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憂情醉 第17頁

「何苦?」他不置可否,只輕輕嘆息。

「蓉兒深知自己的身分,不敢奢求什麼,為婢為妾,甚至一輩子無名無分都無所謂,只要你肯要我就行了……」情急之下,她抓著他的手,匆匆表態。

唐逸農情緒不曾稍有波動,回過身來,一手接住她肩頭,穩住她的情緒。輕道︰「有意義嗎?一個無法全心全意對你的男人,要來何用?這樣的你,與我又有什麼不同呢?我與嫣兒,至少曾經愛過,所以我能無怨無悔。而你,蓉兒,你這個才叫不值得!」

「沒關系的。蓉凶哪能和你比,只要你不受委屈就行了。」

「你還是不懂。在感情的世界中,沒有尊卑之分,只有愛與不愛的差別,而我只愛嫣兒。」

「可是小姐只愛大少爺呀!」她急叫道。難道他要這樣過一輩子嗎?

一句話,刺入他最深的痛處。

他閉上眼,沉沉地吸了口氣。「我知道。」

「我不要你受苦呀,二少爺!」蓉兒淚湮湮地摟抱住他,心疼得鼻頭泛酸。

「放手,蓉兒。」如果這份柔情不是他要的,任何人的慰藉都沒有用。

正欲伸手拉開她,夜幕中一道熟悉的倩影吸住了他的目光。

「嫣兒!」他驚叫出聲。想起眼前糾纏不清的景象,他旋即退開一步,匆匆奔向她。「不是你想的那樣,听我說──」

「唐逸農,你要不要臉啊!連自家下人也勾搭不清,簡直下流無恥至極!」充滿指控意味的嫌惡言詞,凍傷了唐逸農的心,也成功阻絕了他所有欲出口的解釋。

「無恥?下流?這就是你唯一的感覺?」他悲哀地低語,分不清心頭是苦還是澀。

她鄙視他,由她眼中已經看個分明了。

真是傻呀!如今的語嫣,豈曾在乎?而他居然還在怕她誤會,真是可笑@「唐逸農,拜托你有點人格、有點原則行不行?要找女人到妓院去,別把家里弄得春色無邊。處處yinhui!你就不能多少學學幽哥嗎?成天淨做些荒唐事!」方才那一幕讓她莫名地感到生氣,不是滋味極了,一連串犀利的話沒多想便滑出口中,她不會去留意措詞問題,反正他以前對她說話也從來沒客氣過。

她預料得到他一定會回嘴,而且會罵得比她更絕,早看清他是新一代毒古派的掌門人。

但是出人意表的,他沒狠狠地與她卯上,眼光幽幽沉沉的。悲已至極,他竟笑了,偏偏語調卻是哀莫大于心死的淒絕︰「你心中除了你的幽哥外,還容得下什麼呢?是埃他是很好,我永遠比不上……」

她傷到他了嗎?不會吧?這人一身銅筋鐵骨、百毒不侵的,每次被氣哭的人都是她耶!

語嫣甩甩頭,覺得那個念頭太可笑。

「你知道就好,光是風度氣質,你就差人家一大截了,憑什麼去嫉妒人家?」

貶他貶成習慣了,要她說好話,她還說不出來呢。

「是,我一直都知道,我連嫉妒的資格都沒有……」他閉上眼,不讓濃濃的哀愴流瀉出來。

那一剎那,語嫣幾乎要認為她在他眼中看到了晶瑩的水光閃動……但他睜開了眼,是一片幽寂。

「我如你所願,你不想看到我,我走!我會盡可能的避開你,行了嗎?」多看一眼,多一分心痛,他不再看她,轉身沒入屋內。

那道孤絕蒼涼的背影,莫名地扣住語嫣的心弦,那一剎那,她竟覺有些心酸──「喂……」不想喚住他,話到了喉頭,又硬生生咽回。

她真的不想見到他嗎?

第一次,她覺得好茫然,什麼答案也給不了自己。

那一夜之後,唐逸農果真信守承諾,極力避免出現在她的視線中,只要見到她,便遠遠地躲開。明明是住在同一個屋檐下,卻有辦法做到個把月說不上幾句話,她應該要覺得正中下懷,可是說不出來為什麼,心口像梗了什麼,有種莫名的失落她開始要檢討,她真有這麼討人厭嗎?惹得他這樣避之惟恐不及?

還是,那一晚她說的話真的太過分了?

好像真的有一點耶!

男人的自尊心最強了,她卻把他說得一文不值,還拿幽哥和他比較……唔,其實她得承認,他這個人也不是真的很不可取啦!至少他行得正、坐得端,做事光明磊落、不欺暗室,絕對稱得上謙謙君子一個。

那她說這麼多難听的話……好像真的很傷人。

人家又沒犯著她,她這無名火是發得有些不可理喻。

有了這個念頭後,她開始坐立難安,要是怕真的生氣了,那該如何是好?

要去道歉嗎?

她在心底自問,拿不定主意。

不過話又說回來,實在不是她要講他,一個大男人,胸襟這麼狹窄,又不是什麼不得了的大事,都氣了一個多月了還沒氣完,比女人還小心眼。

想歸想,是她理虧在先,人家要是不原諒,她不認命的道歉還能怎麼辦?

這一輾轉,蒼芎蒙蒙地泛起白光,又是一個失眠的夜晚過去了。

她坐起身,在心里頭盤算著,梳洗好以後,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唐逸農,向他賠罪,不管他接不接受,反正她問心無愧了。

打定了主意,她立刻起身,可一陣天旋地轉卻毫無預警地朝她當頭罩來,她全無招架之力地跌回床上。

她甩甩頭,暈眩才稍稍平息,一股突來的惡心感又從胸口竄起,她趕緊捂著嘴,找來啖孟盆狂嘔一番,直掏空了胃才罷休。

而她,早被折磨得臉色蒼白,不見一絲血色了。

她躺回床上,再也沒力氣動了。

本來,她第一個直覺是認為自己病了,可是這又不像……大概是一晚沒睡所致吧!

她抿抿唇,沒放心上。

也許一覺醒來,她會發現所有的不適全都不翼而飛。

想著、想著,她疲倦地沉入夢鄉。

「什麼?她哪里不舒服?」唐逸農緊張地放下碗筷。

「怎麼,食不下咽啦?」映蝶美眸一抬,有了消遣人的興致。

繃著一張臉是他唯一的回答。

他現在比較在意的是語嫣出了什麼問題,為什麼會沒胃口吃早飯。

「那就怪了,一整個月來不理人家的酷家伙是誰?你認不認得?」

「熟得不得了,就是區區、在下我,你有意見嗎?」他幾乎是咬著牙把話說出「使性子了耶!」映蝶很沒誠意地輕笑幾聲,手肘頂了頂身旁的丈夫。「你弟弟斷女乃了沒?都二十三歲了還學人家小孩子嘔氣,大玩相見不相識的戲碼,他不嫌幼稚我還看不下去呢!」

「谷、映、蝶──」唐逸農死握住拳,忍住想揮出去的沖動。

「叫大嫂!沒大沒小的家伙,難怪桑語嫣不要你!」

「你!」忍無可忍之下,他手中的竹筷往她射去,冷著臉拂袖而去。

映碟頭一偏,接住襲來的暗器。「咦,另一根呢?」她疑惑地東找西找,筷子不是該一雙的嗎?

坐在一旁觀戰已久的唐逸幽嘆了口氣,伸出手。「在這里。」

「這樣啊!」映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的功夫真是愈來愈不濟了。

「逸農心情很不好,你不要再惹他了好不好?」最重要的是,他不想當鰥夫,他老婆得罪人的本事很高桿。

「就是心情不好才要惹他!」很討厭看他那副死氣沉沉的樣子,有哀莫大于心死的味道。

「我明白你的用意,但是這樣,真的就能刺激他去面對自己的感情,爭取嫣兒,不再消極地逃避嗎?」

「什麼叫置之死地而後生你懂不懂?虧你還是當大夫的,自己的弟弟「病入膏肓」你都醫不得了,還想醫個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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