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蘺的心揪得緊緊的,腳步更沉重,低著頭走到另一條街。
「有听說平郡王不諳水性,他挑選領帶的兵將同樣也不識水性,這要出海,他是愚笨還是勇攻?這樣能對付海盜嗎?會不會死在海上?」
死……這字鑽進她心窩,更讓她背脊發涼了。
她喜歡上端木似了,所以才會在意他的生死。
莫名地,她腦中同時閃過這個念頭。怎麼會這樣?他不是好人呀!他比曾文封可怕萬倍,她怎麼會喜歡他?
練蘺逃避,不敢再想,匆匆地往天朝廣場而去。
就一眼,就再看他一眼,最後巡禮後就走人。至于端木似未來會變成什麼模樣……就看天意吧!
軍隊樂哨吹起號角,一百名精壯兵將駕馭著身旁的駿馬,雄壯威武地出現在天朝廣場上。
「喝!」齊聲一吼,撼天震地,同時舉高右手武器,身上鎧甲在日陽下閃閃發光。一百名精兵將領人數雖不多,卻充滿著力量,天朝廣場上吸引了愈來愈多的百姓想見識朝陽王朝兵強馬壯的氣勢。
端坐在台上高椅的端木似看著百位兵將與駿馬在操練著,眼眸微抬,巡望著圍觀的大批百姓。練蘺有沒有來到京城?
端木似在返回京城後,立刻去覲見皇帝,亦答應領命前往南海剿滅猖狂的海盜。
他完全不給皇帝懷疑他的理由,領兵出征代表他的忠心。
而且,他極為迅速地開始領兵,整裝待發。
他急著要設下陷阱,引誘練蘺出現且捉住她。所以在十天里,他除了挑選一百名兵將外,就是釋放一則天朝廣場將會操練兵將的消息,為的就是引誘練蘺出現,他一定要問清楚是不是她擬定的借刀殺人之計。
如果陷害他出征者真是練蘺,他判斷,練蘺為了確保詭計成功,極可能會來到京城看場好戲,只要她出現在廣場,他就可以擒下她。
喝!炳!沖呀!一百名精壯士兵精神抖擻地操練著。
「讓讓、讓讓……」練蘺低著頭,藏身在人群里,找到個空隙,一抬眼,就看見坐在高台上的端木似。他果然有著君臨天下的氣勢,難怪皇帝會擔心,再加上「聖宮」的挑撥,皇帝自然認為親弟有篡位的可能性。
「她來了沒有?在哪兒?」端木似一雙銳目不斷巡望人群,離經叛道的她就是不按牌理出牌,若以為練蘺不敢出現,她其實愈可能會現身,跳月兌一般女子思維的她就是讓人驚奇。
「在那里!」俊瞳倏地閃爍異采,即便隱身在人群當中,練蘺那與眾不同的氣韻依然讓他一眼就瞧見。
她果然來了!
行事特立的她果然不按常軌,親自前來險地,端木似就是要賭這一把。把練兵場選定在天朝廣場,就是想讓他可以縮小搜尋範圍。
練蘺謹慎地在人堆中擠著,雙腿忍不住直往前走,就是想看得更清楚。
下一瞬,端木似如閃電般地離開高台,下了階梯。
練蘺的視線正巧被人擋住,沒看見端木似已走下高台。
霍地,她耳畔響起驚呼聲,听到旁人在議論端木似走下高台之事,她停下腳步,踫巧有個空隙可以看見前方,就見端木似正朝她所站的方位沖過來,她大驚!
站在最前面的百姓也被平郡王詭異又快速的疾奔模樣給嚇到全身僵硬。
練蘺意識到平郡王已欺近,轉身要閃躲。
「站住!」端木似對著練蘺喊道。
「怎麼會被發現?」看來她分明早就被端木似鎖定住了,難不成這次在天朝廣場練兵的行為是要引誘她現身?
「哪里走!」平郡王大喝,擋路的百姓開始閃跳讓路。
練蘺即便背對著他,仍然清楚感受到他的灼熱視線,那是勢在必得的堅決。
「不走是傻子!」她欲施展輕功。
「呃!」同時間,端木似突然發出奇異的悶哼聲。
練蘺一驚,內力一散,回頭想看端木似出了什麼事,但就在這麼一瞬間,一道粉末忽然從他指月復間散出,練蘺發覺到不對勁,要閉氣,但已來不及了,嗅到了淡淡的清香味道。這是毒粉嗎?她才想著,四肢忽然一軟,立刻踉蹌地退了幾步。
「你走不掉的。」端木似摟住要栽倒的練蘺。
她全身無力,震驚地看著他。「你……你怎麼會……會使用……會使用這種下三流的手段?你……你堂堂一位王爺……」
「你太滑溜了,對付非常人就得用非常之法。」
不多說,他抱起她穿過人群,就往平郡王爺府邸而去,留下一堆面面相覷,搞不清楚發生什麼事的老百姓,傻傻地愣在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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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似抱著全身虛軟的練蘺疾步回到王爺府,進了朱紅色大門,經過重重亭廊,來到一間雅致的寢房,將她安置在床上,並且命令所有的奴僕退開,不用侍候。
練蘺昏沉沈地躺在圍著紗帳的床鋪上,但她雖然四肢無力,意識仍然清楚,對自己的處境完全了解。
她一個不注意就被端木似給逮住了,她不知該哭還是該笑。她因為擔心他出海剿滅海盜的風險,所以忍不住前去探望,結果卻是自投羅網,她傻到自尋死路。
「藥效約一個時辰後會消退,你也會恢復正常。」端木似看著大費周章才抓到的妖女,不禁松了口氣,能再見到她,心中的喜悅難以形容。
練蘺偷偷地聚氣,感覺到自己的身子還可以移動,倏地,她用盡全部的力量彈坐起,移下床,準備要逃。
但,才走了三步就又全身無力,連忙扶住一旁的桌沿,吃力地問︰「這是什麼怪藥?效果怎會如此奇特?」
端木似勾起一抹笑,好整以暇地看著她的舉動,儼然不怕她會逃月兌,替她解惑。「江湖幫派可以研發各種不同的救命仙丹或是害人毒粉,而擁有天下最強醫者的皇宮內院自然也可以研究出與眾不同的特殊柔軟散來。你放心吧,它的效果與蒙汗藥雷同,不會致死,只會讓氣力凝聚不起,讓人可以稍微走動,卻無法聚力走超過十步的距離。」這一回能把她抓進王爺府,這柔軟散居功厥偉,而且他還交代御醫必須讓柔軟散不會傷身。
雖然端木似也覺得自己可笑。他沒忘記他捉她的最大目的是要伸手捏住她美麗的頸項,他是要對她報仇、要她求饒,然而他卻要求柔軟散不準傷身,他儼然清楚自己無法殺她。
「看來你為了捉住我,用盡心機……」她深吸一口氣,費力道︰「你先是散布天朝廣場練兵的消息誘我現身查看,接著又準備好柔軟散對付我。」她扶著木柱的身子雖然無力,但還不至于軟腳栽倒。
「你太難纏了,對付特別的你不用特別的方式,要如何誘你上當?」他絕不把她當成尋常女子。
「真卑鄙!」她冷哼。
「卑鄙?」他厲眸一眯,想到她可能設局陷害他,怒火又熊熊燃起。「說我卑鄙,你又好到哪里去?你第一次救我免于被宵小挾持,我曾經當你是出于善意,但看來那根本是一場戲,是你誘騙我放過你的天大陰謀!幸好我沒有上當,而你眼見前計無效,為了保護你與‘聖宮’的安全,又使出這招借刀殺人,且使招之狠之毒,我算是見識到了。你慫恿我皇兄逼我離開中原土地,而出海危機四伏,一旦我失足又或是出戰失敗,沉墜無底深海里,被魚蝦啃噬,再回不了中土,你就可以高枕無憂了。這一套計劃你構思得很辛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