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打岔,每一種都精制再精制了,只需吃一粒就好,不可多吃,你給你的親兵們發下去,大毛病、小毛病通通治好。」她加了天山雪蓮子,能補氣固元,增強心肺功能。
「阿笛,你對我真好。」他動容了。
黎玉笛正色的擺正他的臉,直視他的眼。「我對你好是希望你活著回來,你是我的丈夫,我一生的依靠,不論遭遇什麼危險都要想著為我而活,你不回來我就改嫁。」
「呃!」她……這一招真狠。
澳嫁……真虧她說得出口。
皇甫少杭氣在心里口難言,只有苦笑。
「這里面是起死回生丸,受再重的傷也能救活,可是只有兩粒,不許再給人了,我為你和爹備下的,里頭有不少珍稀藥材是我求大師兄幫我找的,日後這個人情你自個還他。」欠著就有牽掛,別想身後無羈絆,悍然赴死。
「好。」他含糊的聲音中有幾分不舍。
阿笛,吾妻,心愛的姑娘,要暫別了。
眼泛留戀的皇甫少杭深深地看了妻子一眼,大氅一掀,轉身離開,暗衛九泉抱起一大一小的兩個匣子尾隨其後。
幾日後,戰馬嘶鳴,戰鼓響徹,大軍拔營,正式出兵平亂。
「孩子,我知道你心里難過,哭出來吧!不會有人笑你。」趙婕雲摟著兒媳婦的肩膀,覺得她彷佛更小了。
「娘,我想他了……」忍了許久,她哇的哭出聲。
「好,乖,我曉得,咱們武將之家就是這樣,隨時做好出征的準備,你公爹的戰功是打下來的,不是平白得來的,杭兒要走的路還很長。」她也忍受過生離死別,知道不得不割舍的痛。
「嗯……」黎玉笛哭得止不住,偎在婆婆肩頭抽泣。
「媳婦,哭完這次就不能再哭了,男人有男人該做的事,我們也有我們做的事,譬如,太後。」大家都忘了她,太後是瑞王的親娘,她不可能什麼都沒做,做她的富貴閑人。
「太後?」是呀!還有她。
「宮中也要布置一些我們的人手,以防太後暗下毒手。」那個老女人可不是善荏,要不是她拿孝字壓著,瑞王早就死了,哪來今日的大敵當前。
「娘,我有一種藥……」她說得小心翼翼。
「毒嗎?」趙婕雲嘴角一掀。
「呃……也算是。」藥毒不分家。
「用。」那老太婆早該死了。
「好,這種藥類似酸棗的味道,長期服用會使人精神不濟,疲憊嗜睡,慢慢地一睡不醒,與佛祖同在……」
就說女人好溝通,「深明大義」多了,不像男人那麼多毛病,只要達到目的,管他是用毒還是勒斃,一對一單挑更是可笑,她們只會群毆,小心眼的只想私了。
長公主真是好婆婆呀!善解人意,小小一撮細粉就能解決的小事何須大動干戈,女人的膽子都很小。
黎玉笛哭著哭著就笑了。
你們以命博命,我們彈指間殲滅敵人。
第十二章 塵埃落定喜當爹(2)
三年後。
「來了來了,真好看,騎在大馬上……」
盎麗堂皇的酒樓內,一名容貌美麗的少婦從二樓窗口探出頭,情緒有點激動地捉住窗台,一手揮著繡帕。
酒樓外頭是一條兩頭通的大街,能容兩輛四匹馬拉的大馬車並行,這里是京里主干道,平時人潮不少。
今日更是人多如螞蟻,站都沒地方站,道路兩旁密密麻麻全是人,萬頭鑽動,能站人的地方都站滿人,還有人爬到樹上,像猴子一樣用腳勾著,大聲地喊著「在那里、在那里」……
酒樓、茶肆、客棧,任何能容人暫歇的鋪子都被人包下了,還要提早半個月前預定,否則不只廂房沒了,連走道都被佔了,一個一個的人仰頸眺望,就怕少看一眼。
「阿笛,小心點,別離窗台太近,萬一掉下去……」即便沒摔死,一人一腳就足以踩成肉泥,連臉都難以辨別。
「臭烏鴉,說什麼咒,喜兒,趕鳥!」她原本心情很好的,都被這只臭鳥攪得心火旺盛。
已盤了婦人頭的喜兒一臉干笑,一年前她嫁給府里的侍衛長高橋,生了一個兒子剛滿一個半月,她又回來做管事嬤嬤。「夫人,奴婢不敢。」
誰敢呀!普天之下只有一個人敢招惹這位羅剎,還打得他不還手,反過來賠笑兼哄人。
「真沒用,一只鳥而已,你怕他做什麼?山茶、苦茶,你們趕鳥。」這鳥人真煩人,看了就心煩。
山茶、苦茶本來是女暗衛現在以大丫頭的身分隨侍保護,兩人同時苦笑。「夫人,奴婢們有懼鳥癥,沒膽驅鳥。」
是誰驅誰,給她們八顆虎膽也沒膽造次。
「你們呀!一個個是吃軟飯的嗎?骨頭沒一個是硬的。」太丟她的臉了,連點骨氣也沒有。
「是,奴婢們是軟骨頭。」骨頭軟才活得久,她們是下人,太過硬氣可不是好事。
黎玉笛沒好氣的一睨。「去去去,礙眼。」
「是。」丫頭們松了一口氣,退到一旁準備吃食。
這位食量很大的夫人剛吃了十盤糯米金絲棗糕,又吞了五盤鵝脂酥炸豆沙麻團,十個白糖蒸謨和兩碗綠豆銀耳粥。
顯然她還沒吃飽,又點了冰糖肘子、白灼燒蝦、青魚酢、鳳尾三鮮、一整只荷葉雞,再來盤黃燜魚肚。
以一般人來說,只怕吃撐了還剩不少,可她似乎只有七分飽,猶豫著該不該再吃。
「夠了,阿笛,不能再吃。」身形偉岸的成國公皇甫少杭伸手握住妻子的微圓粉指,不讓她再貪嘴。
「可是我還餓。」黎玉笛一臉可憐兮兮,叫人很不忍心。
「為了孩子你得節制,你自個是學醫的,理應知曉過量的食傷身。」不是不讓她吃,而是擔心孩子過大生產困難。
低頭看著隆起的肚子,黎玉笛哀怨的嘆氣。「我知道了。」
和瑞王那一仗足足打了一年半,雙方人馬都疲憊不堪,最後瑞王那一方因糧草不足而退避牛頭山,打算用拖延戰術把朝廷的軍隊耗死,他們趁機休養生息圖謀東山再起。
牛頭山山勢險峻,易守難攻,山里面有不少大型的凶猛野獸,皇甫父子的人因此折損了不少。
這是皇甫少杭第一次使用妻子所給的毒,因為他剛收到家書,信里說他再不回來就「偷人」,身邊沒男人深閨寂寞,限他三個月內出現,否則就等著頭頂生綠毛。
他一急就把怒氣發泄在不肯應戰的瑞王頭上,連夜派人在敵方的駐地下毒,隔天他們去收割,地上倒了一大片的兵士和獸群,瑞王和他三個兒子及幕僚卻不見了。
他率親兵去追人,最後將人圍困懸崖時,他心中牢記妻子說過的一句話——
「不管跳崖、跳海都別讓人跳,通常神轉彎死不掉,被世外高人相救,學會絕世武功回來報仇。」
雖是無稽之談,听過就算了,可是一看瑞王有跳崖解月兌的意圖,皇甫少杭在他縱身一跳時飛身捉住他的腳,讓他頭下腳上垂吊著,其他人趕忙將兩人拉起。
但是好死不死,瑞王跳下時一只腳猛地被拉住,身子像鐘擺般晃動,他的頭在擺動中撞上山壁,一塊凸出山壁的尖石便插入他的腦殼。
這下尷尬了,怎麼也拉不上懸崖,同時又無法放手,只好在那僵持,想著怎麼把半死不活的瑞王拉上來。
這時候有個弓箭手射了兩箭,將尖石射碎,這才順勢一拉,解決了危機。
瑞王上了崖沒拖多久就斷氣了,一代梟雄死得悲憤。
可是誰也沒料到他有一個兒子裝死,和準備焚毀的尸體躺在一塊,他見父親死得淒慘想報仇,忽然詐尸拿起丟棄在地上的弓箭,拉弓射向害死親爹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