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話敢在我娘面前說嗎?」他冷誚。
「我……」一想到皇姑姑的面慈心狠,她不由自主的瑟縮了一下,好似被冰凌子砸了一身。
「我娘可是非常滿意這個媳婦,要不是她尚未及笄,我們連婚期都定下了。」他說出更誅心的話,意在打擊天香公主的痴心妄想,讓她打退堂鼓,不要再多做糾纏。
「哇嗚……你、你們欺負人,明明是我先喜歡上少杭哥哥的,你憑什麼橫刀奪愛,你把少杭哥哥還給我,還給我,他是我的,你不準跟我搶!」哇哇大哭的天香公主哭得像個孩子,五指成爪要抓人。
「我沒橫刀,是他自己靠過來的……」有必要這麼悲慘嗎?好似天地同毀,她演得太過了。
有一點點心虛的黎玉笛往準未婚夫身後一站,雖然她的外表是十三歲的姑娘,但實際年齡高出天香公主好幾倍,看天香公主稀哩嘩啦的哭著,她于心不忍,總覺得真成了搶人心頭之愛的壞人,良心上有點過不去。
但她沒想過拱手讓人,心里還是有一些些在意,皇甫少杭在她心中不僅僅是敷衍了事的婚配對象,還有一定的分量在。
「你還說、你還說,簡直是往本公主心窩里插刀,少杭哥哥,她配不上你,你快把她趕走,我讓皇祖母下旨賜婚,我們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不死心的天香公主拉著皇甫少杭,非要將礙眼的兩人分開。
「不要再胡鬧了,她是我親求母親上門提親的意中人,我心悅她,今生非她不娶,誰也不能阻止我想娶她的決心。」皇甫少杭話一說出口,心口反而一松,頓時領悟這正是他的真心話,在不知不覺中,他的心里已多了個人。
皇甫少杭不知道一句「我心悅她」造就兩種不一樣的心情,心口一動的黎玉笛覺得這句話很重,重到她不曉得承不承受得起,她希望他只是玩笑話,而非肺腑之言。
可是她又有些動容,能說出這樣的話,他也是有心了,不管是真是假,她都領情了。
不過听在天香公主耳中無疑是晴天霹靂,她哭得眼楮都紅腫了,已經哭不出聲音,胸口位置破了一個大洞似的,流出的不是眼淚而是鮮血,痛得她骨頭都在叫囂。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一定是她勾引了你,我要殺了她、殺了她,只要她一死你就會回到我身邊,不再受她的迷惑!喬女官,還不動手,給本公主殺了……」
攤上這般的主子,面無表情的喬女官也很無奈,公主每個月都會從宮中偷跑出宮幾回,每一回都要鬧點事才甘心,她已經不知為她處理過多少回爛攤子,回宮後還得因護主無力而挨打受罰,上回還是她運氣好沒跟著去賞花宴,否則早已經是一具尸體。
可公主是主子,她是服侍公主的女官,公主的話她不得不听,即使公主要她去死,她也只能引頸就戮。
只是喬女官剛一走上前就被一腳踹開,一口血吐出,她當下靈機一動,裝暈,雙眼一閉倒地不起。
「趙霓,你眼中還有王法,還有皇上嗎?居然隨意殺人!」皇甫少杭冷著臉,將未婚妻護在身後,怒喝天香公主的名字。
「我管不了那麼多,她該死就得死,我是金枝玉葉的公主,我想讓她死她就活不成!」皇上是她親爹,難道會護著外人不要女兒?她殺一個賤民又算什麼。
「哼!金枝玉葉就能枉顧倫理與王法嗎?既然你動不動以公主自居,西夷正好缺一名和親公主,不如由你頂上。」省得她整日仗勢欺人,擾民無數,壞了皇家聲望。
「皇甫少杭,你敢——」她面頰漲紅,又氣又驚,眼中的熊熊妒火轉為濤天怒火。
她不相信痴戀多年的表哥會如此狠心待她,為了一名女子居然要送她遠赴他鄉和親。
「有什麼不敢,不是你便是鳳瑤郡主,你認為在長亭王的干涉下,皇上會挑誰和親?」她並沒有她想象的重要,公主在皇室中只是一枚棋子,要看可不可以用。
「你……好!枉我對你一片痴心,你今日為了一個微不足道的女人傷我的心,我……我要跟皇祖母告狀,她別想進護國長公主府,我、我……哼!我要弄死她!」沒有人可以搶走她看上的人,什麼未婚妻,非死不可。
天香公主一撂完狠話,眼露凶光的帶走一干隨侍,她急著回宮求皇祖母想辦法,扭轉乾坤。
躺在地上的喬女官見人都走光了,她便若無其事的起身,低頭拍拍衣裙上的灰塵,取出懷中的手絹輕拭嘴邊的血漬,目光清冷的走出首飾鋪子。
「女兒呀!這門婚事好像不太妥當,你看公主都出頭了,咱們胳脯沒大腿粗……」驚嚇過後的張蔓月回過神,小聲地跟女兒耳語,她真怕喜事沒落著好,反而招來禍事。
「岳母大可放心,這件事小婿定會處理,絕不會給府上帶來麻煩。」看來真該解決了,自個找死的天香留不得。
一听到「岳母」兩個字,嚇了一跳的張蔓月訕訕一笑,「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我們家真的沒有能力和皇家作對,笛姐兒她爹已不在朝為官,是個白身,我多少還是會擔心。」
「岳母莫是忘了家母,有家母在,一個公主還翻不了天,太後雖寵天香但也有限度,不可能把自己折進去。」
太後精明得很,無利可圖的事絕對不會做。不懂得明哲保身的人早死于皇位爭奪中,哪會成為今日的太後,從她當日交出偷藏的玉璽以求保命就可見一斑。
「是這樣嗎?」這些個皇親國戚呀!總是顧著自個快活,無視百姓的感受,為官也艱難。
「是,太後是明理之人。」皇杭面不改色的說著太後,好像她真是一代賢後,慈祥和藹,善待黎民。
事實上太後十分狠厲,先帝時的嬪妃有不少死于她手中,來不及出生的皇嗣和早夭的皇子也在她手里斷送無數,那雙養得白女敕的手沾滿無數人鮮血,她連親妹妹也下得了手。
聞言,張蔓越並沒安心太多,反而愁上眉頭。「笛姐兒這一兩年就留在府中學學女紅,剌繡,別再隨意出府了,你那一手針黹簡直慘不忍睹,要多練練,自個繡嫁衣。」
不出門就不會有危險,她是這麼想的。
「娘呀!你還不如殺了我算了,我繡了一朵花,你看得出是花嗎?」
她試過,真的試過當個剌繡名家,在古代揚眉吐氣,三十六根銀針都能使得出神入化,還能被幾根繡花難倒不可。
但事實證明術業有專攻,她不是吃這行飯的,人體數百個穴位她一模就能扎針,偏偏要她繡花就手殘了,漏針、跳針外加配錯線,一個針孔上下好幾回,擠出一團毛線。
「噗!」一聲輕笑。
「笑,有什麼好笑,要不你也拿塊布繡花,保管比我還慘。」黎玉笛橫目一瞪,氣在心中口難言。
娘親在一旁瞪她呢!口中還喃喃自語,朽木不可雕也。
「沒笑,是氣岔了。」眼中有著笑意的皇甫少杭睜眼說瞎話,看著鼓起腮幫子的小臉就想笑。
「把你上揚的嘴角收干淨也許我會相信。」
她是女紅不好,那又怎樣?她身上衣物、鞋襪也不是自己做的,買個擅針線的繡娘不就成了,她的手是用來煉毒煉藥的,不做庶務。
「笛姐兒,怎麼可以用這麼無禮的語氣跟小侯爺說話,你這性子要收一收,以後當夫妻是長長久久的事,沒人應該忍受你的臭脾氣……」也就自家人不嫌棄,認為她樣樣都好,護短又長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