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噓。」以指壓唇,她示意他「甸甸」。
就算他媽媽是全世界最和藹可親、最溫柔可人又善解人意的優良母親,那又關她屁事呀?
「妳不想讓她知道妳的存在?」
白眼一翻,鐵商秋懶得再發出聲音,慧黠的眼睜微帶凶狠的一橫,他立即完全意會,而且乖乖的閉上了本想再為母親說項的嘴巴。
「小澤……咦,你怎麼盡杵在這里不去接電話?小顏等得有些不耐煩了哩。」納悶的睨了擰眉嘆氣又扯著頭發的兒子一眼,康母也不自覺顰起眉頭來,「怎麼了?剛剛我好象听到你在說話……」若非很確定這會兒除了他們母子倆,屋子里就沒第三人了,她會以為他藏了個朋友在房裹呢,咕咕噥噥的。
「我在跟……」才因憶到鐵商秋的警告而頓住話尾,忽地,康澤就發覺到不對勁的地方,「媽,除了我,妳還有沒有看到別的人?」若有瞧見陌生人,媽媽的神情絕不會如此自然無異。
「別的人?」康母狐疑的眼環視了屋子的每一個角落,「你是暈了頭啦?這是我們家,什麼時候跑了個人進來,我怎麼不知道?」不會是……她疑惑的瞟兒子一眼,不會是兒子真的藏了個朋友在房里吧?
「媽,難道妳沒有……」後頭的話他說不出來了。
在這一瞬間,小秋變得怪怪的,她仍然以眼神警告他少多嘴。他看得出來,但也能清晰的看到那抹自她身上泛起的失落感……失落?康澤的一顆心開始憂忡了。
「沒有什麼?」康母臉上的狐疑變成了擔憂,「小澤,你最近是怎麼了?老是魂不守舍的。」
「沒、沒有呀。」悶悶的眼不動聲色的瞟了一下靜靜站在一旁的鐵商秋,康澤輕嘆一聲,細心的拐著媽媽跟著他走向樓梯,「走吧,我們到客廳,我泡杯香醇可口的女乃茶給妳喝。」或許,讓小秋先獨自靜一靜比較妥當,他這麼認為。
「好是好,可是你忘啦,還有小顏的電話。」
「喔,對,得先接他的電話。」忍不住,康澤又是一聲輕嘆逸出口。小秋的臉色很教人擔憂,也很讓人心疼。
而鐵商秋的心情在康母視若無睹的談話間陡然降到了冰谷的最深處。
從頭到尾,康澤他媽媽沒將視線落在她所站的位置,更沒有露出半絲受到驚嚇的表情,這豈不是代表看不見她?
鐵商秋的臉色變得更黑、更沉、更難看了。
這麼說來……驀地,一陣寒氣打頭頂泛上了全身,緊咬牙根,她瞪著康澤頎長的背影,一副快暈過去的樣子。
這麼說來,能看得見她的人就只有他嘍。
就只有康澤一個人?!哦,我的媽呀!
「小秋?」
「什麼啦。」不知為何,鐵商秋愈來愈怕听康澤用那種富有萬般感情的清爽嗓子叫她的名字。
他那又柔又甜又有著教人心弦激起波動的聲音,哦,該死的,每听一回,自己鐵石般的心腸就軟化一分,偏偏他愛叫,像魔魅纏心的恐怖分子似的,只要見到她,就一定會沙啞著嗓音喚上幾次,害她愈來愈硬不下心腸來對他吼叫。
餅分,這家伙在學校念的不是機械工程嗎?怎麼那麼清楚如何騷擾、軟化女生的鐵石心腸呢?啐!準是曾偷偷修過心理學。
「妳要去哪里?」
「你管。」見康澤停住筆,黑炯炯的眼里掠過一抹悵然……唉,面對他有意無意的哀兵政策,鐵商秋愈來愈拿他沒轍了,「你是無敵鐵金鋼,幾天幾夜不休息也不會怎樣,我可沒你這麼好體力哩。」她也不必休息,可是就是習慣了在很深、很深的夜里離開他。
雖然很不願意承認,可是,她真的是存心讓他有個休息的空檔,免得一心三用。
除了趕報告,他還得抗拒隨夜而來的睡意,然後就是時時刻刻都愛捕捉她的行蹤,真的是很變態。
可是,更變態的是她,久而久之,她不但開始接受他幾近緊迫盯人的詢問,甚至是天一亮就不由自主的現身報到,真的是犯賤了她。
「耶,妳還來不來?」
「什麼來不來的,話不說清楚,誰知道你在嘀咕什麼?」想到自己的沒骨氣,鐵商秋的口氣就好不起來。
「我是說,呃,妳明天還會不會出現?」
「看情形嘍。」她的姿態驀然高揚。
「看情形?看什麼情形?」康澤喜歡她裝屌的模樣,這時的她看起來很逗人、很青春、很……精神奕奕。他喜歡,真的是著了魔似的戀上各種模樣的她。
「看姑娘我明天的心情好不好呀。」三八的捻起蓮花指,她裝模作樣的撫了撫自己的鬢角,「每天這麼來來去去的,也挺累人的耶。」
扁一個累字,就已經夠分量揪緊蔓延在他胸口的心疼不舍了。
「要不,妳今天晚上就開始留下來陪我呀。」
「留下來……陪你?惡!你想死吧你,孤男寡女的,虧你還好意思說得出口。」明明是理直氣壯的指責口吻,可不爭氣的,她話一月兌口,幽幽恍恍的面容竟浮上淺淺的羞紅。
不但指望她陪他熬通宵,還敢那麼大言不慚的說出口,呸!他打的是麼鬼主意呀?竟邀她晚上來找他……干麼干麼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啦。」見鐵商秋臉紅,康澤反倒綻出賊笑。
「那你是什麼意思?還有,把你臉上那抹奸臣笑臉給我收起來,小心我一氣就將它抓花了。」雖然自己的警告是完全做不到,可好歹也得嚇嚇他,要不,他還以為她真那麼好欺負呢。
反正他又不知道她到現在為止,只是個除了嘴巴說說而已,其余什麼都不會的菜鳥鬼魂。
呵呵,真凶。康澤听話的沒笑得過分囂張,但一時片刻卻止不住笑。
「這些日子天天見到妳,我就放心多了。妳不知道,前些時候總不見妳的蹤跡,我好擔心哪。」
「擔心什麼?」微怔,鐵商秋傻愣愣的盯著他。
「擔心妳一個人過得好不好,擔心妳人生地不熟的會害怕,擔心會有別的人……呃,別的東西仗勢欺負妳,擔心妳……」
「哎呀,你別擔心這些有的沒的,我好得很呢。」畢竟是小女生,康澤幾句面容俱凝的憂忡話語,輕易的就教她心情大好,不由得心直口快起來,「橫豎我一開始就沒別的興致,所以就一直跟著你跑來跑去……」
一直跟著他跑來跑去?!
媽呀,她在說什麼?鐵商秋差點沒一口將舌頭給截斷,她死巴巴的咒著自己的言多必失。
「小秋,妳一直都在我身邊?」康澤眼楮驀然晶亮。
「還好啦,我也只是窮極無聊,所以偶爾會跟著你,看看有什麼熱鬧可揍。」忽地瞥見他亮熠熠的黑眸緊盯著自己,那雙漂亮修長的大手似乎意欲伸過來攫住她……她停下了辯解,下意識的連咽了幾口口水,「喂,停停你腦子里的幻想,我先聲明,完全不是你所想的那麼回事哦。」
「小秋,這些天妳都一直陪在我身邊?」他只願意截取自己想听的話,剩下的就有听沒有到,全將它們掃到桌角的垃圾桶去了。
「呃……咳咳……咳……還好……」
「我就知道,那些時候總覺得妳彷佛在我身邊……」他一臉心醉神迷樣。
「喂喂,你等等再陶醉好不好?要我怎麼說?我不是一直緊跟著你的,只是偶爾會往你身邊晃晃罷了。」領悟到自已的此地無銀三百兩,鐵商秋尷尬的嘆了口氣,低聲嘟噥,「就算那個時候我們像連體嬰一樣形影不離,也沒必要高興成這樣吧?反正窩在這里的時間我也沒哪兒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