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去問問我爸,說不定他知道。
「還說呢!賣豆漿的老板還說,妳們家那塊地好像也是那個地主的……」李香蓉連忙道。
「什麼?」她臉色大變。
「反正不知道這個地主是從哪里冒出來的,既然二十多年沒有出現,為什麼不干脆繼續沉默下去,現在又突然要來找我們的麻煩?」李香蓉愁眉苦臉地道。
听了香蓉的話,邵蘭心的腦中閃過了一個想法,可是她卻抓不住那是什麼,當下發了片刻的呆。
「妳快回去吧!也許妳爸爸會知道得多一點。」李香蓉推推她。
「哦,對,我得回去看看……」她點點頭,走向貨車,心神不寧地開著車回家。
天空更陰霾了,整個小鎮一片晦澀,她的心頭沉甸甸,有種怪異的感覺塞滿整個胸腔,讓她喘不過氣來。
那個突然冒出來的地主到底是誰?他難道不知道,土地一被收回,等于毀了整個小鎮鎮民的生活啊!
尤其是「隱花園」,沒有了那塊母親最愛的土地,不但她的家會消失,連同二十多年來的回憶也將全被摧毀,到時,她們一家人要搬到哪里去?能搬到哪里去?
愈想愈不安,她猛催油門,急奔回家,決定先向老爸問個清楚,徹底問個清楚……
第四章
晚上十一點,邵蘭心一副吃了炸藥似的,橫眉豎眼,渾身燃著怒火,駕著破舊的小貨車在雨夜中朝別墅狂馳。
等了一天,好不容易等到父親回來,追問之下,父親親口確認了土地即將被收回的事,她不禁震驚地瞪大雙眼,抽聲驚呼。
「爸,我們『隱花園』的這片土地……真的是別人的?真的嗎?」
「是啊!這些年來我拼命賺錢,就是想存錢買下這塊地,原本已經談得差不多了,不料前幾天就接獲地主律師的來電,說地主不想賣了,要收回……」邵定樵擰著灰白的雙眉,煩亂地在店里走來走去。
「到底……地主是誰?」她最想知道的就是這位把整個小鎮搞得雞飛狗跳的「大人物」身份。
「就是山邊那棟別墅原來的主人,他們宋家在這里擁有大片土地,不過早在二十多年前就搬到台北去,听說發展得很好,因此多年來都沒有回來過……」宋定樵喃喃地道。
「姓宋?」她抓到了老爸話里的重點,驚聲低喊︰「爸,你說地主姓……宋?」
姓宋!
老天!不會這麼巧吧?那個怪人正好也姓宋……
而且就住在那間大別墅里,還是個有管家隨伺在側的富家少爺……
她驚愕地揣想著可能性。
「是啊,當年那家大地主就是姓宋,電視和雜志有時還會報導他們的事,剛才我去鎮公所問了一下情形,那里的小姐還把這份八卦雜志借我看,說什麼里頭寫的就是我們小鎮大地主的家務事,真是的,我現在哪有心情看這個。」邵定樵將一本過期雜志丟到椅子上。
她撿起來一看,封面是一對男女的特寫,男的英俊非凡,女的嬌柔美麗,一排大大的標題寫著︰
宋氏集團第二代接班人!麼兒宋凜風在三兄弟激烈竟爭中出線。
底下,還有一條附標題︰
事業愛情皆得意的他即將在年底將最美麗的「鋼琴公主」娶進門!
她瞪著封面那個男人,雖然和別墅里的邋遢怪人一點都不像,可是……可是那雙眼楮卻又如此地神似!
宋凜風……
難道那個怪人就是他嗎?是吧?
「爸……這個人……這個叫宋凜風的人……後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她驚凜地問。
這本雜志是去年二月出版的,可是那時的宋凜風還如此光鮮亮眼、俊逸挺拔,可是現在卻像個山頂洞人!
「妳在說什麼啊?」邵定樵不懂。
「我是說……」她話一出口就想起老爸根本不知道姓宋的家伙的存在,話聲一滯。
「唉!我現在哪有心情管宋家的家務事?我只想知道為什麼他們要收回我們承租了這麼多年的這塊地?明明前陣子都已經談妥了,我還想辦法去貸了款,想把地買下……」邵定樵喃喃自語著。
「爸,原來你……」她這才恍然父親原來真的有金錢壓力……
「現在鎮上的人都很恐慌,听說宋家一口氣要將所有的土地收回,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們明明不缺錢哪!為什麼要這樣折騰我們這些為生活打拼的小民?我們哪里招惹他們了?」
招惹……?
她听著老爸的自言自語,驀地,耳邊響起了那個家伙的警告──
「邵蘭心,把我惹火的後果妳可要自行承擔,記住,若發生了什麼事,全都是妳的錯!」
懊不會……一切都是她造成的?
都是因為她頂撞了那個……宋凜風?所以宋凜風才會對小鎮的人出手?
是這樣嗎?
她臉色愈變愈難看,沉吟了片刻,拔腿就沖出花店。
「蘭心,妳要去哪里?蘭心──」邵定樵大喊著。
她要去哪里?當然是要去把事情搞清楚,去向那個姓宋的問個明白。
雨勢逐漸加大,她駕著貨車在雨中狂奔,愈想愈驚,也愈想愈氣,如果姓宋的真是宋凜風,如果一切都是他在搞鬼,那她絕對不饒他……
可惡的臭家伙,那種陰險小人,為了整她,竟不惜拿她身邊的人出氣,她至今依然無法理解她到底是哪里惹到他了,難道就因為她那天闖入了別墅?就因為這個可笑的原因?
車子來到別墅,她躍下車,拿出老平為了方便她進出的花園大門鑰匙,直接推開那道銹掉的鏤花大門,大步沖向別墅。
「開門!姓宋的,你給我開門!平先生,開門!平先生--」用力敲打著門板,她扯著嗓子大吼。
也許是雨勢太大,也或許有點晚了,平先生和姓宋的已經上床睡覺,她喊了半天還是沒人來應門。
她不甘心,忍不住拚命踹著門,持續嚷著︰「姓宋的,你給我出來!喂,出來開門
忽然,門喀嚓一聲開了,宋凜風拄著拐杖立在門內,在昏暗的燈光下,臉色看起來有些蒼白虛弱。
「怎麼,這麼急著找我,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啊?」他盯著她,嘴角惡劣地上揚。
早算準了邵蘭心會回來找他,只是沒想到她性子這麼急,瞧她一身濕淋淋的,八成是知道了什麼,才會這麼晚還冒著風雨沖到別墅。
「鎮上土地的事是你指使的吧?」她直接喝問。
「妳說呢?」他冷笑。
「你這家伙!我說過,有什麼事直接沖著我來,別扯上別人!」她瞪著他,瞳仁里閃著熊熊怒火。
「要對付一個人,最好的辦法是拿他身邊的人開刀,這樣效果才會更驚人。」他原想好好嘲諷。
「你……你這個可惡的家伙--」她氣得掄起拳頭,上前正想朝他那張毛茸茸的臉揍一拳,不料,手還沒踫到他,他就像個失去支架的布袋倒下。
「喂!」她大吃一驚。這家伙未免也太弱不禁風了吧?
宋凜風咚地一聲倒在地上,側蜷著身子,不停地喘著氣,手困難地搜尋著掉落在一旁的拐杖。
「喂,宋凜風!你怎麼了?」她月兌口大喊。
「不準……喊那個……名字……」他微抬起頭,嘶啞地怒斥。
他果然就是宋凜風!
邵蘭心怔了好幾秒,腦中不由自主浮起了一個大問號--
雜志上那個前途似錦的英俊帥哥,怎麼會變成眼前這個殘弱多病又頹廢自卑的怪人?
「宋凜風已經……死了!」他的聲音听來充滿了痛苦。
說自己已經死了?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是什麼事把他變成這樣?
她怔怔地想著,不過很快就回了神,因為現在可不是追問宋凜風個人私事的時候,她來這里的目的是要問清楚他的企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