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二小姐宋星脈就更不得了了,學得一身武功,就喜歡「買東西」,只要她看上眼的,也不管原本的擁有人知不知道,銀子一丟,就大大方方地把東西給帶走了,這樣也算是「銀貨兩訖」?
那三小姐宋旭脈則整天不講話,同個啞巴似的,讓人傷透腦筋。
那五小姐,人長得是挺美的,卻整天在兵器堆里打轉。
唉……也難怪老爺會這麼急著要把這四個麻煩的女兒給嫁出去了。
「好啦,春花,你就快點吧。」坐在春花身旁另一名身材較為清瘦的女婢轉頭以手肘推了她一把。
「好啦、好啦,夏荷,別催了,我這不就擲了。」春花模樣夸張地卷起袖子,一副江湖兒女的豪氣模樣。
「春花,快擲吧,你別耍花招了,好不?」冬梅受不了地翻了白眼,她等這把等得快急死了。
「是咩,人家真想看看小姐輸個一次,呃……不是啦……我是說看咱們贏個一次……嘿嘿……」秋菊不用轉頭都可以感受到主子那兩道犀利的眸光,仿佛想將她碎尸萬段似的。
雙眼睨了眾人一眼,賊笑一聲,春花意氣風發地將骰子擲入碗中。
骰子一落入碗中,一陣清脆的聲音響起,眾人屏著氣息,幾雙眼楮全緊緊瞅著在碗里滾個不停的三顆小小骰子瞧。
突然間……
「不好了,快收!」有人發出了警報。
眾人先是一驚,互看了一眼,立刻動作利落地收起散落一地的碎銀和賭博用具。
這種情況他們早已應付自如。
但惟有春花著急地護著還未落點的大碗,大叫道︰「不能收、不能收,還不知道幾點哩,不能收呀!」
「拿來!」宋雪脈霸道地搶過春花護住的那只瓷碗,得意地揚起唇角。
「嗚……」春花心痛地嗚嗚嗚叫。「我的碗呀……我的骰子呀……我的銀兩呀……」
「想贏本小姐?哈哈……門都沒有,呵呵……連老天爺都幫我哩!」宋雪脈得意地奸笑道。
「老爺已經到回廊!」警報聲再一次傳來。
這時宋雪脈已顧不得得意,朝正一臉哀痛的春花踢了兩腳。
「還不快起來,等會要是穿幫了,有你受的!」
「嗚……」春花這才不甘不願地站起身。
「秋菊,這東西快拿去藏起來。」
「喔,是。」秋菊忙接過「證據」,因為時間迫在眉睫,只能隨意地塞入房里的床底。
只听到這時又有人來報——
「快呀……老爺就在轉角了。」
宋雪脈動作迅速地坐上八仙桌旁的椅子,秋菊立刻遞來針線,冬梅也遞上一只未完成的繡帕,其余各人手上也都拿了一項針活,乍看之下,不知情的人還以為眾人正做著針線活兒,忙得不得了呢。
「老爺到!」在房門敞開的剎那,小廝高唱著這句。
「阿林,你每次隨我來到這雪院,都得這麼大聲嚷嚷嗎?」宋原德掏掏受虐的耳朵,雙眉全擰成一團。
阿林是在他手下辦事的一名小廝,年約十五,當初他見阿林長得也算清秀,辦事還算利落,于是就讓他跟在身邊伺候。
只是不知怎地,每次一隨他來到這雪院,阿林的嗓門都特別大。
「嘿嘿……」阿林一臉無辜地搔搔後腦勺,轉過頭,背著老爺,暗暗朝四小姐宋雪脈使了個眼色。
宋雪脈豈會不知這眼神的含義?
她了然地使回眼神,表示感謝。
呵呵!這阿林可是她安排在爹身邊的暗樁,專門給她通風報信用的,否則要是被她老爹抓到她在自家宅院里聚賭,那還得了?
記得幾年前就曾被爹抓到一次,那時她還被關進柴房里反省了整整三日。
那恐怖滋味至今猶存,她可不想再來一次。
「爹,……您來啦?」宋雪脈親昵地迎上前,嬌滴滴地喊了一聲。
她這嬌柔可人的模樣與先前聚賭時那世故霸道的模樣,簡直是大相徑庭。
見女兒正乖巧地學習著女紅,宋原德滿意地摟住女兒肩頭,踱向八仙桌旁坐下。
秋菊、冬梅,立刻捧上香茗與茶點。
「雪脈呀,爹知道姐妹中,你最乖了……」宋原德有感而發的道。一想起其他四個女兒的「怪癖」,他就傷透了腦筋。
唉……還好,這四女雪脈雖然手拙,不識針黹,倒還努力學習,所以就算成績不理想,也沒關系,他已經很欣慰了。
「爹,那女兒一輩子陪著您,可好?」宋雪脈嬌滴滴地撒嬌道。
哼,她老爹已經把她上頭三個姐姐給成功地嫁掉了,難保她老爹不會突然有一天把腦筋動到她頭上來。
所以她一定得想辦法繼續留下來,安安穩穩地當她的大小姐,才不要嫁人哩。
「這怎麼可以?」宋原德寵溺地點了一下女兒湊上來的鼻頭。
「你三個姐姐都已經嫁出去了,下一個就輪到你了,再者,俗話說的好,‘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仇’,爹當然得幫你找一戶好人家,覓一個好夫婿,讓你可以安安穩穩地過下半輩子,這樣一來,往後你才不會恨爹呀!」
「不要、不要,人家舍不得爹,人家不想嫁人嘛!」宋雪脈嘟起小嘴,不依地嚷著。
春花、夏荷、秋菊、冬梅等人,在一旁見到小姐這矯揉造作的模樣,四人均是一臉承受不住地猛翻白眼。
狀況嚴重點的秋菊甚至胃里一陣酸意涌起,差點當場惡心地吐了出來。
天哪,她們小姐怎麼人前人後差那麼多?
每每一踫見老爺,就是一副嬌柔可人的乖乖女模樣,可在人後不僅是毫無大家閨秀的風範,一拿起骰子就變成一副世故女賭徒的嘴臉,不僅贏光了他們的月俸,還逼他們一同演戲……
嗚……這是什麼小姐啊?
「我的寶貝小雪兒啊……」宋原德感動地差點流下老淚來,摟住女兒久久無法言語。
喔……爹抱得太緊了,害她差點不能呼吸……呼……
盡避如此,宋雪脈仍是善盡她為人子女的角色,非但沒有推開父親的意思,反而回摟住案親,甚至硬是逼出幾滴淚珠。
「爹……人家一想到要和您分開,整個心都摔疼了……」
「啊……雪兒呀……」宋原德一听,更不得了了,激動的摟得更緊了。
這孩子從小就是這樣貼心,叫他如何能不疼愛呢?
況且這孩子最像他死去的妻子,看來她不僅在容貌上遺傳了妻子的美麗,就連性格都遺傳了妻子的貼心溫柔。
「爹,人家舍不得您,別讓雪兒離開您呀!若沒有了您……您叫雪兒一個人怎麼辦呀!」
嗯,這倒是實話,若嫁了人,沒了爹爹,她可不敢期望未來的夫家能夠像爹爹一樣這麼縱容她,也沒有像春花、夏荷、秋菊、冬梅這四個善體人意的貼身婢女可以讓她解悶。
所以她情願繼續在家里當米蟲,也不願嫁人。
見父女倆一副正經歷生離死別關頭的模樣,春花等四人胃里直冒酸泡,非得極力地控制住,才不至于發生當場嘔吐的事件。
她們這位偉大的四小姐,演戲的功夫還真是了得,從小沒送去戲棚子栽培,真是浪費了。
宋原德真是感動地無以復加,懷里摟著女兒,心里想著亡妻,一陣悲從中來,眼角竟泛濕了。
「嗚……女兒呀……」
「阿爹呀……爹……」
「女兒呀……我的雪兒寶貝呀……」
「爹……嗚……我親愛的爹爹呀……」
「嗚……嗚……」
「啊……啊……」
春花四人見狀,已是不勝負荷,青筋早已爆起,額際隱隱犯疼,胃里一陣翻絞,四人動作如出一轍地連忙轉頭,以手巾捂著快嘔出來的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