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挑著相配頭飾的梅香也同時望了過去,一樣的驚詫與不解。
李素月看著鏡中的自己,伸手模了模自己的臉,露出一個帶著幾分悲哀的笑,「我會是下一個福王妃。」
二香先是一怔,繼而慢慢紅了眼眶。
埃王妃!那是注定的寡婦啊,她們姑娘如花似玉,本該苦盡笆來,卻要跳入福王府這個火坑嗎?
「我已經是他的人了,梳頭吧。」李素月吐了口氣,閉上了眼,不再說話。
二香對視一眼,將各自眼中的淚憋回去,繼續各自手中的事。
她們本不明白為什麼那位公子會讓人將一箱衣物首飾抬入姑娘房中,現在她們知道了。
次日,卓瑋玠帶李素月離開的時候,丁武平也跟著一塊走了。
他本來就是來給表妹慶祝十五歲生辰的,當然是表妹去哪兒他就去哪兒。
他們一行並沒有回京城福王府,而是去了距此不遠的一處別莊,別莊內張燈結彩,人來人往的,像是要辦什麼喜事似的。
李素月不由得去看某人。
卓瑋玠朝她微微一笑,道︰「十五歲生辰也算是個大生辰,自然該好好慶祝一番。」
丁武平這個時候看某王爺總算有一點點順眼了,算他有心!
「多謝費心。」
「你我之間何用談謝。」對于她的道謝卓瑋玠不覺得高興,她太客套了,而他們之間不需要這樣的客套。
李素月卻略過了這個話題,沒有再搭腔。
眼睜崢看著福王坐到輪椅上讓一名侍衛推著,丁武平忍不住去看表妹。
李素月特別平靜地道︰「他體弱,不宜勞累。」
丁武平幾番欲言又止,終究沒把心里的話說出來,就對方這種爛身體這不是讓表妹活生跳火坑嗎?之前還因福王有心給表妹過生辰的欣慰此時都變成了滿滿的憤懣。
「走了,想什麼呢。」李素月伸手在他肩頭拍了拍。
丁武平看看好像什麼事也沒有的表妹一眼,泄氣地垂下了肩,「表妹,我真佩服你。」
「謝謝。」
「反正不管怎麼樣,你照顧好自己。」最後,他只能這麼囑咐她。
「我會的。」
他們兩個說話,不知不覺就跟先走的卓瑋玠拉開了七八步的距離,而卓瑋玠听他們在面說的話,手指不自覺在扶手輕扣,推著輪椅的侍衛大氣都不敢出。
兩個人加緊走了幾步,追上了坐在輪椅上的人。
「話很多啊。」卓瑋玠輕飄飄地給了這樣一句。
丁武平哼了一聲,李素月則平淡地反問道︰「王爺很不滿嗎?」
卓瑋玠搖扇子,「沒有,怎麼可能。」
「那就好,」李素月微笑,「我和表哥都是第一次來這里,不如找個熟悉這里的人帶我們四下轉轉吧。」
「不需要本王作陪嗎?」
「王爺體弱,還是應該多休息。」李素月很是賢慧體貼地說。
卓瑋玠點頭,「也好,那我就先去休息,讓管家領你們在莊里轉轉。丁鮑子上門是客,阿月你要善盡女主人的本分。」
「我知道。」
表兄妹兩個目送侍衛推著輪椅慢慢走遠,都沒有說話。
又過了一會,丁武平咳了一聲,朝表妹豎起大拇指。
李素月回他一個不以為然的笑,然後就轉身朝著一邊的游廊走去。
別莊的管家快步跟了上去,丁武平也趕緊跟了上去。
他們一路走下來,別莊管家的作用就是在他們到一個地方的時候就給他們介紹這是莊里的什麼地方,平時做什麼用。
李素月根本不用對方領路,她就是信步而走,看到什麼隨口問上一兩句,很有當主子的氣勢。
「莊里有可以釣魚的地方嗎?」
「回王妃,有的。」
「領我們過去。」
「是。」
于是表兄妹兩個便在別莊一個魚塘蔭涼處支了馬札開始垂釣,緊接著便有僕役陸續送了一些吃的喝的上來。
「你不回去看看福王嗎?」
「他在休息我回去干什麼。」
丁武平模模自己的鼻子,總覺得福王可能會更加討厭自己。
不過他不是很在意,畢竟沒有意外的話,小表妹未來在福王府會是一手遮天的存在,而他有表妹罩著,就算再惹福王不痛快,他也拿自己沒辦法。
突然他就體會到了靠著裙帶關系耀武揚威的紈褲子弟的囂張心態,這種感覺還挺爽。
就好像表妹曾經說過的那句「就喜歡你看我不順眼,卻又拿我沒辦法的樣子」,特別的得意,特別的欠揍,特別的囂張。
但是吧,他雖然不是很聰明,也知道這種事心里想想就行,絕對是不能說出來的,否則旁邊的表妹頭一個扁他。
別看他現在長得人高馬大的,小時候長得雞仔似的,又瘦又小,那時候他們家那幫壯碩的堂弟們都不喜歡跟他一塊玩,他也就只能去找從小寄養在庵堂的小表妹玩。
最開始,他娘也就是給他找個小伙伴,免得他自卑過度,不與人往來了。
可後來吧,他倒是沒把自己困住,不與人交流,可自卑呢還是如影隨形地跟著他一路長大,
因為小表妹就是一個專門打擊他自信心的存在,無論學文還是習武,無論做事還是做人,他一直都比不過她。
再加上兩人生辰只相隔半年,表妹一直不肯喊他表哥,一向是以名字稱呼他,也就在跟外人介紹說起他的時候會以「表哥」稱呼。
可惜,李素月不回去,卻有人派人尋了來。
「你自己繼續釣吧,如果想去其他地方轉,就找個人給你帶路。」
「好,你放心,我會照顧好我自己的,我肯定不把自己當外人。」
李素月點點頭,她倒真不擔心他受拘束,這家伙很會自得其樂的。
囑咐完他,李素月就跟著來尋她的內侍離開了。
李素月不是走回去的,而是被一乘軟轎抬回去的,這讓她很無語,某人這是擔心她在路上磨蹭,所以就直接讓人抬她了。
轎子落地的院子十分清幽,院中花木扶疏,修剪得十分精心,丫鬟婆子內侍各司其位,看著便是十分規矩。
李素月將二香留在了屋外,獨自進了屋。
「本王若不派人去尋,你是不是就不想回來了?」聲音從內室傳出,冷冷清清的。
「王爺沒有休息嗎?」李素月掀開珠簾步入內室,就看到那人倚在靠窗的軟榻靠枕上望著自己的方向。
「白日睡得太太多,夜里反倒會睡不著,你願意看到這結果嗎?」他不答反問。
李素月不搭這話。
「過來。」
她朝他走過去,才到榻前,他便伸手將她拽入懷中圈住,埋首在她頸邊嗅了嗅。
「跟他就有得說,有得玩,跟我就沒話說?」
「這怎麼能比呢,」李素月坦然而笑,「我從小苞他玩在一處的,自是有得說有得玩,而我跟王爺認識並不久。」
他在她耳邊輕語,「可我們對彼此的身體很熟。」
李素月臉上發燒,不作回應。
見她害羞,卓瑋玠發出一聲低笑,擁緊了她,跟她耳鬢廝磨。
雖然喜歡她跟自己說話聊天,可她就算什麼都不說,只這樣乖乖地待在他的懷中,他心中也是非常滿足的。
因著卓瑋玠的身體,屋里並沒有放太多冰,這樣的天氣兩個人摟抱在一處,他不覺得如何,李素月卻是有些冒汗。
「有點兒熱。」
「沒人進來,把外裳月兌了吧。」他如是說。
「嗯。」
卓瑋玠幫著她除掉外裳,順手將她發髻上簪的可能會妨礙到他的釵簪也一並拿掉了,這妤來,李素月便只著了一身輕薄中衣,頭上也素淨得幾乎沒剩下什麼首飾。
卓瑋玠又將她圈進了懷中,享受著跟她膩在一處的溫存,把玩著她的手指,眉頭微蹙,「好好的一雙手,偏不愛惜,回京這麼久,指月復上的繭子還沒有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