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傳召臣妾,臣妾理當侍寢才是,怎麼……總是要臣妾磨墨?」她終于隱忍不住,閃爍照耀,除了肩胛骨一道初愈的暗色傷疤,他俊挺的身軀好看得令她傾醉。
「皇上,今夜要了臣妾吧……」她將頭靠向他的胸膛,氣息凌亂地。
霽威初次與女人果裎相對,一個十八歲的少年如何禁得起撩撥挑逗,懷抱著柔軟豐盈的胴體,令他血脈僨張了。
「朕是為了給肅中堂面子才封你為妃,其實朕不愛你。」這是他初次體會到,原來男人沒有情也能有欲。
他的坦白令嫦貴妃怔住,心中暗暗感到恐慌,若美色誘不了他,肅格以她所布的局就會輸了。
「只要能生下皇子,皇上不愛臣妾也沒關系,身為皇上能擁有眾多妃嬪,皇上當然無法全愛得來,只求皇上賜給臣妾皇子,臣妾就心滿意足了。」
霽威熾烈躁動的欲火忽然被她的一席話澆熄了,他本來就對宮中只有性沒有愛的帝後關系厭惡至極,怎麼能放縱自己重蹈先皇覆轍,更何況她只是被肅格所利用的政爭工具,他怎麼可能傻傻地落進陷阱里。
「你走吧,朕不用你侍候了。」他輕輕推開她,轉身跨進銀澡缸,全身沒入熱水中。
「皇上!」嫦貴妃慌了,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情急地喊著。「皇上日日召幸臣妾,但臣妾到今日仍是處子之身,臣妾不願枉擔這個虛名,求皇上恩澤臣妾這一回吧!」
「榮安、成貴,送嫦貴妃回宮!」他不由分說地下令。
兩名太監立即掌起宮燈,把嫦貴妃請出偏殿隔間,將失魂落魄的她一路送回到栩坤宮。
霽威浸沒在熱水里,平整雜亂的思緒。
當初為了減低肅格對他的戒心,所以留下馨月格格,日日翻她膳牌也是為了混淆視听,一來觀察她,二來讓肅格誤以為他迷戀,不過現在他開始後悔了,他這麼做很明顯地傷害了桑朵那,他不想看見她的臉上出現失寵嬪妃才會有的幽怨。
這一次的經驗,他更肯定自己的心情,方才懷中抱著馨月時,他想起的是那日在御花園澄瑞亭的熾烈濃情,多渴望抱在懷里的人是桑朵那。
在清理撤除掉肅格的勢力以前,他不想讓桑朵那卷進政爭的漩渦里。
留下霽善的性命,是為了報答嘉惠皇後的救命之恩,但是囚在宗人府的霽善卻是穩固皇朝的一大隱憂,他很清楚肅格和九門提督扎克圖仍然一心要推霽善為皇,取而代之。
他感到極端的空虛、煩躁和不安,他努力揮開那些惱人的威脅,緩緩進入一個人的恍惚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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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應龍,朕命你秘密將蒙古各部盟汗王請進京來,除了喀喇罕汗王以外。」霽威在養心殿召見軍機處大臣翁應龍。
「皇上,這是何故?」翁應龍疑惑地問道。
「喀喇罕滅了科爾沁以後,聲勢力量大增,看來有雄踞蒙古的野心。」霽威看著桌案上的皇輿全圖,慢條斯理地說。
「臣也早有耳聞,確實要嚴加防範喀喇罕的野心,不過皇上召蒙古各部盟汗王進京是為了……」
「朕要聯合這些蒙古部盟,在喀喇罕的聲勢未再繼續壯大之前,一舉消滅他。」霽威在地圖上喀喇罕的點上用力一拍。
「皇上!萬萬不可!」翁應龍驚愕住,極力勸阻。「皇上才登基不久,只將逆倫想殺害皇上的霽善王爺囚在宗人府,肅中堂和九門提督時時刻刻都虎視耽眈地想把霽善王爺拱上皇位,只要抓住機會,他們必定謀反,皇上在此時派兵征剿喀喇罕,等于是將禁衛護軍從身邊調走,這豈不是稱了肅中堂的意了嗎!?」
「翁應龍,今日肅中堂為何沒來?」霽威心不在焉地捧起茶碗啜飲。
「肅中堂告病假一個月,這事皇上是知道的。」翁應龍疑惑地回答。
「就是了。」他悠然淡笑。「肅中堂為了鐘愛的小兒夭折而抑郁攻心,突然病倒,御醫視疾回來後向朕回票,肅中堂肝郁嚴重,短期內難以上朝。」
「皇上的意思是想藉此機會翦除肅中堂的羽翼?」翁應龍恍然大悟。
「正是,一來可削弱肅中堂的勢力,二來可以免去喀喇罕坐大的憂患。」他一彈指,自偏殿立刻走出一個高大威武的男人。
「艾剎!」翁應龍愕然驚呼。
「翁大人。」艾剎頷首微笑,五官恍如雕刻一般,眸光銳利似鷹。
「皇上難道想派艾剎調兵出征?」翁應龍頓時醒悟。
「沒錯。」
「可是艾剎接管兵部不久,帶兵的資歷恐怕不夠。」翁應龍十分不看好艾剎的原因還有一個,他才二十四歲,太年輕了。
「朕明白你的顧慮,不過朕十八歲就當上皇帝,又有什麼資歷可言呢?你是多慮了。」他不以為然地笑了笑。
「可是……」
「君、無、戲、言。」
他果決地打斷翁應龍的憂思,慢慢轉動著白玉扳指——
決定出兵征剿喀喇罕尚有一個原因是他沒有說出來的,那就是替桑朵那報滅族之仇。
第七章
坤寧宮內,桑朵那搖頭晃腦地背誦著銀秀不知從哪里找來的詞箋,銀秀要她閑來無事時背個幾首,找到機會就能跟皇上談詩說詞,多討一些皇上的歡心。
「青山隔送行,疏林不作美,淡煙暮靄相遮蔽,夕陽古道無人語,禾黍秋風听馬嘶,我為什麼懶上車兒內,來時甚急,去後何遲?」桑朵那背了十幾次,才好不容易背熟了這段。
「主子,一個字沒錯,接下來那段再背背。」銀秀捧著詞箋盯著她,像個出題考學生的老師。
「接下來呀……」桑朵那苦著臉,絞盡腦汁地想。「四圍山色中,一鞭殘照里,遍人間煩惱……遍人間煩惱……」
「遍人間煩惱填胸臆。」銀秀提醒。
「噢,接下來是——量這些大小車兒如何載得起,對不對?」桑朵那開心地拍拍手。
「六公主到!」
爆門外忽然傳來太監的高喊聲。
桑朵那和銀秀同時一怔。
「六公主!」桑朵那驚跳了起來,手足無措地。「我現在該怎麼辦?要出去迎接嗎?」
「用不著,主子是六公主的嫂嫂,又是皇後的身分,用不著出迎,在這兒等著就行了。」銀秀雙手扶起她的右臂,攙住她。
「六公主叫什麼名字呀?」坤寧宮頭一回有訪客,桑朵那又緊張又興奮地望著宮門口。
「她叫霽媛,是璃太妃的掌上明珠,也是皇上最鐘愛的妹妹……」
銀秀話還未說完,一個玲瓏剔透的美少女優雅地踏進宮門口,一看見站在正殿中等著她的皇後娘娘,立即靦腆地笑一笑。
啊——我喜歡她!桑朵那在心里陶醉地大喊。
「現在才來拜見皇後嫂子,還望嫂子別見怪。」霽媛行了禮,一身淡雅的裝束,看起來像朵白色木槿花。
天哪,她像個小巧玲瓏的瓷女圭女圭,一點也不像是那個可怕的璃太妃的女兒。
「不!我一點也不見怪,公主肯來看看我,我高興都來不及了。」桑朵那不改熱情爽朗的本性,立刻一見如故地抓住六公主的手,六公主是罕多公主當中唯一一個前來拜見她的,她的一顆心已被她感動得熱騰騰起來。
霽媛驚異地看著桑朵那,她自幼長在深宮,生性害羞文靜,從不曾見過像桑朵那這樣天真熱情的蒙古姑娘,心中有股說不出來的好感。
兩人對看半晌,相視一笑。
「公主請坐,剛剛皇額娘才派人送來了女乃茶和桂花甜糕,正巧公主來了,兩個人一起吃會更好吃。」桑朵那挽著霽媛的手,雙雙在暖炕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