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蘭香也不是省油的燈,她努了努嘴。「老板啊,他小午請你去綠雲餐廊吃飯耶,這可是難得的殊榮,你們是舊識啊?」
阮冬陽沒有交淺言深的習慣,雖然已婚的陳蘭香不像個尖酸苛薄的小人,可她不會天真到跟一個才認識不到三個小時的同事掏心挖肺。
「不是,我們不熟。」
「不熟?不熟的話他會招待你吃中飯?」
阮冬陽看著陳蘭香,大方地道︰「不如我們一起去吧!老板應該不會在乎多一個人。」
陳蘭香忙不迭地擺擺手。「不了!我中午也約了同事吃飯,我們吃路邊攤,不吃綠雲餐廊。」
「反正老板會請客,有什麼關系?」
越是這樣,陳蘭香越是不敢造次,她笑著走開了。
第五章
一個月相安無事的日子,阮冬陽以為房祖敖不會再出現了,所以正準備把房祖敖三個字從腦海里清除掉,不再想起。
可是,他又出現了。
他差人送了一束紫色郁金香和一張邀請卡,里頭寫著︰
冬天的大陽,能否露個腔?冰冷的心需要它的溫暖。如果可以,晚上在愛情大飯店見。
沒有署名,可是她知道是他,除了他,沒有人會讓她這麼不安,沒見著人,心里便先起了不安的情緒,這對她來說真的很不尋常。
陳蘭香湊近她,「哇!好漂亮的郁金香,是老板送的嗎?紫色的耶。」
「你喜歡?送給你。」阮冬陽大方地說。
陳蘭香一臉狐疑地看著她,「真的假的?這麼大一束可不便宜喔!我老公從來沒有這麼大方過。」
「所以送給你呀,把花拿回去,讓你老公以為你有了仰慕者,性會有所警覺的。」
陳蘭香笑得心花怒放。「仰慕者?我已經好久沒有仰慕者了呢,我老公不會相信的啦。」
捧著耀眼的紫色郁金香,沒有女人不綻放甜笑的,就連生了兩個孩子的陳蘭香也不例外。
結婚十年,所有戀愛時的激情已完全退去,婚姻生活中不是責任就是義務,她已經很久沒有這麼開心的笑過。
「管他相不相信,你只要在心里覺得有個仰慕者送了你一束郁金香,讓你開心一整天就夠了。」
一個心小有愛的女人,自然是迷人的。
「你真的要送我,如果被老板看見,他會不會不高興啊,」
「不是老板送的。」她這麼篤定,會不會太自以為是了?
陳蘭香燦爛一笑。「謝謝你,你真的是個好心的女孩。」
接下來的—整個下午,她都在考慮著要不要赴約,就在快下班時,手機響起。
(冬陽,今天是你生日,你準備上哪兒慶祝?)馮心妍提醒她,她今天滿二十四歲了。
「生日?」所以他送她花,請她吃大餐。
(你忘了呀?拜托,上個禮拜我們不是還計劃要好好的慶祝嗎?)
「是啊。」她真的忘了。
(那,今晚要按照原定計劃到‘葉園’吃飯嗎?)馮心妍問。
「好啊。」
就這樣,她決定要對房祖敖失約了。
為什麼心里會有種怪怪的感覺呢?為何自那一夜之後,她不再肯定自己對愛的定義。
可,他對她明顯的只有和上的渴望。
在心靈上,他們沒有交集。
所以她抗拒他,用拒絕來保護自己。
因為,她怕受傷害,她怕迷失,述失在他的身體里,和,都是她無法駕馭的,所以…—她選擇不要它們。
她去了葉園,沒去愛情大飯店。
「你今晚看起來有點魂不守舍,為什麼?」馮心妍在侍者送上副餐後挑明的問。
「老了一歲,有些傷感。」
她不知道他會不會等她,會等多久?會不會等到地老天荒?
地老天荒,她在想什麼,等她吃飯和地老天荒有什麼關系,她真是糊涂了。
「會啦,我過生日時一樣有這種感覺,這是失落感,年紀越大越容易產生,別緊張啦!二十四歲還不算老。」
馮心妍哪里知道她在煩什麼,安慰了幾句,眼尖的她看見熟人似的驚呼︰「就是她。」
阮冬陽隨著馮心妍的口光看去,不遠處有位衣著光鮮的女性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是誰?」阮冬陽問。
「隔壁的女律師,非常強悍、非常能干、非常出色。」
听到馮心妍的介紹阮冬陽忍不住多看了那名女子幾眼。
那名女子,穿著一襲黑底瓖金蓖的改良式旗袍,烏黑的長發高高的盤起,一舉手、一投足都是女人的媚態。
「她叫佔慈書,三十歲不到,她所接下的案子從來沒有輸過,而且長得—點都不像律師,你覺不覺得她比較像出來討生活的應召女,而且是最高級的那一種。」
「你別亂形容。」
「她長得太妖嬈了,這一點她自己一定也很清楚;而且她的口才犀利得很,連我那個強勢的老板都不是她的對手。」
「在現今社會中,女人本來就不再是弱者。」
迸慈書不是一個人來,她的對面坐著一位看起來很不錯的男人。
「她可厲害了,听說最近搭上一位金主,哦……就是婬媒替你介紹的社會精英房祖敖。」
她完全愣住了。
多傻啊!阮冬陽,你怎麼會這麼自信的以為送花的人就是他?
滴滴淚珠濃落粉頰,心中涌起濃濃的惆悵。
「你怎麼哭了?」馮心妍訝然地問。
「沒什麼,今天是我生日嘛,我突然想起我那過世十年的母親。」
「哦,生日是母難日,是該好好大哭一場。」
迸慈書站起身,和男人走出餐廳。
「那個男人好像快抓狂了,垮著一張臉,八成求愛不成還被古律師拒絕得很難看。」馮心妍幸災樂禍地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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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天,陳蘭香興高采烈的來找阮冬陽。
「我老公真的懷疑我有仰慕者了喔,因為我吞吞吐吐的模樣引起他的疑心,本來我還以為他會認為花是我自己買給自己的呢!」那束邡金香重拾她對婚姻的憧憬。
望著滿臉笑意的陳蘭香,阮冬陽卻笑不出來,為了馮心妍的一席話,她懷疑起昨天的花和邀請卡根本不是房祖敖送的。
「以後你可以多運用一些巧思讓你老公更愛你。」
「是啊,免得讓他以為我已經變成黃臉婆了,把我對家庭的犧牲奉獻視為理所當然。」
馮心妍今天要加班不會太早回家.她不想獨自面對一室的寂寥,最後阮冬陽決定她要坐捷運到淡水散心。
她發現自己變了,沒想到自己會變得這麼多愁善感,只為了房祖敖有了新的狩獵目標。
然而是她先拒絕他的,現在才來難過、嘆息,是不是太遲了?
空著肚子居然不覺得餓,滿街的美食都無法引起她的食欲。也好,節食一餐有益健康,最近吃了太多高熱量的食物,讓腸胃淨空是必須的。
她的手機在此時響起,來電顯示的號碼是一組陌生的數字。
「喂?」是誰呢?
(為什麼不來?)
是他,這低沉的嗓音,最近常出現在她夢里。
「你是誰?」她故意這樣問。
他沉默了數秒。(你知道我是誰?)
她咬了咬下唇,不說話,這個男人總有辦法影響她的情緒。
(別再咬了,再咬下去會流血的。)他說。
阮冬陽愣住了,她呆立在原地,抬眼向四處張望,然後她看見他了,原來房祖敖就在咫尺。
她倉惶的收起手機,轉身快步向前走。
「沒用的,我不會放你走的。」
房祖敖跟上她的腳步,與她並肩而行。
她不看他,拼命的加快腳步,開始後悔今天穿了一雙新買的高跟鞋。
「你就是不肯跟我好好談談是不是?一個月不見,依然這麼固執。」他牽住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