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楚楚,快進來坐。」
這聲熱絡的招呼,讓楚恩憐誤以為走錯地方,要不是充滿消毒水的味道和到處都可見的白衣護士,她的確會搞錯,以為步入高級餐廳,而梁思思是態度熱情的侍從。
「來、來,進來。連星期日早上你也來得好早。吃過早餐沒?會不會渴?要不要先喝茶?」梁思思熱心的幫她把捧在手的花束接了過去,還硬把她按坐在椅子上。
她腦海里只想著是否有重大的原因,該不是爸爸有事吧?她擔心的問︰「我爸他……」
「沒事,沒事。」
「喔,那就好。」她小心的避開粱思思,起身至父親身邊幫他蓋被子,把手擺到被子里,仔細的撫順他的頭發,和擦拭那許久不曾張開的眼。他的臉變得很多,身體也瘦骨嶙峋的,看得她很不安。
梁思思安慰的拍拍她的肩膀,「放心,他現在還很正常。」
「謝謝你。」
「對了,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醫院之前擴大召募義工,有一位義工自願幫你照顧你父親喔。」
她猶豫半晌,︰「這……這要花費多少?」
「免費!」先說這句話讓她安心,「現在就在外面呢,我叫他進來。」
「好,拜托你了。」有了義工幫忙,她應該可以多睡幾分鐘吧。多幾分鐘對她來說是很大的恩賜,她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看場電影、去逛街,即使是短短的幾分鐘也足夠,更是莫大的奢侈。
「他來了。」思思在她背後說著。
楚恩憐愉悅的回過頭,卻在觸見梁思思身邊的人後,臉色馬上僵住。
梁思思打鐵趁熱,亟欲熱絡氣氛,「我堂哥就是那位義工。晚上五點至九點,還有星期假日,只要他有空,他會來幫楚先生擦澡、喂食、推他到處去走走。」她滔滔不絕的說,還把梁御豪推到前面。
原本冀望的心情,瞬時跌入谷底,楚恩憐垂下頭深吐一口氣,「不用了,謝謝你的好意,我想我還是自己來好了。」她很不客氣的轉身從床下拿出盥洗器皿,準備幫父親擦拭身體。
被拒絕的梁思思在身後猛吐舌頭,不知如何是好。梁御豪倒是一派平靜,仿佛早已料到會是如此。
他不慌不亂的站在她面前,「你等會要去上午班的,不是嗎?」
她愣住,「你把我的作息都模得一清二楚是嗎?」
「是,我知道你在哪里上班,在哪里兼差,我還知道你每天早上或晚上會來看父親。」他不諱言。
「你到底想干什?」她真的受不了他緊迫盯人,無時無刻的出現在她左右。
「我只想幫你。」重申原因或許仍然不能解除她的疑惑,不過他真的只有這個理由。好吧!也許他還有別的企圖。
來自左右的耳語,讓楚恩憐尷尬起來,她低聲求饒,「拜托,你放過好不好?我沒時間陪你玩游戲。」
梁御豪這次再也不能瀟灑讓步,欺騙自己楚楚不過是別扭。從她眼里,他看出嫌惡和不耐。難道真的只有他一人耿耿于懷往日的情分?真是自己一相情願?梁思思又跳出來圓場,「那我再找別人來當義工好了。堂哥,先到我辦公室去。」「可是……」他有所留戀,依依不舍的凝視著楚楚的背影。「先到我辦公室商量吧。」思思把他硬拖離病房,留給病人安靜的空間。偌大的辦公室,就見梁御豪低著頭,滿臉挫敗的揉搓眉心,一副垂頭喪氣樣。「喏,先暍杯茶。」「嗯。」他沒精打彩的接過水杯。思思斜睨他一眼,試探的問︰「怎著?放棄了。」「當然不。」一瞬間他又激動的反駁。「那就別這副要死不活的模樣。」
「你沒看到嗎?她一見到我就討厭,就要我離她遠遠的,我連話都不能好好說上一兩句,她就要我滾。」他懊惱的抓頭,「我看她對我已經是深惡痛絕,不希望跟我有一點牽連。」
粱思思失望的搖頭,「堂哥啊,卓絕那混蛋跟我說時,我還不相信。」
「他說什?」
「他說你在女人堆中好象很吃香,其實對女性心理卻一點也不了解。關于楚楚的事,我倒是有相反的看法,還認為你希望很大呢。你想一個女人真對你無動于衷的話,還會說重話逼你走,還反應那大嗎?這原因就是她埋怨你、討厭你,甚至于恨你。」
梁御豪對著堂妹咄咄逼人,宛如恐嚇的步步逼近,他不由得皺臉大喊,「拜托,你是給我信心,還是來打擊我的。話需要說得那白嗎?我當然知道她恨我,可你也不需要說出來吧。」
這不就是把他從臭水溝的邊緣,再推到地獄嗎?他還不夠慘嗎?還要不要活啊?「哎呀,何必這快就下定論,听完我的話。我的意思是,假如她不是對你余情未了,就不會恨你;要不是在意你,根本不用趕你。她大可說她原諒你,你們還是好朋友,是不是?」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你在他心中百分百還有分量,只是環境逼得她沒時間思考。你看她忙得要死不活的,哪有時間去想風花雪月的事。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你趕得遠遠的,所以你不能怪她不解風情。」她小聲的提醒,「何況你之前的行為罪大惡極,她哪會那快就忘了你。」
這番話說得他渾身難受,不過堂妹的話也不無道理。唉!萬一真的錯了這機會,他可會抱憾終生。
「堂哥,我要是你,我會像打不死的蟑螂一般再接再厲,使出渾身解數糾纏她,直到她受不了為止。」梁思思目露凶光,一點也不像懸壺濟世的醫生,反倒像是變態。
梁御豪苦笑,「我當然不會放棄,不過也不用把我形容成蟑螂吧。而且,你要是肯把這種精神用在卓絕身上,他絕對跑不掉。」他意有所指的奸笑。
梁思思心中一窒,心驚膽跳的不敢面對堂哥。
三秒後,她突然發出與她的個性十分不符的聲音大笑著,「哈哈……哈,你胡說些什啊?」她手忙腳亂的抄起辦公桌上的文件,佯裝忙得不可開交的模樣,「啊!好忙啊,我要去巡房了,你請自便。」然後奪門而出,落荒而逃。
這小妮子聰明一世,從小膽識過人,課業上更是連跳好幾級,算是梁家最聰敏的女生,卻也是感情上的智障兒,偏偏鍾情于他的好友卓絕,示愛的方法也是一絕,兩人見面就只會挖苦、調侃對方。
他真懷疑梁家的人是否在情路上有先天性的低能,才會走得那辛苦。
他該想什方法,才能再次進駐、踏入楚楚的心房?楚恩憐拖著疲憊的身心回到家中,已經是十點鐘。今夜下了場不小的雨,嘩啦嘩啦的大雨把忘了帶傘的她給淋濕了。為了預防感冒,她一回到家,馬上洗熱水澡,把寒意沖走,再暍上一杯溫水。
這種時刻,她可不能生病,萬一她倒下就完了。
「叮咚。」這個鮮少有人拜訪的家,會是誰深夜上門?該不會是……她謹慎的開了門縫,果不其然,正是梁御豪本人。
「對不起,不好意思來打擾。我本想帶阿怪遠遠的看你而已,不過淋了雨,我是不要緊,但是阿怪不小心也淋濕了,它身體不好,不馬上擦干會感冒的。你暫時讓我們進去好不好?」
本想闔上門的楚恩憐,一听梁家的肥貓,再次拉開小門縫偷看。還真的哩!他手上正抱著一只大肥貓。
她猶豫不決,「你……你趕緊帶它回家啊!」
「不行,我家太遠了,拜托你好不好?」他算定楚楚對小動物最沒有免疫力,對動物比對人好,一定不忍心看著無辜的阿怪傷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