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著狼狽不堪的身子,望著棟棟屋舍盡顯黑污污的灰燼,狼藉一片,甚至還有濃濃的硝煙冒著,他傻了眼,大半天說不出話來。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混飩了半天的腦子突然起了頓悟……不好,這兒真出了事,那他還不快點閃
正想拔腿就跑,刷一聲,幾條身影打天外飛來,無聲無息的落在他身邊。
倒抽了口氣,顏六貴驚得腳一軟,幽幽癱向泥地上。
他……他們……這些……他們這些……無聲無息的就這麼跳出來,他們、他們是人是鬼?
「你是誰?」
喝,會開口出聲,這不也代表他們是人。呼,
暗地里,顏大貴松開糾結在胸口的駭然。
「這……你們……你又是誰?」顏大貴色厲內荏,強擠著氣問。
來人均不答,幾雙同樣迫人的利眼狠狠的鎖在他漸顯氣虛的臉上。
「你們到底是誰?再不說,我可要告官了。」這里的慘狀絕對是這幾人所為,不必問,他早就設定好答案。
包因為確定是他們所為,顏大貴的心跳得厲害。就怕一個應對失當,也同這批盜賊余孽踏上黃泉路,他逃得這麼千辛萬苦,可不是特地趕來陪葬。
「你是他們的同伙?」
「我……你……你可別胡誆,誰跟他們這群賊子是一伙的!」
「那你為何來此?」
「我……我是走到這兒,口渴,過來討杯涼水喝罷了。」凜著氣,他的腦筋動得極快。「不關我的事,我可是路過而已。」
「既然如此,還不快走!」
听這口氣,似乎是尋這票賊人的仇來著的……
忽地,顏大貴心生一計。
「你們是存心掏盡這個賊窩的?」他大著膽子探問。
「不關你的事。」回話的人口氣凶狠。
顏大貴膽子縮了一下下,可一想到自己的計劃……
「唉,既然要斬草除根,那王景的女兒,你們是除還是不除?」
「王景的女兒?」帶頭的彪壯大漢耳尖,听了他的話後黑眸倏亮,不動聲色的拋了個眼色給伙伴悄然朝顏大貴逼近一步。「你說的可是王景給個老婆子照料的小女娃兒?」
顏大貴微楞了楞,納悶的眼重新端出了審視的打量。
「你倒還挺清楚情況的嘛!」這其中大有蹊蹺。
雖然他在因緣際會下知道了姓苗的小表頭是王景丟給一個老婆子養的,可這件事知道的人應該不多才是。
「這麼說,你確實知道那姑娘的下落?」
泵娘?!眉眼一堅,顏大貴不屑的呸聲迭迭。
「少叫的那麼好听行嗎?去他媽的姑娘,呸,不過是個小賤貨。」
「你這家伙再無禮,我割了你的舌頭。」先前回話的大個兒不但口氣凶狠,連神情也散出一股子戾氣。
「韓賓!」警告的聲音低得嚇人,頗具威喝意味。話鋒一轉,重新兜回顏大貴身上。「你知道那位姑娘的下落?」
「去。」鼻孔再哼一聲,這次顏大貴可听出些竅門來了。
這下子只有白痴才听不出個究竟,搞了半天,這些神情凶狠、滿臉橫肉的壯漢們的目標似乎是苗杏果那小賤貨,而更教人納悶的是,他們對那小賤貨好像沒啥敵意,反倒有著關切。
泵娘?姑娘?哼,不過是個賊頭的私生女,
叫她聲姑娘不是太抬舉她了!
「哼我為什麼要跟你說……」氣管猛地被對方一掐,頓時,顏大貴臉紅脖子粗地啞著氣,咿咿呀呀,忙亂地比手劃腳。
其他四個大漢連一步都沒退,團團將他給圍在里頭,五雙炯亮亮的黑眸緊盯著他。
「現下,你知道了嗎?」依舊是低沉迫人的威喝嗓子開口問道。
發不出聲音來,顏大貴瞪著布滿驚駭的眼,忙不迭的極力點著被人掐住的腦袋。
別說他本來就知道那小賤人的下落,就算壓根不知,他也會硬拗出個地點來應付他們這幫牛鬼蛇神。
「說!」
「晤……晤……」哽著氣,顏大貴朝自己脖子上未松的箝制比手劃腳。
「韓賓,放了他。」
大手才松開,顏大貴嗆咳了幾聲,一接觸到那幾雙逼視的黑眼,連換口氣的時間都沒,月兌口就說出苗杏果的下落。
已然自顏大貴口中逼出消息,幾個大漢同時腳步一轉,極有默契的掉頭走人。
「喂,喂喂。」猶不知死活的顏大貴~時忘我,因為好奇,他大著膽子開口問道︰「你們究竟是誰?」
沒人理會他的疑惑。
「喂!」顏大貴不放棄。
這一回,性情粗莽的韓賓自動放慢了腳步,半側身望向他,眸里凶光再現。
「你很想知道?」
他想呀,要不然叫住他們干啥!
可就在這一秒,顏大貴也猛然徹底領悟,不待他們這些神秘的魁梧大漢再有動作,硬生生的拔起再度受了驚嚇的腳,唇白臉青的回頭就朝反方向跑,邊踉蹌逃著命,邊連連揮手胡亂喊著。
「不,不不不,不必跟我說,我不想知道太多,不必跟我說了。」媽呀,他又沒瞎了眼,哪會看不出來,這個叫韓賓的壯漢虛請假意告訴他答案的那一刻,也就是要送他上西天的要命時候!
真是他媽的背到了極點,他是好奇得很,可並不代表他願意為此丟了這條命,此刻不機靈點快些逃命,他就不叫顏大貴!
第六章
沒太費工夫,諸葛極承在靠近溪邊的老樹干下找到了魂不守舍的苗杏果。
腳步略顯遲疑,看了看手中花了半天時間研究制成的原始發箍,他搔了搔腦勺,不由自主的怨起自己的歹命。
要惹個女人生氣易如反掌;依他跨越時光洪流,活到這把年歲的所見所聞,可憐的男人們甚至可以在不知不覺中,只要犯著某個微不足道的小小錯誤,女人就能恨你入骨了。
可是要哄個女人開心,即便是嘔心瀝血、勞心勞力都不見得有效!
瞧他,不就是個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
「呆得這麼專注,你試不會是在計劃整治某個。人吧?」
「諸葛?」
「該不會是處心積慮要哄女人關心的我嗎?」喃聲低語,傾,他將手中的貢品必恭必敬的呈在她眼前。「喏。」
試了幾次,好不容易才將根小指般粗的樹藤弄彎,在兩邊尾端綁上馬毛扎成的小麻花辮權充固定器,這才終于大功告成。
瞧著眼前的物品,微楞一會兒,苗杏果眨了眨眼望向他。
「這是什麼?」
「你的發箍不是被人家踩壞了?」諸葛極承晃了晃手中的樹藤發箍。「哪,現在我補你一個,可別再氣了。」
「要送我的?」
「這麼意外呀?」不會吧?瞧她收到他一個小禮物竟自瞪口呆成這樣,怎麼?他平時有小氣成這樣?
「嗯。」坦白的點點頭。「是有一點。」
懊怎麼說?平時他對她會鬧、會罵、會逗、會取笑,她知道他對她極為寵溺,有什麼好的、吃的都會與她分享,但卻從不曾因為她的情緒低潮而費心思去做某些事情來討好她,他只會站在一旁等著她自牛角尖里鑽出來,再不動聲色的替她打氣、逗她開心,如此而已。
「那你是不想要嘍?」假意嘆著氣,諸葛極承又晃了晃那只發箍,「好吧,那只好轉送給許伶伶。」
什麼?要轉送給許伶伶那悶騷女人?!
「不準。」撲上前,她不由分說的自他手中搶下它。
「你不是不要嗎?」
「誰說的,我才沒那麼說。」哼了哼,她不掩喜色的端詳著手中的樹藤發箍,驀地泛起了猶豫。
「這要怎麼用呀?」之前的那個發箍只要套上額頭,往後一推就行了,可這個雖然也有弧形,卻連著兩條細細的毛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