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如意 第19頁

銀秀立即忙著上女乃茶和桂花甜糕。

霽媛無意間瞥見一旁散落的詞箋,拾起來看了一眼,驚訝地眨了眨眼楮。

「皇後嫂子在讀這個嗎?」

「公主見笑了,我從來沒讀過詩詞,所以要銀秀幫我找些詩詞來背一背,免得在……在長輩面前出丑。」桑朵那不好意思地笑笑,把在皇上和嫦貴妃面前出丑這句硬咽回肚子里去。

「哎,使不得,皇後嫂子若在長輩面前背出這些詞來,那可要真出丑了。」

「啊!」桑朵那呆住,銀秀也呆住了。

「這是西廂記里的唱詞,在宮里西廂記是閑書,只能偷偷看的。」霽媛羞怯地笑著。

「哎呀,都是銀秀不好,從芍藥那兒要來了這些詞箋,想不到是西廂記里的唱詞,差點害了皇後娘娘出丑,真是罪該萬死。」銀秀撲通一聲跪下叩頭。

「這也沒什麼,犯不著要你死一萬次,快起來。」桑朵那滿不在乎地笑了笑。「不過我背的那詞是挺美的呀,就這麼上不了台面嗎?」

「在長輩面前念些李白或是白居易的詩比較好,這些詞呀,留著念給皇帝哥哥听。」霽媛忍不住抿著嘴兒笑。

桑朵那眼眸忽地一黯。

「有那機會念給他听就好了。」她低低嘰咕著。

桑朵那嘰咕得頗大聲,霽媛听得一清二楚。

霽媛揮手命銀秀退下,銀秀會意地退出了正殿,把殿門帶上。

「皇後嫂子,我額娘昨兒對我說,要請皇上給我指婚了。」霽媛羞赧地低著頭,秀秀氣氣地對桑朵那說。

「指婚?什麼意思?」桑朵那不懂。

「就是要給我找個婆家嫁了。」霽媛一張鵝蛋臉泛了嬌羞的紅暈,襯著柳眉杏眼,煞是好看。

「那很好哇!鮑主大喜了!」

「可是……」霽媛欲言又止,囁囁嚅嚅地說。「妹子有一事相求,不知皇後嫂子肯否幫忙?」

「公主有話直說,有我能幫得上忙的,一定幫!」桑朵那豪氣地保證。

「萬一皇帝哥哥說起我的婚事,求嫂嫂幫我向哥提一個人。」她羞澀地低垂著頭,揪扯著手絹。

「誰?」桑朵那興奮地追問。

還沒說出名字,霽媛的臉已紅到了耳根,她掙扎了好一會兒,才鼓足勇氣,細聲地說︰「艾剎。」

「艾、剎。」桑朵那重復了一次這個名字,好記進腦袋里。「好,沒問題,不過……」她忽然嘆了一口長氣,無奈地說。「公主應該去拜托嫦貴妃幫這個忙,只有她能天天見到皇上,而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見皇上一面,就算想幫公主這個忙,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霽媛和嫦貴妃雖然有親戚關系,也常在額娘璃太妃的寢宮里見到她,但就是很奇怪地無法對她產生一點好感。

「我不喜歡嫦貴妃,我知道皇帝哥哥也不喜歡嫦貴妃,他喜歡的人是你,所以只有你能幫我的忙。」霽媛軟語央求著。

他喜歡的人是你!桑朵那被這句話震昏了神智。

「怎、怎麼可能?!」她猛搖頭,壓根兒也不信。

「是真的,你不信我?」霽媛表情無辜地看著她。

「不是不信,是不敢相信。」她嘆口氣,猜不透霽威的心。

「皇後嫂子,我最近無意間听見身邊的奴才傳著一個對皇帝哥哥不利的謠言,我很替哥哥擔心……」

桑朵那一听見不利于霽威的謠言,急得跳了起來。

「是什麼謠言?」

「傳皇帝哥哥是……」霽媛附在桑朵那耳邊,小小聲地說︰「天閹。」

「天閹?」桑朵那完全听不懂字面意義,傻傻愣住。

「意思是說皇帝哥哥不能……」霽媛畢竟是未經人事的小泵娘,說到男女之事,臉紅尷尬得就是吐不出那兩個字來。

「不能什麼?」桑朵那快急壞了,這小鮑主到底吞吞吐吐到哪一年才肯說。

「反正意思就是皇帝哥哥生不出子嗣啦!」霽媛嬌嗔地拿手絹蒙住臉。

桑朵那鈍鈍地出神了好一會兒,反反覆覆咀嚼著霽媛說的幾個字,「閹」、「不能」、「生不出子嗣」,驀然間驚跳起來!完全弄懂了。

「皇上不是日日都召幸嫦貴妃嗎?怎麼會有這種謠言傳出來?」她急怒得滿室亂走,厚重的花盆底踩得地磚震震響。

「皇後嫂子先別急,宮里頭的太監宮女上上下下有幾千個,光養心殿里侍候皇上的就有百多個,很難知道是誰傳出這個謠言。」霽媛憂心忡忡地嘆口氣。「皇帝哥哥才剛登基、霽善大哥雖然被圈禁在宗人府,可是誰都知道他仍然處心積慮想奪皇位,這個謠言難保不是大哥那黨人設計的,你想想,一國之君生不出子嗣,會造成這個皇朝內外廷多大的震蕩,倘若皇帝哥哥一直無法讓你和嫦貴妃受孕,那他的帝位就岌岌可危了。」

霽媛的話,令桑朵那驚悸悚懼不已。

「務必得找嫦貴妃出來澄清這個謠言才行。」桑朵那腦袋混亂得只想得出這個方法來。

「不行,嫦貴妃靠不住。」霽媛搖了搖頭,堅決地說。「我剛剛不是說過了,皇帝哥哥不喜歡她,我了解我哥,看不出他有哪一點看起來像迷戀嫦貴妃的樣子,所以這個謠言會傳出來的只有兩個地方,一個是養心殿侍候皇上的貼身太監,還有一個就是嫦貴妃的栩坤宮。」

桑朵那駭然倒抽一口冷氣。

「皇後嫂子,你要沉得住氣,千萬不能私下調查這件事,太監宮女是皇宮里隱形的殺手,要是把他們逼急了,連皇帝哥哥的命也保不住,你只能以事實證明謠言只是謠言。」霽媛冷靜清晰地說道。

桑朵那不敢相信宮幃是如此黑暗可怕,她想起了那日在城隍廟時霽威陰郁的眼神,難怪他對當皇帝沒有半點喜悅,置身在這爾虞我詐、步步荊棘、重重束縛的皇宮里,怎能快樂得起來。

「事實證明?要如何證明?」她眩惑地問道,一心只想著該如何保護霽威,如何能使他快樂。

「當然是給哥哥生個皇子呀!」霽媛頭都昏了,這個皇後嫂子還真是單純得可以。

「我也想啊,可是……他不來找我……」她喪氣地垂下頭。

「我哥頑強得很,我知道他現在在鬧脾氣,你得耐住性子軟化他,別讓他冷冰冰的外表給騙了,我哥他呀,是那種外冷內熱的人。」霽媛微微地笑說。

這點桑朵那完全相信,那天在御花園澄瑞亭,他就熱吻得她快要窒息融化。

「皇後嫂子,在宮里,能交心的人不多,過不了多久,我就要嫁出皇宮了,皇帝哥哥能說話的伴兒又少了一個。」霽媛輕柔地握住桑朵那的手,語重心長地說。「以後能陪伴他,不讓他孤獨寂寞的人只有你一個了。」

霽媛道出了桑朵那心中最深的渴盼。

「放心,我會的。」

桑朵那說著,堅定地微笑,明亮的笑顏深刻而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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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旁夾著赭紅色宮牆,地上鋪著青條石的長長甬道上,兩個少女一前一後地走著。

「銀秀,你把馬甲縫得太小了,我都快不能喘氣了。」桑朵那不敢用力呼吸,怕銀秀替她拆掉重新縫制的馬甲會繃開來。

「主子,忍著點,一會兒見了皇上,要千萬記住咱們套過的招。」

「我知道。」桑朵那抬頭挺胸,上身不敢妄動。「這招璘太妃用在先皇身上或許管用,但是對表哥就不知道有沒有用了……」

霽威坐在養心殿正殿的御案前,看著艾剎四百里加急的密摺,唇角緩緩綻出了笑紋。

他把密摺鎖進身後的金漆大櫃內,回身看見御案上堆著高高一疊尚未批閱的奏摺,忍不住嘆口長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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