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我安慰,然後安心地在桌面趴下,合上眼。
桌子好硬,她皺著眉頭,好半天才找到一個較舒服的睡姿,終于,她敵不過濃濃的睡意侵襲,沉沉地睡去了。
艾辰沒想到早上一醒來,居然看見官銀朵趴在他房內的圓桌上睡著。
為什麼她不是睡在自己的床上,卻跑到了他房里?他怔然呆視著她熟睡的容顏,滿月復狐疑。
昨天夜里,他一整晚沒睡好,官銀朵凝脂般柔美的胴體,始終在他腦海里激切翻涌,一閉起眼眸,就看見她胸前稚女敕的花蕾在嬌弱地顫栗,那誘惑的景象,在他身上匯聚了一股股熱流,朝著下月復游走,勾動他深埋的、幾乎陌生的。
盡避他極力想斷絕自己腦中的意念,但那副絕色的女體卻總是在他腦海中留連不去。
他看上她,因為她的五官長得極秀美,靈透澄淨的雙眸配上挺直的鼻梁和豐潤小巧的紅唇,是挑不出瑕疵的完美搭配,而一開始吸引他的,是她宛如上等美玉的肌膚。經過昨晚的證明,他的眼力的確不錯,只是他更加沒預料到,當一副活色生香的女體擺在他眼前時,他會完全失去定力。
他買她的初衷,只是想要收藏她的美,並把她養得更美,他並不想破壞這一份初衷,所以硬生生壓抑內蠢蠢欲動的熱潮。
他小心翼翼地將她抱起來,緩步走向庫房,輕輕地將她放回她的床上。
他的收藏,只屬于這里。
闢銀朵睜開眼時,發現自己仍在庫房里,仍在自己的床上,她發呆了半晌,忘記自己昨晚究竟有沒有去過艾辰房里?
抬頭看一眼天窗,天色似乎不早了,她下床穿上繡鞋,走出庫房,看見一個小丫頭正在收拾小花廳里擺放的早點。
「姑娘,您醒啦?昨晚睡得好嗎?」小丫頭伶俐地朝她一笑。
「很好。」官銀朵不好意思地笑笑。「請問……現在什麼時辰了?」
「已經過午了。」小丫頭捧起桌上的早點,笑說。「這些早點原是早上為您準備的,不過因為您現在才起身,早點已經都涼了,我先撒下去,再給您準備熱的飯菜來。」
闢銀朵很吃驚自己居然睡了這麼久,平常這個時候在「白帆樓」,她都已經在大廚房里忙翻天了。
「對了,艾少爺呢?」早點只有一人分量,原封不動要撒走,看樣子艾辰吃早點是與她分開的。
「少爺一早就到糧倉去了,通常要到下午以後才會回來。」小丫頭笑著答。「姑娘先坐坐,我去給您端飯菜來。」
「真是麻煩你了。」官銀朵發現小丫頭笑起來嘴角有兩個小梨渦,很是可愛。
「姑娘別這麼說,少爺讓奴婢過來專門侍候您,做這些事都是應該的。」
「專門侍候我?」官銀朵詫異地看著小丫頭。她實在不習慣這種主僕關系,要是可以,她真希望凡事都自己來,點也不想讓人侍候。
「是呀,我的名字叫杜鵑,+六歲。」小丫頭又笑。「以後姑娘有什麼事只管盼咐我去做就行了。」
「好,那就先謝謝你了。」官銀朵點頭道謝。她現在新來乍到,還是先隨著人家的規矩吧!
「拜托姑娘,以後別跟我說什麼謝不謝的了,沒有主子向奴婢道謝的事呀!」杜鵑噗哧笑道。
「我還不算主子。」官銀朵連忙搖手。
「這兒都是少爺說了算,少爺說姑娘是主子,您就是主子。」杜鵑笑著捧起早點走出去。
闢銀朵茫然地呆站著。
少爺說姑娘是主子……
杜鵑的話竟帶給她淡淡的喜悅感,艾辰確實兌現了他對她的承諾,她會有少夫人的頭餃,有了這個頭餃,爹和大哥就可以放心了。
熱騰騰的飯菜很快就又送過來了,官銀朵正在梳妝台前梳洗自己,杜鵑看見她自己在動手梳頭發,急忙過來接下她手中的梳子。
「姑娘,我來吧!」
「梳頭發我自己來就可以了,這種小事不用麻煩你。」她向來都隨便給個髻盤在頭頂就算了事。
「不,少爺盼咐了,姑娘今天要給望仙髻。」杜鵑小心地為她梳理長發。
「什麼?」什麼望仙髻?她听都沒听過。
「這是少爺的盼咐。」杜鵑笑了笑,手法熟練地梳起一個看起來很復雜但是卻很美的發髻。
闢銀朵從來都不知道,發髻也能梳這麼多的花樣,而且梳起來的樣子,像極了雲霓大街字畫攤上賣的仕女圖。
「杜鵑,你好厲害,我從來都不知道仕女圖上的發髻真的梳得出來!」她驚異地贊美。
「當然梳得出來呀!我從六歲就開始幫小姐們梳頭了,沒有什麼發髻難得倒我喔!」杜鵑笑說。
「你六歲就在這里了?」官銀朵訝然看她。
「是呀,老爺在碼頭看見我,看我無親無故的,就把我帶回來了。」
「艾老爺是大好人。」官銀朵听過不少艾老爺善心的舉動。
「少爺也是大好人。」杜鵑接口說。
闢銀朵微愕。艾辰是大好人嗎?到此刻為止,她看不出他的良善面,只覺得他這個人霸道得很,而且古里古怪的。
「姑娘,請更衣。」杜鵑從梳妝台旁的紅木櫥櫃里取出一套顏色鮮麗的衣裙,準備替她換上。
闢銀朵畢生沒有穿過如此華麗的衣裙,裙間繡著一朵朵的雲彩,一走動就美得飄飄若仙。
「這……不會也是少爺盼咐要我穿的吧?」她傻了眼。
「是呀,是少爺的盼咐。」杜鵑笑著答。「少爺還盼咐,姑娘要素顏,臉上不許上胭脂。」
闢銀朵深深蹙眉,從頭到腳都得依著艾辰的喜好打扮,她怎麼覺得自己像個隨艾辰擺布的人偶?
「姑娘,飯菜要涼了,您先過來吃吧!」杜鵑沒給她時間發呆,在小花廳內替她布好了碗筷招呼她。
闢銀朵坐下來,看了一眼菜色,然後挾起一塊鴨肉送入口中,鴨肉鮮甜的滋味讓她胃口大開,她很快地開始吃起來。
「對了,這附近有沒有廚房?能不能自己做菜吃?」她有點手癢。
杜鵑疑惑地看著她。「姑娘,您要自己做菜吃?」
「我手藝不錯的,有時候也會做點想吃的菜來吃。」她這個人沒什麼興趣喜好,就是愛拿鍋鏟做菜。
「您想吃什麼,我去盼咐廚子做來給姑娘吃。」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要自己做菜。你不知道,我本來就是大廚喔!」她有些得意地笑說。
「不可能的,少爺不會準姑娘下廚。」杜鵑緩緩搖頭。
闢銀朵驀然想起昨晚艾辰對她說的話──以後不準下廚。
她烏黑的大眼粹然被陰霾籠罩,忽然胃口盡失。
「我吃飽了。」她把碗筷往前一推,默默地起身往外走。
「姑娘,少爺盼咐,姑娘可以在附近隨意走動,但是後花園和正屋先別過去。」杜鵑望著她的背影喊道。
闢銀朵心中不快,暗暗抱怨著。艾辰還說不是把她當籠中鳥養,她現在的處境明明就跟籠中鳥沒有什麼差別。
她提著雲朵般的裙擺,漫無目的地四處亂逛。她知道艾辰還沒有跟他的家人處理好她的事情,所以她不往容易遇見人的園子里去,反而挑了一條僻靜的小徑走,四處看著風景散心。
小徑不知通往何處,但從小徑上長滿了青色的蒼苔,還有路旁石頭上爬著密密的苔鮮來看,應該是很久沒有人走過了。
她猶豫著不知該不該再往前走,回頭看,自己也似乎走了頗長一段路,想了想,她還是訣定再往前走走看看,若是真沒有什麼再回頭。
走過一道桑榆栽成的圍籬,她意外地看見一間小茅屋,茅屋上有塊小巧的木匾,寫著「天然園」三個字。再往里面走,她看見一口土井,井旁有汲水用的轆轤,更令她驚訝的是,土井周圍全是泥地,泥地上有一畦一畦的菜田,只是早已荒廢沒有人耕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