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病房的門打開,莫莫急忙跑開,想躲到一旁去。
「我已經看到你,別再躲了。」羅倫苦笑地搖頭,喚住她的腳步。
「羅倫先生……」在猶豫中回頭,莫莫顯得有點尷尬。
「我們總裁要見你。」朝她鼓勵的一笑,羅倫對她吩咐。
咬著下唇,莫莫不確定地問︰「他……他想做什麼?」一個多月以來,關‧宙斯第一次說要見她這個闖禍的罪魁禍首,難免令她異常緊張。
有時候她躲得遠遠,都能听見他吼護士的叫罵聲,真的很嚇人。
「進去你就知道了。」其實羅倫也不確定原因為何。
「他會不會……」賊兮兮地往病房內望一眼,莫莫害怕地問︰「終于想到把我千刀萬剮的方法,決定把我好好修理一頓,還是也打斷我的腿去賠他的腿?」
羅倫有些微的訝愣,隨即感到哭笑不得。
相處了一個多月,他不難發現莫莫天真單純,常有些天才想法教人啼笑皆非。
基本上看來,她讓人感覺像個沒見過世面,完全受到保護的溫室小花。
「我想不會的,打斷你的腿也于事無補,總裁應該不會做這種事。」就事論事,打斷她的雙腳,的確也換不回總裁那一雙。
經過一個多月,總裁的情緒已稍稍穩定,想必更不會這樣不理智。
打斷她的腿,好去賠他的腿……
他像是那麼瘋狂的人嗎?虧她說得出來!雖然他突然開始覺得,她這個建議似乎還不錯。
出事報告出爐,他不否認自己對她有恨,卻也明白煞車失靈不是她的錯。
他只是難以理解這是怎樣的孽緣。
她天真的言詞、她在醫院里的一舉一動、她為闖出的禍有多內疚……這些日子听著羅倫對她的形容,竟然是緩和痛苦的一帖良方。
躺在病床上的關‧宙斯,因為听見房外的對話,整張酷臉都凝住了。
「進去吧。」羅倫嘆口氣,將卡在門口要進不進的人兒從背後輕輕推一把。不推她一把,她大小姐可以卡在門口整天也不一定。
接受到關‧宙斯指示的眼神,職責已了的羅倫便退出病房外,順手還帶上門。
等半天,關‧宙斯終于看見怯生生的莫莫站在病房里。
她還是顯得十分旁徨。
听見門被關上,她猶如驚弓之鳥震了一下。
沉默的關‧宙斯,從頭到尾只是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
「你……你找我?」眼神飄了飄,她就是沒有辦法正視他的眼楮。一想到他可能殘廢的事實,她就感到自責萬分,更無法去面對他眼中該有的怒火。
深沉地注視,關‧宙斯並未開口說話。
半天沒听到回應,莫莫終于忍不住,將眼神移向病床上的人。
接觸到他的視線,她不由得緊張兮兮道︰「別瞪我嘛,我知道都是我害你受傷的,可是……我又不是存心要意外發生,誰知道老天爺在開什麼玩笑,人家是真的很內疚呀……」
由于過于緊張,比手劃腳的她一古腦兒說了整串話。
發現他俊酷的臉瘦削了些,看起來格外地冷峻,她更加心虛不安。
「誰瞪你了?」他突然有些沒好氣。
害他落到如此淒慘的地步,這丫頭整個月躲著不說,現在還說他瞪她?他不過是等她正視他的眼楮,付出點該有的禮貌而已。
「不就你嗎?」帶著怯意,她還是老實回答。
慘,金綠的眼眸里著火了。
「我沒有在瞪你。」隱隱動了氣,關‧宙斯還是將不悅壓抑下來。
「好,沒有,你說沒有就沒有。」從善如流,她不敢和他起爭執。姑且不論是她害他躺在那里動彈不得,病人是不該動氣的。
听得出她的敷衍,關‧宙斯又一陣火卻無處可發,只好忍耐地道︰「既然你知道是你將我害成這副德行,想過該怎麼賠償了沒?」
沒報復她,他還是感到不甘心,胸口的悶氣不解不行。
原本在機場打消的主意再次浮上他的心頭,這回他一點愧疚也沒有。
是她欠他的。
「賠償?」原來他願意接受賠償了事,太好了。
「你不願意?」他顯出不耐。
「不不,我願意。我絕對不會賴帳的,你要我賠多少?」她急忙上前表態,想著得先聯絡家里才行。眼無分文,她想賠償也沒辦法。
「你。」他望著她,冷冷地道。
「呃?」
「我要你。」直視她呆滯的雙眸,他說得更清楚些。
吞了吞干澀的口水,莫莫小心翼翼地問︰「你在開玩笑嗎?」
「你說呢?」關‧宙斯的眼神犀利地看著她。若在下半身近乎殘廢的情況,他還有心情同她開玩笑,她根本不必怕他成這副鬼樣子。
即將面對那些苦不堪言的復健,他不可能讓害他的罪魁禍首逍遙過日。
听見他不帶感情反問的話,彷佛能從那對詭異的眸中看見他不懷好意的企圖,莫莫整個人往後退了幾步,本能的一陣胃寒瑟縮。
不會吧……他是認真的?
第3章(1)
「別攔著我,我要見關!」
病房外頭的爭執聲喚回莫莫嚇傻的神智,也讓拿她那副呆臉當消遣的關。
宙斯緩緩皺起眉頭,眉心多了幾道直紋。
他明明吩咐過羅倫,不準將他入院的事傳出去。
在出院之前,他本來打算封鎖這件消息,省得謠言滿天飛。
「關……」推開了阻撓的羅倫,愛咪氣呼呼地跑進病房,一把推開礙路的莫莫,以千軍萬馬的氣勢沖到關‧宙斯眼前,趴在床邊萬分心疼般嬌呼︰「關,你住了院為什麼不通知我?人家找了你整個月呢,要是知道你出了車禍,我早就來看你了。」
「我還沒死。」
對于愛咪的唱作俱佳,關‧宙斯無動于衷地回了句。
縱使躺在病床上,關‧宙斯的氣魄仍不減半分,讓愛咪的聲勢立即弱下幾分。
「總裁……」羅倫跟了進來,難掩焦急的模樣。
深知愛咪的任性,關‧宙斯對跟著他好幾年的秘書擺擺手。
羅倫松了口氣,再度退到病房外頭守著。
「你當然不會死了,要是你有個三長兩短,教人家怎麼辦?」擠出委屈的淚水,愛咪不依地撒嬌,以惹人憐的姿態施展媚功,朝他身上欺去。
「沒有我,你一樣會過得比誰都好。」不知怎麼的,他突然對她厭煩起來。
在他一堆芳名冊中,愛咪原本是最受寵的一個,眼下他卻看不出她有半點好。
沒有半點理由,他只覺得她過于撒嬌、甚至可說作假的聲音開始讓人煩躁。
被愛咪壓住身體,關‧宙斯漸漸感到有些不舒服。
因為高傲的性格,他忍下了愛咪造成的痛苦,沒推開她的身體。
愣了半秒,愛咪勉強藏起錯愕的不悅,僵硬地道︰「關,你怎麼這麼說嘛?沒有你在我身邊,人家怎麼可能會過得好。」
「你大可一試。」他不帶感情地道,嘴角隱隱藏著嘲弄。
或許,沒有了他,她的確會過得不好。
沒他去解決她龐大的支出,教她怎麼好得起來。
以大原則來說,有些女人看上他的人,有些女人看上他的勢,更多的女人看上的是他的財,愛咪毫無疑問是「財」的擁護者。只要對他還有吸引力,他一向不在意被予取予求,給女人她們想要的東西。
女人,只是他想揮霍時的一個方式管道罷了。
「關?」愛咪呆住了,沒想到他會突然變得如此冷情。難道是因為受傷,所以情緒不佳嗎?那她不就挑錯了時候、來錯了時機。
「愛咪,我問你。」冷眸一轉,關‧宙斯突然想試探,于是開口問道︰「如果我再也不能走,你還要跟著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