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疼,任薰衣已經快承受不住這種啃噬的痛楚,青紫瘀紅不斷浮上她的頸項、她的肩胛,甚至是她雙臂,這個人究竟想做什麼?
"放開我,好痛。"她嚶嚀哀痛出聲,嬌軀軟軟癱倒下去。
鐵臂在她滑下的一刻驀然鎖緊住她栽倒的身子,展斜陽總算是恢復冷靜了——雖然他抵死也不會承認剛才的憤怒是出于妒恨。
"又做戲。"他輕蔑地道。
任薰衣整個人無力地癱在他懷里,空洞茫然的雙眸引人愛憐。
"何必裝蒜,你任薰衣可清高不到哪兒去。"
"你——"她痛徹心扉地呢喃著。"我知道你恨透任家人,所以你想殺我,我也絕無怨言,可你不該無故冤枉我,我從來就沒有對不住你,連想都沒想過……"她哽咽著.
"最好是如此︰"他冷冽地說。"最好記住!如今我才是你的主宰,你的一切只有我能操縱,剛才的折磨只是一記警告,下一回,不會再這麼輕易地饒恕你。
他撇下她,走出絕牢,傲然的身形沒有半分的疼惜。任薰衣背抵靠著牆,虛月兌地緩緩滑落,倚在牆角邊。她深深地吸了口氣,動搖了……望著身上凌亂不堪的衣裳,想著他剛才的絕情侮辱,也許她是太高估自己了,以為憑己身的能力,或許可以釋放出他溫情、熱血的一面。但是……正被抬出去的尸身卻又打擊著她的自信,冰冷陰沉的展斜陽仍是半分未變的。
她身子蜷曲著,眼簾緩緩閉合上,到底她該怎麼做.由于全心的專注,以致未能發現,曾有一對邪媚的雙眼滿心不甘的一閃而逝。離開絕牢,展斜陽大步邁著,匆匆往無心居而去。此刻的他必須靜心一探,仔仔細細思索一番,他為何總心醉于一張面容上?又為何老是該死地陷入那一圈柔美的氣息中。向來的冷硬與殘酷只要在她面前就全然不復見,他該是無心的。一個沒有心的人,怎麼可以為個女子輕易動容?怎麼可以?‧
"我料對了,你根本就不想殺她。"隨著不滿一塊出現的是道桃紅色的身影,婀娜的身段播曳地走近他,朱唇勾著不以為然。
"燕雙妃。"他劍眉一蹙。"日巳落下。"她指了指冉冉升起的銀月。
"多事。"無心懶得與她爭鋒,這是他的事,與她無干。況且他一進絕牢,就發現到那不堪的一幕,猛然爆發出來的憤怒,強烈到令他壓根兒忘了任九天、忘了先前曾經信誓旦旦地要以任薰衣抵過的堅決,不過這些心緒上的轉折,沒必要向她解釋。
"任九天可沒來禹弄亭受死呢!"燕雙妃才不管無心是多麼的不耐,再怎麼樣也要提醒他所"遺漏"掉的事。"單憑這條理由,你就應該立刻動手殺死她,再將她的尸身吊在定遠城門上告慰展家一族在天之靈,也讓百姓們知道,你已手刃仇敵……"
"說完了沒有?"
"誰要你舍不得殺她。"燕雙妃字字逼迫。"無心,你可別忘了傷身練武所求的目的,更別忘了任九天與你可是有著不共戴天的冤仇,這麼一道血淋淋的深恨,你和任薰衣又哪來的交集機會,別再心軟了。"她興致勃勃地建議道。"要不這樣,你憐香惜玉不忍傷她,就把她交給我吧,我保證不出十天,定然替你問出任九天的下落,也順道斬了這個孽種。"
無心應都不應,轉身就走。
燕雙妃攔住他。"這也不成?"
"我說過,我的私事不勞你來費心。"
"借口,全是些狗屁倒灶的掩飾之詞。我看真正的原因,是你喜歡上了人家,這才萬分不舍得,對不對?"
"別逼我傷人。"他抓住她的手腕,十指的抓痕紅現.
"惱羞式怒啦!"柳眉高高一挑,不僅不怕劇痛,被抓住的手臂還一抬,瀲灩紅唇吻了吻他的掌背,萬種風情地嬌嗔道︰"為什麼?我真比不上她嗎?"
無心冷眼睇視,在冰焰門十年,燕雙妃對他的情意,早是眾人皆知的事實。
"你真是傻呀,竟會維護個搪瓷女圭女圭,而忘了我的好。"她的唇貼向他的耳際,薰香氣息在他鼻下拂著。"我想,任薰衣大概只是空有一張姣好面容罷了,若論服侍你的工夫……與我根本沒得比。"她放肆地媚笑。
沒錯,燕雙妃一向只是他泄欲的工具,但她似乎混亂了自身角色,不單想祈求他的垂憐,更想操縱他的作為,這女子,自負得可笑。她的手悄悄爬上他冷情的五官,沿著俊挺的線條向下滑,摩掌撫弄、盡其挑逗之事。這還不夠,灼熱的唇又覆上他的唇,極盡纏綿,她正企圖將他收歸在懷抱里,誓言將他變為手中的繞指柔。
"我要你。"她嬌嗲地輕喃。
這女人既然喜愛將自個身體當作魅誘他的武器,又何妨一嘗。他抱起她,往無心居而去。綺羅帳扯下,旖旎風情瞬即上演,燕雙妃施展渾身魅力,放蕩地勾引著他,無心的身與心只能屬于她擁有,誰都別想沾染,所以不管如何,她都要將任薰衣徹底拔除,哪怕是一切手段。
"雙妃……"男人似乎欲言又止。
"是你呀」激情過後的嫣紅未退,失魂忘神的甜蜜還在腦海中浮啊載載呢!"常問須,你怎麼會在這里?"難得的好心情,教她沒對這人頤指氣使地。
常問須四方面孔掙扎了下,最後還是照實吐露了。"我等你等半晌了。""
哦,"這麼說,她和無心的對話,以及在屋內纏綿好事,他全都瞧見了。她聳聳肩,撥了撥垂落的散發,言詞毫無忸怩愧態。"等我有事?"得到佳人應肯,他立刻急巴巴地從懷中掏出一樣珍寶來,自然輝發的五彩色澤,端是美妙得很。
"這手環送你。"他祈盼能夠得到她滿意的笑靨。"我可是找了許久。"
"哦。"她不客氣地收下,一句謝字也不賜,拍拍衣擺轉身就走。
"雙妃……"
"又怎麼了?"這個冰焰門的頂尖殺手,遇事呢,一向果斷勇決,但每回遇上她,就好似換了個人般,討厭極了。
"听我勸,不要去管無心的私事,倘若他翻臉無情,極可能會傷到你。"
"放心!他舍不得的。"方才的耳鬢廝磨與投入,足以證明她對他的重要。"
可是……"雙妃怎會不明白呢?但她相信遲早有一天,她可以擄獲他的心。
"別說了,他對我的依戀,我可清楚得很。"撇下他,燕雙妃心煩意亂地徑自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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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意外地,這次端著食膳走進絕牢里的居然是燕雙妃。她特意穿上一件繡工精致、質料高貴的粉色羅衫,似乎有心和任薰衣一較美貌高低。她款款生姿搖曳走進,燕雙妃的確是艷麗不可方物,但妖媚過分的俗態,怎地也及不上任薰衣脂粉未沾的清雅絕秀,可惜的是她從來不曾思及這一點.盤上放著的是一盅蓮子粥與一壺人參茶,燕雙妃匯集出來的笑容里,隱約地帶著某種詭譎。
"給你的。"將粥與茶放置在石桌上。
"用這麼好?"任薰衣虛應道。"而且還是我親自下廚所做,任姑娘,你該心滿意足了。"字句里夾帶著某種玄機。
"這樣呀……"她笑了笑,卻回身走向石床,坐落後就倒頭想睡。"多謝你的一番盛情,可惜任薰衣是待罪之身,消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