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似視她為邪惡妖女。
雖然他的猜測有正確也有錯誤,像江湖宵小一事她分明是起了菩薩心腸救了他,可是出海剿盜一事又確實是她所同意的,她甚至為了此事而方寸大亂,進退失據,還因此中計被端木似所擒,可是為了讓「聖宮」保持隱密,她又不得不贊成讓端木似出海,對她而言,端木似才是敵人。
見她半天未吭聲,平郡王的神情更難看了。「默認是你所為的了?你承認自己卑鄙地獻計給皇帝,指定我出海了?」
「沒錯,是我千方百計要陷害你前往南海剿盜,逼你離開中土,最好來個兩敗俱傷,你就不會再有機會找‘聖宮’麻煩了。」她深吸口氣,再道︰「我都吐實了,你也看清楚真相了,我再沒有什麼好說的了,要殺要剮隨便你。」她不再多言,把罪行都攬上己身,承認全是她的惡行。
可惡,還真是她所為!端木似的表情深冷,面對著想害死她的妖女。「死,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久久後,他迸話道,俊容充滿著陰沈之氣。
練蘺的呼息愈來愈快,回道︰「沒錯……死很容易,所以快點,一刀就可以解決了!」
「就是太過容易,一刀人頭落地,豈不是便宜了你?你讓我寢食難安,你陷害我,你還讓我這麼辛苦地追逐你,我怎麼可能輕易地放過你?」他還要輕易地饒過她嗎?這是一個要取他性命的妖女啊!
「不然你想……你想怎麼樣?」她眯起眼,強提體力,用盡力氣與他對抗,絕不昏倒示弱。
端木似看著她倔強的嬌艷容顏,折下她的驕傲對她才是真正的欺凌,才能讓她認輸。
「你只要先向我求饒,我心情大好,或許會考慮從輕發落。」他詭異地露出一抹笑容來。
她瞅著他,回他一抹艷笑。她曾經向他道歉過,還給他一點尊嚴,那是宮主所賜予的建議,但沒用。而現在的她處于絕對的弱勢,她若求饒可以想見只會換到他的訕笑……不,即便人頭落地,她也不會說一個「饒」字。
「尊貴的王爺果然只想看人臣服,偏偏我最不屑求饒了,休想。」她怎麼可能求饒?她已不在乎性命存在與否,既已落入他手中,要她以身殉宮她也甘之如飴。
她的笑容讓他心一緊,她果非常人。「我不會要你卑躬屈膝地磕頭認錯,只要你告訴我‘聖宮’的所在位置,我就可以接受你的懺悔。」他雖發狠話,但還是下不了重手,端木似也對自己的留有余地束手無策,天底下就唯有練蘺能夠讓他一再讓步。
「你要知道‘聖宮」的位置?」她閉了閉眼,隨後搖頭,道︰「王……王爺至今仍是不願放棄追查‘聖宮’?」
「當然要查。」「聖宮」是她最強大的依靠,無論如何他都要找到這神秘的地方,讓她沒有退路。「如果你說了‘聖宮’的位置,我答應饒你一命。」
「你不需要……不需要饒恕我,更休想從我口中听到任何答案……你還是……還是殺了我吧,現在可是你殺我的最好機會,錯失這一次,下一回就換你倒霉了……」平郡王果然邪惡,淨想一些刁難她的伎倆,只是他的種種刁難對她無用,她有一顆堅毅的心。
「下一回,你認為我會留有機會讓你跑掉,再回頭對付我嗎?練蘺,你只要說出‘聖宮’所在,我不會折磨你,而且對你也有絕對的益處。我們可以談筆交易,傳聞‘聖宮’財寶難以計數,一旦我攻陷‘聖宮’,宮里的財寶我讓你搬走一半。」他誘惑她。
她秀眉聳起。「你在說什麼笑話……」
「你不愛金銀珠寶?」
「殺了我比較干脆。」只要她死,他的怨氣就會消失,也不會繼續找「聖宮」了。
他看著她決然的表情,她此刻明明只有待宰的分,而大部分的人不都是生命至上,為了保命、為了富貴榮華,什麼都願意做嗎?但她卻不怕死,施予利誘也無用,她的驕傲難以折下,他與她對陣總得敗得一塌糊涂,所以這一次也一樣束手無策嗎?
不!
「我不殺你,但我要把你放在我身邊,我活多久你就跟我多久,我不信你不說出全部的秘密。你就跟我一起出征,前往南海吧!」端木似驀然決定道。
「你要帶我出海剿匪?你瘋了!」她不敢相信他竟有這種點子。
「出海剿匪可是一件苦差事,而且這個壞點子還是你弄出來的,那麼就由你隨我一同去嘗這苦果,共享同生共死的滋味吧!」
「同生共死?誰要與你同生共死啊?你該不會因為要出征嚇傻了,所以開始胡說八道吧?」練蘺被他這句話給嚇著了。
他不是嚇傻,而是要不到她的臣服,想殺她卻又殺不了手,在百般「無奈」之下,唯有將她綁在身邊,他才覺得心安。
端木似輕輕笑道︰「一旦出征不順,就得一起葬身大海,這當然是同生共死。怎麼,你怕了?」
「怕?我怕什麼?」她想了想,也知道此刻受制于他,根本逃不了。「而且就算我不去,你也會強迫我上船吧?」練蘺諷道。他是不能違逆之人,而且跟他出海,至少不必惦記掛念,這次會被他所擒,不就是心軟之下的劫數嗎?就跟他去吧!
「很好。」他對她充滿贊賞。
「唔……」練離眼前的景物突然晃蕩,她雙腳一軟,又往下栽倒,端木似眼捷手快地扶住她。
「先回床上休息,柔軟散的藥效未過。」對她的心疼又出現,端木似不得不承認自己根本做不出任何傷害她的事情來。
練蘺甩了下頭,意識到自己跌進他懷中,想要掙出,一仰首,見他的俊容居然就近在眼前,瞬間不舒服的回憶又襲上心間,她下意識地以右手搗住嘴唇。
端木似眼一眯。「你就是怕人家踫你的嘴唇?」該追問此事了,他要知道她掩唇的原因,再也不容許她回避。
練蘺迷蒙的焦距被他決斷的神情嚇回神,他俊逸的臉龐寫滿著探索的。「什、什麼?你說什麼?」
殊不知,她愈逃避反而愈搔得他心癢難耐,這次誘引她現身,也就是想在出征前弄清楚一切,那填滿胸臆的妒忌之情讓他難受到非要追問出答案來不可。
「你為什麼不讓人踫你的嘴唇?」他再問,一張俊容又慢慢地貼近她。
「听不懂你在說什麼。」練蘺裝傻,她還以為他忘記了。
「不用再裝傻,我可沒有忘記你臉上的嫌惡以及深深的傷悲。」
「我不知道你在胡扯些什麼?」她努力地聚氣,轉身要逃,他反倒捉開她搗唇的手,教她大驚失色。
「你驚恐的背後一定有段故事,到底藏著什麼秘密?告訴我。」端木似擺明了不信她的話。
她杏眸圓瞠,他在猜她的感情故事。
「說啊!」捉住她皓腕的手一緊,道︰「依你不畏不懼的個性,誰能讓你傷心、痛苦、懼怕?想必是一段椎心刺骨的傷害吧?」
「你別胡亂猜測。」她無力地道。
「你到底遇見過什麼事?告訴我。」
「沒有。」他的追問讓她想起被背叛的難受,五髒六腑又被狠狠地絞擰著,好痛。
「有,這中間一定有很重大的故事,否則依照你灑月兌自我的個性,你不可能被影響至斯。」他修長的右手食指開始沿著她略顯蒼白的面頰走,執意問道。
「我的事情又與你何干?」練蘺輕顫著,突然想到宮主所說的引火上身,她似乎把最可怕的麻煩之火惹上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