言,這一切都充滿了新鮮感。

「那有我相伴呢?」戚衛城率先開動,听似隨口問道。

冉曉松雙頰臊紅,誠實道︰「那當然更好。」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小口扒飯。

戚衛城微扯嘴角,欣賞著她的坦白。

一股無形的甜蜜香氣,在花叢里、在兩人間,醞釀飄散。

守在旁的天香頓感渾身不自在。這奇特的氛圍……在冉府從未出現過,她也從未見到過,而且跟著伺候小姐多年,這還是她第一次感覺自己在場有些突兀。

「啊,對了。」冉曉松忽然想起什麼,轉身對天香說道︰「你去房里幫我拿紙材和剪刀過來,好嗎?」

「是,小姐。」呼,她才在煩惱自己是不是該識相走開呢,剛好!順道連旁邊的兩個丫頭一起帶走。

「我以為你已經趕完喜字花給葉子婆了。」戚衛城皺眉道,目光悄悄打量了一下她的右手。

「是有答應幫忙再剪一組元宵燈花,不過,我剛才是忽然想到了個圖案,想馬上剪出來……」

「答應幫忙別人是好事,但別累壞自己了。」他淡淡說道。

「不會的。」她微笑道,低頭繼續努力在他面前「認真吃飯」。

卯時已過,花葉間的晨露被朝陽趕走了蹤影。冉曉松微仰起頭,眯眼看向逐漸刺目的陽光,似乎也感受到美好的時刻正在流逝,不禁嘆喟。

「怎麼了?」

「以後……我還可以像今天這樣……陪你在後花園用早膳嗎?」

「你可以我就可以。」

「我可以!」

戚衛城伸出手,以食指輕輕畫過她白皙的面頰,語氣不由得放柔道︰「那我就奉陪嘍。」

她笑開。「謝謝。」

「干麼道謝?」

「謝謝你讓我陪你吃飯。」真是個美好又愉快的經驗。

聞言,戚衛城忍不住笑了出來。

冉曉松不解。「你笑什麼?」

「有妻子感謝丈夫這種事的嗎?」

「有啊,就是我。」她也笑了,因為心情太好,自然顯現了難得的小俏皮。

「傻瓜。」戚衛城微笑著,伸手輕輕撥開她前額的劉海。

他發現自己愛看她笑,這讓她看起來健康些,整個人有了生氣,就不再顯得那麼蒼白。

不遠處,拿了紙材和剪刀回來的天香正停在花叢邊,完全不敢靠上前。

她听到了,姑爺在罵小姐是傻瓜呢——

她明明應該生氣的呀!可為什麼……為什麼……她的眼眶濕濕熱熱的……竟有些想哭了……

不對,不是想哭……是已經在哭了。

笨蛋天香,你是在哭什麼啊?!

以手背悄悄抹去淚,一顆心五味雜陳。這姑爺明明老是「虐待」小姐,要她伺候,又拖著她在太陽底下吃飯,可為什麼剛才他望著小姐的神情,竟會讓人覺得……他是疼愛小姐的?

真是這樣嗎?

「天香,你站在那做什麼?」冉曉松無意間瞧見天香的身影,出聲喊她。

天香迅速抹去淚,走上前。「小姐,您要的東西。」遞上剪刀和紙材,連忙轉身收拾餐具,沒敢正眼看兩人。

「天香,你怎麼了?」冉曉松察覺天香怪怪的反應。「你在哭啊?」

「沒有啊,是陽光太刺眼了。」她隨口扯道。「小姐,我去泡茶來,等會兒就回來。」收了餐具,像逃難似地急急忙忙離開。

冉曉松看著天香的背影好半天,思索著,才轉過身對著戚衛城說道︰「她可能是跟著我在房里待久了,也不習慣在外頭走動了。」想來,她以後似乎也不能老拖著天香在房里。

「你出來走動,她自然也就出來走動了。」戚衛城說道,捧起書,悠適地靠著亭柱,隨意翻閱。

「說的也是……」

「不過,她也算是個盡責的好丫頭。」

听戚衛城一說,冉曉松也連忙點頭稱是。「天香真的是很好的丫頭,一心就想為我好,所以,如果她不小心對你說話沒了分寸,請你別生她的氣。」

「有時過分的‘好’未必是件好事。」他看著書,沉聲說道。

冉曉松沉默看著戚衛城,猜想著他話里是否有責備天香的意思。戚衛城感覺到她的目光,從書本里抬起視線,對上她有些憂慮的眼,同時似乎讀出她的心思,淡淡扯出一抹笑,道︰「放心,我沒有生她的氣。」

他的保證果然換來一抹安心的笑。

冉曉松拿起紙材,開始俐落地摺起紙。戚衛城放下手中的書,也好奇起她的剪紙功夫。

就算他平日處理再多朝中的防火事務,看過再多的書冊,可剪紙這一門功夫,他就是全然的門外漢了,過往也從沒注意過它。而今,他靜靜看著她的一舉一動,忽然發現,她正以自己的方式,認真構築著一個美麗的天地。

因為生病,她老是被關在房里,哪里都不能去,屋子再大也總會憋悶,于是,她在紙材與剪刀之間,找到了一個可以任她馳騁想像的世界。

那幾乎是她的全部了……

或許,在她面對自己隨時可能獨自離世的同時,她也渴望自己是被需要的,所以盡避再累再病,她仍會盡力剪出一張張美麗喜氣的喜花,祝福那些根本未曾謀面的新人。

看著剪刀在她手中橫來轉去的,沒多久功夫,有著一對美麗翅膀的蝴蝶圖紋,已然在她手中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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