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是懷疑他?可是,他有不在場證明——」
「就算你覺得我是出于嫉妒,故意挑撥離間,也要牢牢記住這些話,任何人都要提防。第二,你和他見面時,孩子如果沒人照顧,可以找我,不要帶著小孩去見他。」他絕不接受任何男人代替他,陪伴他的妻小——在他心里,已當她是妻子。
「崇綱……」
交代完,言崇綱不理她的呼喚,關好所有門窗,便走出大門。
梁芝旗很沮喪。她前思後想,自己態度懇切、徹底將想法分析給他听,還加上再三保證,言崇綱怎麼還是不能接受?她哪里做錯了?隔天,她沒上班,和毛秀忻、白暖琳一起在租書店里聊天,將昨晚的事說給兩人听。
「我做錯了嗎?」
毛秀忻搖頭。「沒有,只是態度還不夠軟。」
「我很誠懇地和他談,幾乎低聲下氣了,這樣還不夠?」
「多低聲下氣都不夠,你要見的可是他的情敵耶!是最好跪在地上、抱著他大腿楚楚可憐地哀求,必要時灑幾滴眼淚,絕對能打動他。」
「都是成年人了,可以好好談,不需要那樣吧?」太連續劇了,她做不來,而且事情也沒嚴重到那地步吧?
「好啦,我是講得夸張了點,重點是要撒嬌,撒嬌這招抵萬招。」
「女人越顯得柔弱無助,男人越不會認真和你計較。」白暖琳深有同感。
「我還是覺得成年人理性溝通就好,再說,我不會撒嬌……」梁芝旗很苦惱,怎樣算是撒嬌?
像兒子那樣對他獻吻,大喊「我愛你」嗎?不行,感覺好別扭,她做不出來。
毛秀忻喝口茶。「暖琳的意思是,這是女人的武器,不用浪費。說穿了,他是在吃醋,他在乎你才會生氣,你都能舉例告訴他那個連先生多可憐,應該也能懂他的心情吧?」
梁芝旗默然,很認真地想象言崇綱的感覺。「換成我的話,我雖然也會吃醋,不過反應不會這麼大。」
「那就是你比較理性,但他不是,你給他的安全感不夠。放心,還有補救的方法,往後你和連先生的行程全部透明,所有事跟他報備,讓他隨時找得到你,有機會就稱贊他,絕不要在他面前講連先生好話,用行動證明,讓他確實感受到你重視他勝過連先生。」
白暖琳補充。「你說你愛他,就要表現出來,感情只放在心里或掛在口邊都是不夠的。
「我懂了。」向他報備,表現對他的重視,這個她做得到。梁芝旗精神一振,迫不及待要試驗。「我馬上打給他。」謝過兩位美女提供建議,她奔回樓上打電話去。
城市彼端,辦公室里的言崇綱忙到一段落,正在休息。
餅了一夜,他的氣消了點。其實梁芝旗的考慮和做法都合情合理,是他小心眼、鬧別扭,他覺得她對他的感受不夠重視,他有權表達不高興,也很有理由等她先來道歉。
這回他更堅持等她主動來電,他想測量他在她心里的分量。他正在查閱預定課表,電話響了。
「崇綱,你在忙嗎?」梁芝旗小心翼翼地在電話那頭間。
言崇綱勾起一抹勝利微笑,淡淡道︰「沒。有事嗎?」
「我想跟你說一聲,我和連志維約下午三點在學校的咖啡廳踫面。我會帶手機,有事可以找我。」她謹記室友的建議,報備行程、讓他隨時能連絡到她。
「嗯。」動作還真快,馬上敲定時間地點,迫不及待去見連志維嗎?他暗哼了聲。
「今天我會和他講清楚,往後我不會主動找他,但是他要找我的話,我還是會和他見面,畢竟大家是朋友,完全不聯系太不通人情了,這樣可以嗎?」要展現自己對他的重視,所以她修正昨天提出的做法。
除了她與連志維斷得一干二淨,其它方案他都不喜歡。言崇綱嗓音冷下。「我知道了。沒事的話,我要去忙了,先掛——」
「等等!」他好像不領情,傷腦筋。「你今晚還是會過來吃晚餐嗎?」
「會吧。」但言崇綱的口氣是可有可無。
「我怕一時沒辦法取得連志維的諒解,可能會談很晚,你能不能提早過來陪吉安和美美?」
「……」他超想摔話筒。還以為她要彌補他的委屈,原來是她為了約會,扔他在家當主夫帶小孩,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用擔心,我會做飯,照顧孩子。」結果他壓抑怒火,維持風度,不準自己的表現有一絲遜于情敵。
「謝謝你。」梁芝旗松了口氣,還以為他會生氣。「我會盡量早點回來。」
「我們之間不需要說這兩個字。自己小心。」他冷靜說完,冷靜掛斷。
但一掛斷電話,言崇綱馬上懊悔。干麼不留她?就這麼一次,向她坦白他的感覺,說他不願她去找連志維,他怕她離開他……不,那會顯得他可憐兮兮,像無助小孩,赤果果地暴露心情比被剝光衣服還可怕,要他流露脆弱的一面,像要他的命。
他習慣強勢,在愛情里,他是高高在上的國王,統治一切,但領土里沒人能統治,再高又有什麼用?他覺得自己真蠢,為了無聊的自尊和面子,卡得自己進退兩難,他氣惱,氣自己,氣不順心的一切——
電話忽然又響起,言崇綱心髒一跳。是她決定不去嗎?
「崇綱,我有壞消息要告訴你。」但電話那端是他比慮的母親。
「什麼壞消息?」
「你爸知道孩子的事了……剛才我以為他出門了,很安心地和你嬸嬸討論這件事,哪知道他坐在隔壁房間,全都听見了。」
「反正他早晚會知道。」父親想必暴跳如雷。
「他說要去找你,我待會兒就要陪他去坐車,到你那邊大概是傍晚了。
「那你們到的時候打給我,我應該會在芝旗這里陪孩子。記得帶爸的血壓藥。」他報出梁芝旗的住址。
他得通知她這件事,但她那時可能還在陪連志維。如果她來不及趕回,他會幫她想個理由,不能讓父母知道她去會舊情人。
他不喜歡懊悔,既然無法阻止,就讓她去吧!與其困坐煩惱,不如做點什麼。
言崇綱想了想,翻找通訊簿,打電話給學妹。
午後,梁芝旗接到言崇綱的電話,告訴她雙親將在今天傍晚抵達,來探望一對孫子。他輕描淡寫地說她要是來不及也無你,他會招待兩位長輩。
他是這麼說,但她听得出他希望她在場,所以她承諾會盡快趕回去。
午後三點,她與連志維在咖啡廳見面。
連志維一入座,便為昨天的事道歉。「對不起,我在警局被小芬的媽媽追打過,真的嚇到了,所以……」
「沒關系,我懂。」梁芝旗涼解地點點頭。
「芝旗,你知道我愛你……」他想握住她的手,但她縮回。
「我認真考慮過我們的事了。」看著對面那張俊秀臉龐,眼神愛慕,佔滿她腦海的卻是電話里那個漠不在乎的嗓音。
「不管我們之前怎樣,我希望往後我們當朋友就好。
連志維錯愕。「因為我昨天丟下你嗎?我保證以後不會……」
「不是因為昨天。」她鼓足勇氣說出殘酷的話。「對我而言,你和崇綱都是陌生的,都是從零開始,但現在我對他是有感情的……我知道這對你很殘忍,對不起。」她很歉疚。
「我也可以啊,也讓我和你相處幾天,讓我陪你的孩子……」
「抱歉,他不願意讓你見小孩。」言崇綱不喜歡他的父親角色受到威脅,她也無法想象讓他以外的男人來陪她和孩子,他已是她對于家的想象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