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你不是出門了?」好半晌過後,曾文封才結結巴巴地開了口。
「我忘了拿你送給我的荷包。」練蘺沉聲回道。
「喔,荷包,是荷包呀……那我拿給你,你你你……你看到了什麼嗎?」曾文封心虛地問道。
她看著他,但眼神卻穿透過他,已然不把他擺在心申。
「……你全部都看見了。」曾文封泄氣地道。被發現了,他不知該如何辯解。他知道練蘺只想被他獨寵獨愛,而在花前月下時,他也給過她承諾,說只愛她一人的,但,天下男人豈會獨鐘一女、只娶一妻?沒這種道理的!
練蘺用盡全部的力氣讓自己可以直挺挺地站著,即便被騙的強烈痛苦讓她幾乎站不直身子,可她不想示弱,變成笑話。
她以為她的付出會得到曾文封交付真心,結果根本不是這麼回事。他說他喜歡她,但不表示他就不會再去喜歡別的女子︰他雖然對她溫柔體貼,但不表示他就只願獨愛她一人。就只有她傻乎乎地以為曾文封的誓言是真,結果根本沒有注意到,他背著她與別的女子交往。
惡……好惡心……練蘺忍不住開始搓揉自己的唇瓣,手背用力地擦拭。曾文封的嘴巴吻了另一名姑娘的畫面在她腦中揮不去,她只要想到吻她的人又去吻了另一個女子,就痛苦萬分。
她不想費神听曾文封解釋,更是什麼都不想再說,她只想忘記親吻過的感覺,其余的什麼都不想知道了。她想快快離開曾文封,她永遠都不要再讓曾文封進入自己的世界里,不要再看到他,不要、不要、不要了……
半個月後,練蘺在客棧里听見了一場盛大婚宴即將舉行的消息,主角是曾文封與第一世家千金秦晴。他們說,這兩人結識于英雄救美的情況下,一見鐘情,造就一段良好姻緣。
外界是這麼形容這一樁婚事的。
但,練蘺完全不想去理會曾文封的事。
她受了重傷,她自己舌忝舐,她把這份情傷深深地藏埋在心里面,不讓人知道。
此後,她口《想讓自己過得更從容、更自若,不願再受到任何男人的控制與駕馭,也因此,她學習到去觀察男人,不再傻乎乎地受騙。
這一年來,「聖宮」好友們無一人發現她情傷這般重,也沒有任何一名男子能再挑起她壓抑住的悲傷情緒,直到端木似的出現。
端木似呀……救人果然不會有好報的,她上次在不舍的心情下救了平郡王的性命,結果不僅沒有消弭他想囚禁她的心思,反倒還給了他挖掘秘密的機會。
愈想愈恐怖,端木似遠比曾文封難纏萬倍,她該避而遠之的……
耳邊愈來愈大的討論聲音讓練蘺從回憶里抽出,回到現實來,周遭又有人在討論「聖宮」的神秘了。
而除了「聖宮」兩字外,還冒出對平郡王的討論,平郡王依然在江湖闖蕩,沒有收手的打算。
看來平郡王打定主意繼續興風作浪,那她該使用什麼絕招才能讓他別再追查「聖宮」?
練蘺愈想愈煩,她必須擺月兌他。
一道熟悉的腳步聲在她身後響起。「師兄。」
鐵漢坐下,看著她,濃眉皺起,道︰「你怎麼瘦了?」
「瘦了?有嗎?」她模了模自己的臉頰。
「有。」鐵漢很篤定,他一直很關心這位師妹。「是平郡王讓你傷神疲累了?」
她像被針札到般地回道︰「不是他,他沒這個能耐。」
師兄知道她正在阻止平郡王追查「聖宮」一事,而且她會跟平郡王有所交集也是鐵漢師兄所「促成」的。半年多前,師兄托她去營救海氏一族的少主海悅,結果讓她跟端木似有了初步交集。
「但你的臉色好難看。」鐵漢覺得她向來豁達,不會如此頹喪,可怎麼去跟平郡王交手了幾日,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我沒事,就算我瘦了,也不會是平郡王的緣故。他怎麼可能影響我的情緒,他沒這麼厲害。」她昧著良心否認道。
「真的?」
「沒錯。」
「那就好,我還打算直接殺了他干脆點。」鐵漢突然提議道。
「啥?」她瞠目。「殺他?師兄想殺平郡王?為什麼?你怎麼突然起了殺他的念頭?」
鐵漢疑惑地看著她,師妹竟然如此慌張。「平郡王嚴重威脅到‘聖宮’的存亡,要避免事態擴大,而殺了他就可以省下麻煩。」
殺他、殺他、殺他……「不行!」她無法忍受這項決定。
「你不舍?」
「不是,是殺他太極端了。」
鐵漢看著她緊張的神情,感覺到事有蹊蹺。「你想要保全他的性命?為什麼?你和平郡王交手時發生了什麼事?」
練蘺迎視師兄探索的目光,極力壓抑翻騰的激動情緒,道︰「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而是殺掉一位王爺所衍生的問題將會更嚴重。平郡王在尋找‘聖宮’之事已是眾所皆知,他一旦被殺,皇帝肯定直指‘聖宮’是凶手,堂堂王爺死于‘聖宮’之手,皇帝的憤怒可以預見,到時候一定會傾盡朝廷的力量找尋‘聖宮’報仇,這會造成‘聖宮’加速被摧毀,所以絕對不能使用這種玉石俱焚的辦法對付平郡王。」她訴諸道理。
「不是因為舍不得——」
「怎麼可能!」她打斷師兄的話。
鐵漢就算心有疑問,但暫不追問。練蘺師妹是個聰明人,並不需要擔心,況且她認為「聖宮」直接殺害平郡王所衍生的後果也甚有道理。「如果直接殺他不妥,那使用借刀殺人之計如何?」
「借刀殺人之計?」
鐵漢低聲道︰「潛伏在宮廷的細作前幾日回報我一則有意思的消息,說是南海海盜最近十分猖狂,到處作怪,惹得皇帝十分不悅,有意要派兵殲滅。我是想,如果能夠慫恿皇帝直接指派平郡王前去南海剿滅海盜,他就無法顧及‘聖宮’的事情,而我急著找你見面,就是要商議此計行不行?」
「讓平郡王到南海,離開朝陽王朝國土?」她心兒怦怦跳,是不安的旋律。
「既然你不贊成由‘聖宮’直接下手,那就讓皇帝去處理平郡王吧,這樣就能避免牽連‘聖宮’。」
「但出海剿滅海盜很危險,一個不小心就會葬身海底。」她想到大海的不可預測與恐怖。
「你依然擔心平郡王。」
她一驚,連忙否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好奇皇帝會不會指派平郡王出海打海盜,畢竟出海危機重重,皇帝怎麼會指派親弟去執行這項危險的任務?」
鐵漢笑了,說道︰「皇帝就是清楚平郡王的能力,所以現在漸漸在害怕他了。身為皇帝,最擔心的就是被強者兄弟所取代,歷來皇帝最忌諱的便是功高震主,而平郡王在海氏一族一案里讓皇帝起了戒心,所以十天前接到海盜在南海作亂的消息時,皇帝就在考慮要不要派遣平郡王前去剿滅海盜。」
她听著,心里忐忑不安,張口想說什麼,卻又吞了回去。
「如何?這是不是個好計策?你的決定呢?」鐵漢問她。
她不得不承認這是個好辦法,她既然反對殺他,那麼攆他遠離確實是唯一的法子。
他再道︰「一旦平郡王駕船出海剿匪,若因此送了命,就永遠不會再糾纏我們了。」
聞言,她的心愈跳愈快。沒錯,端木似若因此送了命,是不會再糾纏他們,她也不必再害怕他會繼續挖掘她的秘密。
但,不舍的情緒卻又出來作怪,讓她愈來愈焦躁、不安。她不想見到端木似,卻又舍不得他出海,心思百轉千回,不禁浮躁地喝起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