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你晚上可別出丑才好。」佐紀子見她臉色不怎麼好看,心里不禁得意萬分。
既然伯母都已經明白表現出她對愉恩的敵意,那她也不用客氣了,誰教這女人搶走了屬于她的立澤。
打從她十五歲進西蒙家,每一天的學習都是為了讓自己成為可以和立澤匹配的女人,她是那樣小心翼翼的服侍真理子,一心只想讓她高興,討她歡心。她戰戰兢兢的等著立澤留學回國,深怕他會便被外國女子迷惑,好不容易等到他回日本,他卻沒有結婚的打算,前陣子還听伯母提起要替他婚配的事,沒想到他一趟英倫行,回來時身邊竟然多了一個妻子。
都是這個台灣女人毀了她的希望!
愉恩同望著她,看見她眼里強烈的敵意,這下更是四面楚歌了,連唯一的翻譯官都對她不滿,她真不懂她到底做錯了什麼?
第五章
立澤在兩人常歇坐的地方找到了一身和服裝扮的愉恩,她穿著和服的模樣很美,翠綠色映襯得她雪白的肌膚更加白晰,綰起的髻露出了她縴細的頸項。他走到她身後,低頭在她細白的頸項上印了一吻。
可是愉恩卻沒有任何反應,只是低垂著頭,仿佛肩膀上扛著重擔似的。
立澤勾起妻子的下巴,見她眼神空洞,有些訝異。
「怎麼了?」
愉恩只是搖頭,她說不出話來,教她怎麼回答?開始痛恨她的無言,開始氣憤自己的無能,她不能跟任何人溝通,西蒙家的人不喜歡她,她甚至沒有辦法告訴立澤。
「愉恩?」看著妻子突然哭泣起來,他嚇了一大跳。
她竟然是這樣的傷心,他想不起愉恩什麼時候曾這麼難過。除了在英國遇搶時,她因受到驚嚇落淚外,現在她成了他的妻,每天下了班他總是急著趕回家見美麗妻子,他以為她應該是非常快樂的,怎麼現在她竟捂著臉傷心的哭泣?
「快告訴我!快說啊!」
他的催促反而讓她哭得更傷心,他有些明白她哭泣的原因,一把抱起她走到書房,她的電腦開放著,螢幕上有幾個字——
我不能說話,她們不喜歡我……
※※※
「是個美人。」
西蒙武郎望了眼坐在一邊的兒媳婦,簡單的說了句,顯然媳婦美麗的外表已經獲得他的認同。
「立澤,很快會有小孩吧?」
「嗯。」立澤點點頭,有些憂心的看著一語不發的愉恩。
她眼楮看起來還有點紅,臉色蒼白,手上的筷子幾乎沒動過,一臉失意的模樣,還好父親並不以為意。
「好不容易立澤回來了,我才有機會去打高爾夫球,一直到現在才第一次見她。」
「沒關系的,父親。」立澤邊翻譯給妻子听,一邊回答父親。
「還說呢,連我這個做婆婆的都沒有見過她幾次。」真理子不滿的說。
「母親,她是我的妻子,她可以選擇她想要的生活方式,我不會干涉她。」
雖然愉恩沒有講明是誰不喜歡她,但是立澤從真理子的表情和話中明白了一些。
「但她已經是我們西蒙家的人了。」
「母親,既然你承認她是西蒙家的人,那她應該可以從主門出入了吧?我們家從來沒有人需要這麼麻煩的迥避其他人,而且……」在一旁一直沒有說話的美和突然開了口。
「什麼?」立澤察覺到她話里的不尋常,目光犀利的看著母親。
「就是——」美和還想往下說,卻被佐紀子打斷。
「美和,昨天和你相親的那位先生,你覺得如何?對方似乎對你很有意思呢!」
真理子見自己做的事差點被女兒說出來,心里不禁有氣,忍不住對她投以白眼。
「我看她這輩子是嫁不出去了,不需要問她。」
「那好,母親,請你以後不要再幫我安排相親,我打算出去工作。」美和鼓起勇氣開口。趁著一家人好不容易有機會一起用餐,有立澤在,母貌就算想凶她,立澤多少都會幫她這個姊姊說話。
「你……你……」真理于對女兒突來的反抗感到丟臉。沒想到美和竟會選在丈夫和兒子面前這麼說,更何況在場的還有一個啞巴外人,看來美和是故意要挑戰她這個做母親的權威。
「父親,我可以嗎?」美和不理會母親的憤怒,直接問著父親。
「我沒有意見,美和,去做你喜歡的事吧!」
西蒙武郎只是看著新進門的媳婦,發現兒子會喜歡她不是沒有原因,與在場的女人一比,即使無法說話,她全身上下仍散發著讓男人眼光不忍稍移的魅力。
「問她喜歡日本嗎?」
立澤夾了幾個菜到她幾乎沒動過的碗里,順便在她耳邊翻譯著。只見愉恩愣了一下,才很勉強的點了頭。
「父親,愉恩今天身體有點不舒服。」
「大概是第一次穿和服,不習慣吧。」美和替她解釋。穿和服的確可以讓女人看來柔和可愛,但對于從來沒穿過和服的人而言,可就非常痛苦了,連走路都得小心翼翼。
「多少人願意用一輩子的積蓄來購買我們西蒙家的和服,能夠穿上西蒙家的和服是件光榮的事,哪還會嫌棄!」一提起自家的和服,真理子臉上立刻露出驕傲,直怪這啞巴不識貨。
「以後習慣了就好。」西蒙武郎不以為意的說。
愉恩腦子里只是一片轟轟然,她听不懂他們的談話,只偶爾听懂幾個單字,卻無法拼湊起來,她覺得自己好象被關在一個透明的箱子里,和他們隔絕開來。
這頓晚餐,即使有立澤陪伴,她仍覺得坐如針氈。好不容易用餐完畢,所有人起身離席,愉恩這才發現自己站不起來,不習慣跪著用餐,才一下子雙腿就麻得直不了身。
眾人對于她的饃態笑了起來,連西蒙武郎都笑了。
「以後不用這麼辛苦吃飯,到西式房去吧!」
立澤溫柔的扶起她,輕聲的告訴她父親說可以到西式房用餐,她眼里閃過不解。
「我們當然有西式房,這屋子不是全部都那麼日式的。」
那為什麼要派人幫她換上和服呢?還是故意給她下馬威?愉恩心里不禁有些委屈。
見妻子步履不穩,立澤索性當著家人的面一把將她抱起,走回自己的住處。
愉恩慌張的回頭瞥了眼其他人,只見西蒙武郎呵呵的笑著,而真理子和佐紀子卻是怒瞪著她,她連忙收回目光。
「看來父親非常喜歡你。」
她將頭埋進他懷里,只覺得好累,若不是立澤,她真想離開這里,把自己藏起來算了。雖然公公沒有她想象中的嚴厲,但他很少管家里的事,而婆婆顯然把她當敵人看,這實在是沒道理,難道婆媳之間、永遠沒有和平共處的時候嗎?還有那個佐紀子,她看著自己的眼神總帶著一股恨意,這更令她不解。
「跟她們比起來,你實在安靜得討人喜歡。」立澤微笑的吻著懷里的愛妻。
又是這句話。
她發現和他之間的認同有了誤差,他說喜歡她安靜,她不吵不鬧,而這全都是因為她是個啞巴。如果她康復了,她能開日說話了,立澤是否就不再愛她了?
或是立澤愛的只是她的無言,他從來都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麼,她也沒有機會向他表明,即使她每回都試圖告訴他,但他總是不在乎。
她不是木頭女圭女圭,是個活生生的人,她有想法、她有心情,她不要最愛的男人完全不懂她,她要求的只是這樣而已,這並不過分啊!
「你還是很難過嗎?」
他那向來一臉笑意的妻子今天失魂落魄得讓他很擔心,原本以為讓她跟家人正式見面後情況會好些,讓她更容易融入這個家庭,但看來效果並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