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方面松了口氣,另一方面又不免擔心,她的不快樂難道是因為那個人?
一向把她的一舉一動看在眼底,他當然感覺得出她不快樂,如果能夠讓她開心,他願意找出那個令他嫉妒得快發狂的男人,只求她展顏微笑,別再一天比一天憂郁苦悶,看著一天一天消沉的她,他只有滿滿的心疼。
車子開進大廈的停車場,顏芷伶仍是昏睡著,黑慎下了車繞到副駕駛座,打開車門,輕拍她的臉蛋。
「小伶,醒醒,到家了。」
「嗯……」她悠然轉醒,但酒意未退,仍然神智不清。「我不要喝了,好脹……」語畢還伸手亂揮,差一點打到他的臉。
黑慎嘆了口氣,認命的將她抱下車,而她則是下意識的環著他的頸項,嘴里不斷囈語著,還大聲唱歌,使得整個地下停車場充滿回音。
她這丑態要是被記者看到了,肯定又要被大書特書一番,好在夜半時分沒什麼人,他飛快的搭上電梯,來到她住宿的所在樓層,暫時放下她拿出鑰匙開門,只是她卻像只蟲似地在旁亂動,連站都站不穩,好不容易完成一手抓她手臂,一手拿鑰匙開門的高難度動作,黑慎已是滿頭大汗。
「到家了!YAYAYA!」跌跌撞撞的進家門,顏芷伶像個孩子似的四處跑跳,跑累了才回到房間,倒向床鋪撫著額痛苦地申吟。「嗯……好渴……」
「等等,我幫妳倒杯水。」黑慎認命的轉身進廚房幫她倒水,並再三告訴自己以後不能讓她踫酒,他絕對不會再讓酒品這麼爛的人踫酒了!
只是倒好水回到房間時,他卻意外看見她趴在床上,把頭埋進枕頭里,壓抑的輕聲哭泣。
血色迅速自臉上流失,他隨手把杯子往床頭一擺,坐在床沿,大掌輕輕安撫她抽動的肩頭。
「小伶?」他輕聲喊道,可回應他的只有一聲接著一聲的啜泣,他頓時手足無措,不知道如何安慰她。「怎麼了?受了什麼委屈?」
好久沒見她哭了,自從她決定當藝人的那一天起,她便沒再掉過一滴眼淚,受訓上課時,雖然常被指導老師責備,但她也沒有紅過眼楮,只是悶著把事情做好,絕不示弱的哭泣。
是什麼原因讓她這麼傷心呢?難道是他不在的那一小時里發生了什麼事?
想到這個可能性,黑慎瞬間有想把人大卸八塊的沖動。
但顏芷伶卻突然坐起身來,眼神迷蒙,一看就知道她醉得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境,眼中對不準焦距,哭得聲淚俱下,捧著他的臉抽噎地說了一堆沒人听得懂的話。
「小伶,妳在說什麼我听不懂。」他挫敗地拉下她的手。
「嗚……你听不懂?你很討厭耶!為什麼你都不看我?我這麼努力都是為了你……嗚嗚嗚……」話說沒兩句又開始哭了起來,這一次攬上他的頸子,撒嬌的哭喊著。
雖然有听沒有懂,但也大概能猜到一些,黑慎輕拍她的背,臉色不禁沉下。
她醉了以後,就為那個男人痛哭失聲,酒後吐真言,大概就是這麼一回事吧?
「你為什麼不說話?嗝。」說著說著,她打起酒嗝,像是快吐出來了。
「說什麼?」一方面想趁機問清楚她喜歡的人究竟是誰,另一方面又怕她真吐出來,左右為難的他只好隨口回答。
「說什麼?你還問我要說什麼?嗚……你知不知道我等你很久了?」她再次哭得可憐兮兮,卻凶狠的拎起他的衣領,對著他大吼,「說你喜歡我啊!笨蛋!」
黑慎當場楞住,傻眼的看著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哭訴。
「妳知不知道現在在妳面前的人是誰?」他不禁苦笑。
她想听到誰的告白,他嗎?如果是,他會很樂意告訴她。
但才想著而已,她又開始崩潰的大哭,他只得手忙腳亂的安慰。
「你究竟看見我的努力沒有?我這麼努力地爬上天後的地位,都是為了要配得上你……嗚……你看見了沒有?看見了沒有?」她哭著搖晃他的雙臂,情緒激動地說。
「小伶,」他嘆了口氣。「妳冷靜點,有什麼事我們明天再談,不管妳有什麼難題,我一定幫妳解決,嗯?」
眼淚再度涌出眼眶,她激動地哽咽道︰「你到底看見了沒有?我這麼努力都是為了要配得上你……黑慎……」
听見她的酒後真言,黑擅摧佛被雷擊中般,整個人無法動彈,只感覺到一股熱氣沖上腦門。
「小伶,說清楚,妳喜歡的人──是誰?」他的語氣顫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听見的話。
小伶喜歡的人是他,是他!她努力成為天後,是為了要配得上他!
老天!他太震驚也太驚喜了!這不是夢吧?他不是在作白日夢吧?
顏芷伶抽抽噎噎的止住哭泣,很委屈地回答,「你到底要不要說你喜歡我?我等很久了你知不知道?嗯……」一陣反胃感急速涌上,讓她的話說到一半就打住。
「誰?妳在等的人是誰?說啊!」他緊張的追問。
「黑……」她只說了一個字就吐了出來。「慎……嘔……」再也壓抑不住胃里作祟的酸水,她把晚上喝的酒全數吐光。
被一個醉鬼吐了一身,這對黑慎這個有著嚴重潔癖的男人來說,簡直是不可原諒的大罪,但現在他被吐了一身,干淨的西裝上全是酸臭味,但他臉上不僅沒有不悅,反而帶著笑意,甚至不斷的擴大中。
他絲毫不以為忤,難得沒發脾氣,徑自吹著口哨進入浴室,擰了條干淨的毛巾出來,仔細的,為心愛人兒擦拭一身穢物。
第八章
二十歲的第一天,陽光透過窗欞照射進來,曬醒了昏睡一整晚的顏芷伶。
坐起身來,發現自己床下的床單已經被換過,身上也換上干淨的睡衣,此時頭痛得像是有支軍隊在她腦子里打鼓一般,讓她忍不住皺眉低咒連連。
「昨天晚上喝醉了嗎?我怎麼都不記得?」她只記得自己來者不拒,一杯杯的酒全部下肚,不停不停的喝著,之後呢?是誰送她回來的?
「以後打死我都不要再喝酒了!」那種完全不知道自己發生了什麼事情的感覺很糟糕,好在她有個盡職的助理,否則難保她昨天不會發生什麼意外。
又在床上躺了一會兒,等頭沒這麼痛之後才拉了拉睡衣下床,走進浴室梳洗。她的身上還留有一點酒臭味,于是順便沖了個冷水澡,同時洗了頭,然後披著浴衣,頭包著毛巾走出來。
一出房門,她就聞到一股濃郁的咖啡香氣,現在她的確需要咖啡來提振一下精神,于是她赤著雙腳走到廚房,為自己倒了一杯咖啡,邊喝邊走向客廳。
「早。」黑慎坐在沙發上看報紙,身上穿著與她同款的浴袍,一看就知道他剛剛才洗過澡,連頭發都還是濕的。
「噗──」顏芷伶驚訝的把一口咖啡吐了出來,「你……」這麼早就在住處看見他,而他還一副居家打扮,她被嚇得嗆到。「你怎麼在這里?」
難道……「今天有工作?」她頭一個想到的就是工作,畢竟他是她的經紀人。
「沒。」他淡淡地回答,慢條斯理的喝著熱咖啡,一邊吃著清爽的三明治。
不太習慣與他獨處,而且還是在這麼衣衫不整的情況下,一直以來這里只有她和助理兩個女生,所以衣著都很輕便。「Monica人呢?」
「我讓她休幾天假。」他一派輕松地回應。
看她的樣子,應該不記得昨晚發生什麼事嘍?真是可惜。黑慎不禁感到扼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