敝了,那毛繩是做啥用的?
「笨哪你,連這麼簡單的用法都不會!」大手一兜,將她的身子轉了一百八十度,站在她身後,他快手快腳的將最原始的樹藤發箍套在她的額上,往上一撥勒在發際,再細心的調整松緊度。「會不會綁得太緊?」
「不會。」
「那就好。」綁好了,他滿意的審視著自己的手藝。「不錯,我發現你扎著發箍的模樣看起來更顯清純。」左右端詳,她看起來像個少不經事的毛頭小妞,若再柬起馬尾,十足就是個小丫頭的模樣,還得好好再教育的青澀娃兒。
她的年紀尚輕,才剛滿十八歲,但在這個╴.年代是已足以為人妻.甚至是為人母的歲數,可在他眼中,她真的是太年輕了一些,如果可以,真希望能守她個一、兩年後再來「東窗事發」!
不過,世事豈能盡如人意!
「真的?」他的贊美像帖良藥,輕易撫平她仍帶淒悵的心傷。
「怪了,你愈來愈喜歡懷疑我的話。」
「有嗎?」
「看,你這會兒對我的話不就又心生狐疑了?」
「對不起。」
別說諸葛對她近來的行徑感到質疑,連她自己也不太認識自己了。
能不變嗎?自從在這村里扎根後,她生活得太過平順、太過自以為是,總以為一切的順遂是天生天成,是老天爺疼惜她所賜予的,若非許伶伶的出現,恐怕她還不知道自己這麼容易就犯起疑心病,也不知道自己原來這麼愛吃醋,更不知道原來自己的得失心竟然這麼重。
她怕失去諸葛,好怕,好怕!
「就這一句?」
貪心鬼,他是想她將心挖出來以銘愧疚?哼,想死算了!
「那好吧,除了對不起,我還深深感到抱歉。」
「這樣子就想打發掉我的一番好意?」
「要不你還想怎樣?」鼻心處隱約有著液體流竄,胸口的位置在發著熱燙的感動。「不過,你怎麼會突然想到要做這玩意地送我?」
這玩意兒她不曾看過,雖然構造簡單,但手工精巧的教人打心底喜歡,是他親手為她做的嗎?
她知道諸葛一向手巧,但,共同生活了這麼多年,別說是茶來伸手、飯來張口早已成為習慣,平素也很少見他動手做這種應該是女人家的飾物,可如今他卻親手做了個禮物送她……
「不做行嗎?」側瞅著她,見她微掩覆的眼眶染起微微的紅意,什的心悄悄的化為一攤柔水,眸中覆上褪不盡的郁悶,伸手替她順了順飄飛在頰上的發絲,沉著嗓音低唱數聲。「你近來挺陰陽怪氣的。」
「我才沒有。」
「如果你沒有,我就不必浪費時間瞎忙出這個玩意兒。」夸張的嘆口氣。「早知道那個箍箍毀了,你發了頓脾氣後就不以為意,我也不必絞盡腦汁想東想西,費了番工夫弄個新的箍箍來討你歡心。
「呢……你……」驀地揚首,結結巴巴的苗杏果一時找不出半個字來。
諸葛他說,這個新的箍箍是做來討她歡心的?她有沒有听錯呀?!
「喜歡嗎?」
「嗯,喜歡,很喜歡。」是他親手做的,豈只是喜歡,她感動得鼻心都酸了。「真是難為你了。」想到那副畫面,這麼個大男人做這種細活……如果不是正處在心情激蕩的;臨界點上,真想放聲大哭。
「干麼這麼別扭,又不是別人,無端端的說起這麼文謅連的話,你是想嚇出我一身的雞皮疙瘩來呀。」幾個大步踱到溪邊,諸葛極承彎身檢了個小石片朝溪流丟去。「你喜歡就好。」
「諸葛?」
「嗯?」
「如果說……呢。諸葛……我的意思是……」
「心里有話就說,這會兒旁邊又沒有別人。」沒回頭,他語氣輕松的催促著她。「我也沒急著到哪兒去。」
沒有別人?他的意思是,他跟她,他們算是「自己人」嘍!
「諸葛……我想說,你對我還是一樣的嗎?」
「什麼意思?」
「你會不會認為我太男兒氣?」
「喲,你不是一向都這樣嗎?」
怎麼好端端的自個兒了悟了?
「那你喜歡這樣的我嗎?」臉蛋微紅,她問得忐忑。
「喜歡呀!」搔搔腦袋,他忽地旋過身,語帶輕嘆的附上保證,「是好是壞,你就是你,永遠都是我的小杏果。」
好久、好久,苗杏果就這麼陷入無法置信的驚詫中,眼眨也不眨地瞪著他,還有浮現在他臉上那抹罕見的溫柔。
「真的?」
「你看看你,還說沒有,我才說幾句話,你已經用幾次懷疑的口氣來反問我了?」坦白說,他有點氣惱。
許伶伶算哪根蔥?在他眼中,她什麼都不是,可她一出現,向來恣意又自信滿滿的小杏果就在眨眼間受到重挫,像變了個人,不復見往日的活潑開朗,慣笑的嬌靨教陰騖的沉默給覆蓋。
他希望小杏果成長,但不是以這種讓人無法接受的方式成長。
「你說的是真的?」
「小杏果!」輕擰眉,諸葛極承無奈的犯起了嘀咕。
「不能怪我,誰叫你突然撂下這麼讓人傻眼的話。」扁著嘴,她委屈的為自己伸冤。「可是,你是說真的嗎?」事關重大,她需要更多的保證。
「苗杏果!」他加重了語氣。
「下次如果你再老這麼疑神疑鬼的,我可是會生氣。」
「你確定……」見他眉峰一豎,她縮回話,定定的盯著他瞧,愈瞧,心情愈是開朗。
就在兩人不言不語的互視中,靜寂卻不沉悶的時間滴滴答答踏步向前走,忽地,苗杏果露齒一笑,閃著薄霧的星眸亮晃晃,興匆匆的她三兩步就飛身撲向他。
「我知道你不會騙我的!」心靈上已得到滿足,這一秒,她想好好的巴在他身上,貪心的汲取他身上的體溫。
可惜的是,諸葛極承瞧見她的撲勢,卻不怎麼樂于與她分享軀體的撞擊。
「嘿嘿。」眼明手快的他眼帶賊笑,身形矯健的避開她的飛撲。
沒料到他會來這麼一著,凜著氣,苗杏果還來不及驚呼,就越過了他,順著撲勢跌落他身後的溪流里。
噗通!
一就在眨眼間,她整個人摔成個落湯雞。
‧‧‧‧‧‧‧‧‧‧‧‧‧‧‧‧‧‧‧‧‧‧‧‧‧‧‧‧‧
「看吧,我有得選擇嗎?」在距溪邊不遠的地方杵得筆直,諸葛極承幸災樂禍的笑望著她,心中直嘆著無奈。「要你學點姑娘家的樣子,簡直比登天還難。」
氣急敗壞且勉強地自不淺的溪床坐起身,清涼的溪水自身邊分流而過,沖激著她的身子,心里才剛燃起的喜悅在瞬間褪離。
「該死!」低咒著,她側身俯首,緊咬下唇,沒心情回應他的嘲笑。
手臂又月兌臼了,好痛,痛得她白了臉,幾乎要暈了過去。
「唉,報應!」搖頭晃腦,他同情的咋嘖連連。「希望今兒個溪水不會太過冰冷。」
聞言,她倏地窒住氣息,不敢置信的瞪著仍笑得開懷的他。
「你……你是故意閃開的?!」
「那當然。」諸葛極承理直氣壯的聳聳肩,「又不是白痴,哪有人會傻楞楞地站得像根柱子等你來撞?」若真給她撞倒,不痛也會成了只落湯雞。
就像她一樣的淒慘下場,那可不成。他會游泳,他愛游泳,可是,他不喜歡身上穿戴整齊的一頭栽進涼颶颶的溪水里。
他,是故意避開的,即使他知道這樣會讓她直撲向身後的溪流——苗杏果發顫的心一時之間無法接受個事實,細細碎碎的淌著傷心的溫液。
究竟,他是有心還是無心?
狐疑的因子再度在她心里生根發芽,隱隱發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