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 第18頁

從目前出場的舞者表現上,最搶眼的女舞者自是黎玫藍,而男舞者也自是團長葛力斯,光看到他跳躍起的高度,就令人咋舌。

不過還有另一名高大的男舞者,幾乎他一出場,立刻在這個空間造成極大的存在感,他的身高和骨架是西方的,但頭發和臉蛋卻是東方的,輪廓更為深邃、俊美。當他獨自舞動,恍若一團黑色的火焰,將整個舞台都燃燒了起來,甚至延燒到觀眾席,讓所有人深刻地感受到他的魅力。當他舞畢,全場靜悄悄,過了好片刻才反應過來用力鼓掌,一待他退場,便立刻低頭翻閱節目單,想知道他是誰?

出人意料,節目單上只寫著King--國王?!

是真的名字?還是代號呢?

這名男舞者除了跳一場獨舞外,另外一場演出,就是跟首席女舞者黎玫藍的雙人舞,而且還是放在壓軸的最後一首!

臂眾們竊竊私語,想知道當金色火焰跟黑色火焰共舞時,會產生什麼樣的光輝?興奮之情開始悄悄在觀眾中蔓延。

在看了幾出精彩的舞碼後,終于來到最後一場--

幕再度開啟,整個舞台突然變成鏡面一般的反射著,一對各自戴著半個面具的男女互相面對面坐著。

當燈光打在那女舞者未遮掩的半邊臉上時,她听到他發出急促的吸氣聲。

是……觸動了他的記憶嗎--在那藍天下的初次相遇!

響起的音樂不似方才激烈、昂揚,而是一種幽遠、飄邈。

舞台上女人和男人像照鏡般,手貼近手,臉貼近著臉,兩人如影隨形般的動著,好似一體兩面,但跟其它常看的芭蕾舞不一樣,這兩人動作更大、迅速,忽近忽退,看似競爭,比誰跟得上誰的動作,而且不會踫撞到彼此的身軀,讓旁人看了不禁為之屏息。

而像鏡面的舞台,從鏡中反射交錯的身影,更讓人眼花撩亂,像無數的男男女女在做攻防戰。

一聲勁鼓咚地敲下,男人女人倏地分開,輕快柔美的音樂流泄而出。

男女舞者從方才看似毫無章法的肢體舞動,忽爾變成古典芭蕾的優雅,從他們的獨有手勢,看得出來那是男人在追求女人,雙手交叉,手背朝外置于前胸,表達愛意,女人羞窘的接受,卻又淘氣的逃到男人身後,男人起而追求,形影不離--

雙人共舞,隨著音樂躍起、旋轉,無一不搭得巧妙,更展現了許多高度技巧的芭蕾舞技,讓人看了驚喜莫名,然後輕快的音樂,在男人雙手高舉女人,而女人展開雙臂欲向天空飛去時止住。

突地--一切再度變得靜止。

男人緩緩放下女人,讓她貼著他俊挺的身軀緩緩滑下,四目緊緊相鎖,胸瞠起伏不休,同時舉起手,將臉上的面具揭開。

全場臂眾在看到男女舞者的真實面容時,再度暗自驚呼。

多美麗的男人女人!

但沒有人敢真的發出聲音,破壞這一刻。

印度古樂音響起,將人帶進另一個古文化旖旎的世界里。

男人女人緩緩劈腿相對坐了下來,臉、胸、月復只有十公分的距離。

男人動作極緩的偏頭,看起來欲吻住女人,女人也迎合上去,不過誰也沒踫觸到誰,但從他們的動作,卻好象看到他們真的在親吻、廝磨。

女人打開雙腿,男人置身其中,匍匐膜拜,身體雖沒有實質踫觸,但所散發的和性的氣息,卻深深抽動了在場臂看者的心魂,但沒人覺得那是猥褻、,因為男人女人臉上的表情是那樣的肅穆、莊重。

緩慢的移動、凝塑,原本看似兩個完全不同的個體,漸漸合而為一,塑造出的形體美令人贊嘆,卻也令人感到祥和及完美。

這不單只是一場舞蹈,更像是一種儀式--超越了的交融,是靈魂的結合,更像是漩渦一般,將所有人都席卷了進去,也化身成為舞台上的男人與女人--期待那最終的交融、纏綿--不復個體的存在……

當音樂停止、燈光暗下,眾人仍陷入那性感情迷的氣氛中,難以自拔。

直到某個人終于拍出掌聲,眾人才如大夢初醒般的醒過來,瘋狂的拍手叫好!

文瑾忍不住想用手摀住耳朵,以擋掉那如雷的聲浪,她看向彭皓謙,卻見到他手蒙著眼,臉頰上有著淚痕。

看到他這副模樣,她再度默然,轉頭望向前方,眼前突然變得一片蒙,讓人看不清。

舞者們一一謝幕,觀眾們幾乎全都站起來用力鼓掌、獻花,叫著他們的名字。

其中最熱烈的莫過于「藍」和「King」,他們一出來,掌聲、吹哨聲熱烈得幾乎要掀開劇院屋頂一般,而他們也如王者般的點頭揮手微笑,向所有人致意。

文瑾和彭皓謙並沒有跟著其它人站起來拍手,在眾人皆立、他們獨坐的情況下,兩人似乎處于另一個空間,動也不動,直到幕落--曲終人散。

臂眾陸陸續續散去,只留他們還在位子上。

時候到了!從皮包中掏出一樣東西。

「拿去吧!這是後台工作通行證。」文瑾看著前方。「你該去找她了!」感覺到他投來訝異的視線。「身為你的心理醫生,我做出這樣的診斷,你必須要讓自己完全地走出『戀藍狀態』,如此,你才可以對自己的未來做出正確理智、不再……會後悔的判斷!」說到這,她深吸口氣後才緩緩轉向他。

「而--身為你的妻子,我做出最後的警告,機會就只有這一次,也是我最後的退讓,你得想清楚是要繼續跟她在一起,還是要跟我共走一輩子?如果要跟我一起走,你得要放棄那該死的罪惡感,並且要放下對她的牽念,一心一意的對我,並且有心跟我一起追求幸福,如果做不到!你就自己一個人自憐自艾的活下去算了!听到沒?」說到最後,她的聲音在整個空蕩的觀眾席回蕩。

彭皓謙--她的丈夫沈默了半晌,然後不發一語起身離開座位。

她則呆愣了好一會兒,直到工作人員清場時,她才站起身。

男人與女人之間的糾纏,最後丟掉下面具,才能完全真正的合而為一。

站在出口處,望著已空蕩的舞台,想起方才所看見的演出。

突然間,她對自己的作為感到厭煩。

這算什麼?

為什麼選擇權全交由他?她也有呀!

在知道真實的情況後,她是氣他!甚至是恨、是怨的!

憑什麼他愛她不如她愛他的多?!

憑什麼他可以對另一個女人有如此濃烈的情感,而她卻只能當他的安全柵……

想起那團金色火焰,那是團教人敬畏而不敢輕易靠近的,火很美、很熱、很艷,教人著迷,但--被火焚身--傷是很痛的,連她這個坐在台下的觀看者,都寧願自己只要坐在旁邊觀看,而不是近距離的觸踫。

僅僅是台上台下--卻已然是不同的空間。

那就像是另外一個世界的人。

突然間,她可以明白彭皓謙的心情,只是明白了,卻也知道,讓他們再次踫面是對的。

唯有讓他走出戀藍狀態,她與他才會有新的可能。

突地,一股強烈的憤怒涌上,她握起拳頭。

還是不應該讓他一個人去面對,因為她是他的安全柵,必要時,她應該跟他一起合力破除這個狀態,應該要這樣吧?!

因為她是如此深愛這個男人,光想到他會跟其它女人在一起,就令她心痛難當。

噢!去他的理智!去他的專業!

她要在現場--

丟掉所有醫師專業面具,她只是個女人--一個至今還深愛著自己丈夫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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