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星麼妹 第3頁

自己從老媽口中得知消息時,是一個星期以前,以為又是老人家騙他回國的詭計,但對爺爺的那份牽掛,卻又讓他放不小,于是特地回台灣一趟,想確定他老人家無事才能放心,就算是被騙也認了。

可他沒想到,是真的……看著爺爺虛弱的模樣,讓他心情Down到了谷底。他無法接受,那總是走在前頭抬頭挺胸的男人,竟然病了,而且時日無多。

「差一點被你騙了。」谷勝豐躺在病床上,看著孫子那深思嚴肅的表情,他滿意的微笑,闔上了眼楮,嘴里說著話中有話的暗示。

騙?爺爺是什麼意思?谷烈警覺地看著爺爺,靜待他接續話題。

「上回你回來是什麼時候?去年還是前年?」

「三年前。」谷烈小心地回答。

「嗯。」他不禁回想三年前孫子回台時,頭發雖未染色,但留長至肩,做夸張的歌德風打扮,嚇壞谷家上下,而今次回來,倒改走龐克風了。

怎麼每次這小子回國,都會在外表大作文章,他想用假象欺騙誰?

有這種心思掩人耳目,說他只會玩樂不思長進,也許騙得了別人,但可瞞不了他這老狐狸。

這小表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比勝豐沉吟著,腦中思緒動得飛快。

比烈則是保守的觀望,並不主動開口說什麼,病房內靜得詭異。

「我回來了!」劭翎朝氣蓬勃的聲音,打破了僵局。

原本的T恤、牛仔褲被換下了,她改穿一套飄逸的白色洋裝,連搭配的鞋子都換了,雅致的裝扮就像要赴宴。

「小翎,你同事都帶這種衣服來替換?」谷勝豐打趣地道。

「我一出去就踫到剛散步回來的佳乃姊姊,她看見我這麼狼狽,就要我去她那里挑一套新的……」劭翎無辜的回答,「我連拒絕都不敢,就怕她生氣。」

她口中的佳乃,是個年紀不到三十歲的服裝設計師,得了紅斑性狼瘡而住進這里,重病引起的心髒衰竭令她十分虛弱,情緒不能波動過大,以免造成心髒負荷。

這所安寧療養院所住的病患,並不一定是癌癥患者,但住進來的都一定是各業界的佼佼者,不幸得了不治之癥,選擇有尊嚴、不痛苦的方式,度過人生最後一段時光。

「好運的丫頭。」谷勝豐小聲低喃。

劭翎沒听見,但,谷烈听見了,他不置可否的挑挑眉。

急促的電話鈴聲突然響起,那快板的鋼琴節奏是舒伯特的名曲──魔王。

使用古典樂當來電鈴聲沒什麼特別,奇怪的是听見這鈴聲,原本笑容滿面的劭翎突然臉色大變,拿起手機瞪著來電顯示,遲遲不敢接起電話。

最後,竟然假裝沒看見,把手機丟進包包里,然後急急忙忙的對谷勝豐道別。

「谷爺爺,我有事先回去,改天再來看你。」她走到病床前,輕輕握了一下老人的手,神情滿是不自在。

「要回去了?這麼快。」

「對。」再不離開她就死定了!「今天姊姊叫我帶花來看你,可惜……」她憤恨的瞪了一眼站在床尾的谷烈,想起那把被打壞的花束。

「人來就好,何必破費呢?好吧,過兩天再來。」谷勝豐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臉蛋,像個疼愛孫女的老爺爺。「阿烈。」

「啊?」叫他干麼?

「小翎要回家了,你送她回去。」他的語氣強硬,不容反對。

「不必了。」劭翎立刻拒絕,一點面子都不給,「我自己叫車。」她才不會讓那送她回家呢,門都沒有!

「欸,小丫頭別這麼小氣,阿烈不是壞人,他只是愛耍嘴皮子。小翎啊,看在爺爺的份上,給他個機會解釋和道歉吧。」

老人家姿態擺這麼低,她怎麼好意思拒絕?可她仍是忍不住傍谷烈白眼。

「喂,我可沒……」谷烈此刻也沒心情應付個任性小女孩,正要發他的少爺脾氣,就被老人家制止。

「阿烈。」谷勝豐及時開口阻止他說出不留情的話,「小翎盡心盡力的照顧我,這三個月來只有她陪著我這個老頭子,你啊,就代我好好謝謝她吧,還有把誤會解釋清楚,別欺負個女孩子,听見沒?」

比烈到了嘴邊的話全吞回肚子,他明白了爺爺的言下之意。

這個叫小翎的小女生,是他爺爺的開心果,他從來沒見爺爺露出這種寵溺的神情,仿佛看見她心情就好了,連病痛也消失。

而且目睹她剛才連眉也不皺一下的,清理爺爺嘔出來的穢物,沒有絲毫嫌惡,身為孫子的他,心中那抹防備也不禁松動了。

「嗯。」他點頭,決定順了爺爺的意。

第二章

讓這痞子送她回家?

拜托,她才不想讓他知道自己住在哪,一個小時前在療養院發生的那件插曲,讓她強烈懷疑他的人格。

「過紅綠燈右手邊有間花店,靠邊停,對,到了!」劭翎坐在車後座,雙手不是抱住他的腰,而是握住後頭把手,不敢靠他太近,以免再被吃豆腐。

「吱──」哈雷在一間綠意盎然的花店前停下。

幾乎是用跳的,劭翎迫不及待下車,將安全帽甩進谷烈懷里。

「喂!」他哭笑不得的接過她丟過來的安全帽,再月兌下自己的,他無奈的嘆息。「小妞,你不用擔心我會吃你豆腐。」都說了是意外,還防他防得像,他沒這麼下流好嗎?

劭翎輕哼一聲,用不屑的眼神從頭到尾仔仔細細的打量他,看著那張年輕帥氣的臉龐,不以為然的撇嘴,最後,停留在那頭夸張招搖的白金色刺蝟頭。

比烈太了解自己的打扮像個台客引人側目,可他一點也不以為意,看她毫不掩飾的反感他反而覺得有趣。

又是一個被外表蒙蔽的人啊,不過,沖著他是谷家少爺這一點,一般人看他這身奇裝異服,對他的不苟同都會收斂點,不像她大剌剌的表現出來,心事都寫在臉上。

「我說了,我是有選擇性的。」他不下流,但嘴巴卻很低級,「你太小了,要犯案也要找個像樣點的——嘿,先動手的是小人!」谷烈偏頭閃過她揮過來的拳頭。

「我討厭你!」劭翎氣得捏著小拳頭朝他吼。

「小翎。」從花店里走出一位長發飄逸的女性,「你回來啦,這是你朋友?」

比烈看過去,那女人美麗出色的五官和眼前這顆小蜜桃神似,不難猜測出兩人的關系。

也這才看清這間別出心裁的花店──幸運草。

小小的木質門牌,沒有搶了花兒的風彩,店門是一面大片玻璃,門口擺了數株枝葉翠綠的盆栽,那種鮮明的女敕綠色像是有生命般,似是要跳躍起來,他從來沒見過這麼富有生命力的植物,像是來到了野外森林,而不是都市叢林。

伴隨著微風輕拂,綠葉搖曳,他似乎听見細細的笑聲,從何而來?

他皺眉思索,抬頭,看見那一臉溫柔笑意,令人如沐春風的女子,她手中抱著一束盛開的紅玫瑰,谷烈越想越奇怪,越覺得哪里不對勁。

「謝謝你送小翎回來。」韋劭妏輕笑點頭,以示謝意。

「美人姊姊。」谷烈朝美女咧開嘴笑,熱情的打招呼,「Hi,你好,我叫谷烈,請問貴姓大名?」他知道哪里不對了,就是她手上那束綻放盛開,有如燃盡自己生命力的紅玫瑰,讓他覺得突兀。

以他少數送花給女性的經驗,剛從花店買來的花,應是含苞待放的。

「你離我大姊遠一點,討厭鬼!」劭翎防賊似的瞪著他,身子擋在姊姊前頭,防止他伸出魔爪。

韋劭妏只是朝谷烈微微笑,一點也不為他的奇裝異服感到突兀,倒是對小妹的潑辣舉止感到好奇,她不動聲色的挑眉,來回看著兩人,最後朝妹妹輕笑交代,「阿布在店里吵個不停,快來幫我吧。」轉身,翩然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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