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家有女初長成 第7頁

「睜開眼。」

「不要。」雖然也很好奇天使長得何許模樣,但是若是瞧了一眼,她就真的是玩完了。

「你敢說不要?」冷然的聲音摻進了燃了火苗的火藥味。

「嗚……你饒我一命好不好?我不要死啦。」渾沌的神智愈來愈清晰,總覺得周遭的氣氛怪怪的,尤其是自己緊貼著的溫熱物體。終于,靳姬很勇敢的緩緩撐開緊閉的眼。「咦,是你?」她有氣無力的,但仍將驚撼給表露無遺。

「對。」她吃什麼驚哪,她以為他該死的願意窮極無聊的任意伸出援手做些什麼無聊事?他臉色鐵青,一雙黑瞳死氣沉沉的壓迫著甫清醒的她,「你死人哪,跌到水里手腳都不會動嗎?」

真不願承認,但畢竟他自己是暗暗的觀察了她好一會兒了,雖然她始終沒離開過那幾塊磁磚,但瞧她泡在水里的模樣似乎也還挺自在的,不像是那種糟糕到一踫到水就會慘遭溺斃的孬種分子呀。但是,她剛剛卻差一點……想到這,許正揚忽的打從骨子里泛著冷顫。

「人家……踩不到底嘛。」她嘴唇泛著涼颼颼的紫青,眨著眼,閃爍晶亮的淚珠子垂在眼睫毛上。打從被救起,靳姬的身子從發梢顫到腳底,「那水好深哦,一定都淹過我的頭頂了。」

許正揚是火得想將她摔回水里,讓她再吞幾口水,但莫名其妙的,攬緊她細細聳動瘦削肩頭的手臂竟然使力將她往自己懷里縮納。「真蠢。」他罵道。

原本只是顫抖的靳姬乖柔的偎入他懷里,感受到那自他胸膛傳來的溫暖與規律起伏的沉穩心跳,莫名的,閃爍在眼眶的淚珠子開始一顆一顆的滾下蒼白的臉龐。

「怎麼了?」

「我……也……我也……不知道……」抽抽噎噎的,一時之間抑不住的情緒抽動著她的淚水。不知為何,她就是想哭,很想、很想就這麼偎在他懷中好好的哭個夠。

明明,他該是陰冷深沉的呀,他該是寒涼凜然的呀;明明,他該是不易親近,拒人千里的呀;明明,她已經決定要跟他保持距離以策安全的呀。可是為何倚進他結實的懷里,她卻覺得溫暖呢?好想、好想就這麼依偎著他過一生。

「那個女人呢?」他松開攬緊的手,讓她雙腳落地,安安穩穩的站定,但沒能狠下心來推開那個扯著許正揚的心,陣陣騷亂擾得他眉眼之間揪了幾層摺痕。

「誰?」靳姬仍不停的哭泣。

「跟你一塊兒來的女人。」俯焉臉,許正揚不耐煩的低吼一聲,卻又讓自己驀然怔忡的伸手替她拂過頰上的水滴——那幾顆自他發梢淌至她蒼白頰畔的水珠。

腦門一麻,隨即是一陣惱怒。去,他無端端的對她這麼柔情萬千干麼?

「小穗?」他有注意到她?從頭到尾?

「她呢?」她不會游泳,那個善泳的女人就不應該離開她三尺遠哪,萬一她真出了事怎麼辦?

「她……」

「我在這里。」靳穗的聲音從他背後傳來。

想也知道他找她做啥,但,怪她有用嗎?才剛沖完澡出來,就見到大姊被人給撞落池子里,援救的腳才剛舉起,人家就已經泳技高超的沖上前英雄救美,她能怎樣?難不成還能將救了美人的大英雄給一腳踹到大西洋去?

「剛剛你躲到哪里去了?」許正揚壓根就忘了自己根本沒有立場去數落人家。

「就躲在你後頭。」沒好氣的輕哼一句,靳穗擰著眉峰盯著他瞧。不是顧念著好歹對方也算得上是大姊的救命恩人,她的口氣鐵定多摻些炸藥進去,「你比我早了一步,謝謝你。」一言兩用,除了感激他的救命之恩外,順便為自己的遲到辯解。

她的解釋許正揚雖不滿意,但尚屬能夠接受,沒有再吭氣,他忽的將倚進懷里的女人攔腰抱起。

「啊!」靳姬輕聲驚呼一句。

「怕死就抱緊一點。」凶惡的,他朝懷中的女人嘀咕一句,有力的雙臂卻不由自主的將她護得更穩當一些,「膽小表!」

靳姬听到了他那句輕聲的嘲弄,瞟了他一眼,委屈的扁了扁唇。「我不是膽小表。」

「是嗎?」他的表情擺明就是不相信她的細聲爭辯。

「喂,你要抱我大姊去哪里?」靳穗攔住他。

「你們是姊妹?」不由自主的,他好奇的問了這麼一句,順便拿眼角勾了眼跟在身側的那張涓秀的年輕臉龐。的確,是有那麼幾分神似,只除了身高的明顯差異。

「唔。」倉卒的疾點了下頭,靳穗將手搭上靳姬環在他頸項的手臂,「你打算將我大姊抱到哪里去?」她執意得到答案。

還能去哪里?不耐的在心中低咒一聲,聚攏著兩道濃眉,許正揚斜睨了跟在身側的高瘦女人一眼,再俯視著胸前用汪汪的水眸凝望著自己的女人,兩雙神似的翦翦星眸……唉!

「去跟人家借地方讓她躺一下。」認了命,他不耐的回了她的話。

百思不得其解,他今天又是怎麼了?就算是再一次的昏了頭、做了件蠢事,在將她給撈起來後,他也該拍拍走人的呀,反正又沒死人。但,他沒有,不但沒有,還反常到家的想將她安頓好。許正揚有些唾棄自己的軟心腸。

原以為自己已然是個渾身冷然透絕的無情分子,總端著一顆沒有半絲熱度的心眼瞧著身邊的一切,卻怎麼也沒料到在遇到了她後,這才赫然發覺自己應該早就發黑、發硬的心肝竟還存在些許的軟度。

第三章

「請問他是誰?」靳姬怯生生的問著那仿佛與他還算熟絡的行政小姐。

將她抱進這間休息室,那個依然神出鬼沒的男人只冷冷的丟下一句要她好好躺著的話,就又打從她眼前消失了。

坦白說,再次的因緣牽連,她的記憶重新綰起第一次見到他時,在心坎兒束起的蝴蝶結,而其余的,就是淺淺的悵然了。

悵然?呵,真是悵然!很莫名其妙的,從不知曉悵然是何物,但經由他兩次的短暫出現,靳姬卻忽的了悟這兩個字的含意。陌生的依戀感就這麼冷不防的打心坎深處竄了上來,方才她差一點就開口要求人家留下來。

「你是問許先生?」

「嗯。」他姓許?她在心里想著。

「你不認識他?」

「不認識,但剛剛是他救了我。」憶起了不久前充塞在周遭的水波蕩漾,靳姬仍是心有余悸的白了臉。

「哦,許先生是我們的貴賓會員,入會好幾年了,但是偶爾才來一趟,所以,我也不是很了解他的事。」大概是很能體會靳姬心生的感激之情,笑臉迎人的行政小姐很熱心的提供她所知道的小道消息,「不過,听說他經營古董買賣的生意,在仁愛路擁有一間很大、很大的店面。」

「他是個古董商?」古董商?呵,怪異的行業,不過,靳姬覺得這似乎與他那陰陽怪氣的性子可以沾上那麼點邊。

「對呀,听說許先生除了古董方面的生意外,另外還有不少的投資生意,哪,這里的人入會費那麼貴,也不常見他來這兒消磨時間什麼的,應該是挺忙碌的。」嘴里說是不太清楚他的事,可是行政小姐仍聊得相當起勁,一五一十的將自同事那听來的點點滴滴,全無一絲隱瞞的說給靳姬听。

「你們手中應該有會員的資料才對吧?」靳姬忽然靈機一動。

「有是有啦,可是,我們不能泄漏會員的資料耶。」行政小姐一臉的歉意,「很抱歉。」

「為什麼?」有些挫敗的將笑容稍斂,靳姬瞧著她的眼里有著哀求,「我只是想跟他說聲謝謝。」剛剛,他退場得太快了,她連一句道謝的話都來不及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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