栽心 第11頁

她隨即又板起臉孔,雙手抆腰,低睨著他冷哼,「宋凜風如果死了倒好,這樣小鎮就不會被你搞得烏煙瘴氣。」

「烏煙瘴氣?一切都是……妳的錯……是妳造成的……」他以左手撐起上身,坐在地上瞪著她狠笑。

雖然看起來虛弱得要命,但他的口氣還真會氣死人,她听得一肚子火,握著拳,怒聲反問︰「我造成的?我的錯?我究竟是哪里得罪了你,從一開始你就沒給我好臉色,我也忍了,之後,來當你的園丁,我認真做事,偏偏你又故意找碴i……整個過程我自認沒有違背良心和道德正義,這樣你還說我有錯?」

「誰教妳……冒犯了我……」他瞪著她,身體微微晃動著。

「什麼?」她呆了呆。

她幾時冒犯了他?而且用「冒犯」這個字眼未免也太可笑了吧?

「妳這個無禮的女人……該受點懲罰……」他揚起下巴,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

「懲罰?你以為你是誰啊?天皇老爺嗎?」她真受不了他那種有權審判別人的姿態。

「我不是天皇老爺,但我將會是你們這個小鎮的主宰,你們的未來……都掌握在我手里。」他狂妄地笑了。

「你這個可惡又壞心眼的家伙,要是你敵對鎮上的人--;」她蹲湊近他,抓住他的衣袖,破口大罵,可是話到一半卻陡地驚愕收住。

他……他在發高燒!

宋凜風正在發高燒,灼熱的體溫透過睡袍傳到她的手心,她甚至還感受到他的身體正因高燒而顫抖著。

「你生病了?」她低呼著,另一只手直接就撫上他的額頭。

「別踫我!」他想打掉她的手,但就是使不上力氣,只能生氣地撇開頭。

「天啊!好燙……平先生呢?平先生!平先生!」她起身大叫。

「別叫了,老平不在。」他冷哼。

「不在?這種天氣,這種時候,他把你一個人丟在別墅跑到哪里去了?」她詫異地問。

「他有事回台北了……」他疲倦地閉上眼楮。

收回小鎮土地的事似乎被他父親知道了,老平連夜被召回台北,今晚大概回不來了。

「回台北?那你怎麼辦?」她看著他,之前的怒氣驟減,而且毫無道理的竟有點擔心他。

「我睡一覺就好了……妳如果想和我吵架,明天再來,現在我頭痛死了,沒力氣听妳廢話……滾吧!」他煩雜地斥喝。

病得快要倒下的人還能傲慢地叫人滾蛋,可見是死不了的。

「我是很想走,反正我懶得管你的死活,要是你因此一病不起就是你活該。」她氣炸了,說完掉頭就走。

只是,嘴巴說得沖,雙腿在跨出大門之前還是停了下來。

宋凜風是很可惡,很囂張,很無理,很猖狂,很過分……但在這種下著大雨的夜里,把一個發高燒的病人單獨丟在這問前不著村,後下著店的別墅,她卻做不到。

要走,起碼得把他扶到床上去再走。

她皺著眉暗想,為自己的爛好心腸嘆口氣,轉身走回宋凜風身邊,直接拉住他的手臂。

「妳干什麼?」他驚喝。

「我要扶你進去躺著。」她悶悶地道。

「別踫我,我不需要--」他喘著氣,憤怒地掙開,

「夠了!你給我安靜一點行不行?」她凶惡地大吼。

他愣住了,呆愕地瞪著她。這個女人……竟敢凶他?

「我根本就不想踫你,也很想把你一個人留下,可是即使我很討厭你,也沒辦法對一個病人坐視不顧,所以,與其浪費體力亂吼亂叫,不如閉上嘴巴省省力氣。」她沒好氣地怒聲訓斥。

這個潑悍女……宋凜風真想罵回去,可是頭又痛又暈,加上全身無力,實在提不起精神和她對抗了。

邵蘭心懶得多說廢話,以肩膀撐起他,問道︰「臥室在哪里?」

「我……自己走……」他沉沉地喘著氣,仍然倔強。

「自己走?好啊!你走給我看啊!」她立刻放手,冷眼旁觀。

「唔……」一失去她的支撐,他馬上站立不穩,向前僕倒。

她哼了一聲,再度攬住他,譏笑道︰「還說要自己走呢,我看你連動都不能動了。身體不舒服就認分點,一味逞強反而會替身邊的人帶來麻煩……」

他癱掛在她肩上,連出聲的力氣都沒了,整個人昏沉沉的,明明還有意識,卻彷佛飄得好遠,怎麼也喚不回。

靶覺出他的情況愈來愈糟,她暗叫不妙,半拖著他往樓梯旁的房間走去,上次她看他從里頭出來,應該是他的臥室沒錯。

房間內只有一張大床,陳設和客廳一樣簡單得空洞,她將他攙扶到床邊,把他放倒在床墊上,早已累得滿身大汗,宋凜風幾乎把全身重量都放在她身上,而他又比她高大,從客廳到床的這段短短距離就已讓她氣喘如牛。

「好了,你好好休息,不過我認為你最好吃包藥再睡,我走了,」她低頭對著他道,心想自己居然還好心的幫了一個仇敵,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他似乎睡著了,沒有回應,她瞥了他一眼,發現他不太對勁,原本蒼白的臉變得潮紅,牙齒也一直打顫,身體也不斷地打哆嗦。

「喂,宋凜風,你怎麼了?很不舒服嗎?」她彎身輕拍著他。

但宋凜風完全陷入了昏迷,不但呼吸愈來愈急促,右邊肢體甚至還微微抽搐。

「我的老天!這……這是什麼癥狀?」她連聲抽氣,有點慌了。

她心里明白,宋凜風一定出過事,所以才會不良于行,可是她實在沒想到他病起來會這麼嚴重。

「喂!宋凜風,你醒醒,告訴我你的藥在哪里?喂,拜托你快醒過來啊!」她搖著他,只盼能把他叫醒,以便喂他吃藥。

「嗯……」他申吟了一聲,依然緊閉雙眼。

「天哪天哪!懊怎麼辦?平先生……平先生到底見鬼的在這種時候去台北干什麼啊?」她急得在房里直打轉,然後開始翻找著床邊的茶幾和抽屜,看看能否找到一些相關的藥品。

「真是的!藥到底放在哪里?」她匆匆來到客廳,找遍所有的櫃子,結果,別墅里竟連一些基本的必備藥品也沒有。

「奇怪,按理說,他身體有毛病,總該隨身帶著藥吧?為什麼屋里連一包藥都沒有?」她不解地自言自語,從客廳到廚房,從餐廳櫃子又找回宋凜風的臥室,還是毫無所獲。

她正忙著找藥,忽然听見宋凜風含糊地低語著︰「不……不要……好燙……救我……救我……」

她怔怔地走到他身旁,看著他無助又痛苦的樣子,心里一緊,一股憐憫之情頓時油然而生。

看他這個樣子,她怎麼走得了?

「好痛……我好痛……救我……」

他的聲音嘶啞得像在低泣,听得邵蘭心胸口一陣陣心酸。

明知他在夢囈,但她還是心軟了。沒轍地嘆氣,她把夾克月兌掉,卷起袖子,定進浴室擰了一條濕毛巾出來,在床沿坐下,擦拭著他的額頭和臉頰。

他比雜志上的照片消瘦多了,眼窩深陷,眉宇擰蹙,如果不是看了雜志,任誰都不會想到他就是照片上那個帥哥。

「你啊,平常就只會凶巴巴的,現在可憐兮兮地躺在床上,得求我幫你了吧?快說對不起,我就救你,快說啊……」看他難得這副溫馴安靜樣,她于是淘氣湊近他的臉,故意齜牙咧嘴地嘲諷。

這時,宋凜風倏地睜開眼楮,直瞪著她。

她嚇了一跳,急忙向後退開,他卻一手抓住她,低喊︰「若君……不要走……別離開我……」

她呆愣地盯著他,心想他他八成是將她錯認成別的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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