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她說的理所當然,態度也很認真,任風行忍不住露出了微笑。
「可以坐下了嗎?」他詢問道,貪看她充滿生命力與恣意的神情,不太想真的開罪自己的小隨從。
「當然可以。」她點點頭,兩人同時坐下;意思意思的為主人添了飯,她送到他面前。
「難得你這麼自動。」他還以為,她使喚他已成習慣了呢,
「我怕對你不好,你就不教我那個飛檐的絕妙輕功了。」她笑的格外甜蜜。
「原來是另有所圖。」他為之失笑。
「那當然。」她一點也不慚愧地道。等他四道菜各吃一口後,連忙又問︰「怎麼樣,好吃嗎?」
「嗯……」他故作沉吟,然後在她變臉前說道︰「還不錯。」
「還不錯要想那麼久?」她不滿的嚷。
他笑了出來。「難得看你會做一件事,以後的三餐就交給你了。」
這是變相在稱贊她煮的不錯吃嗎?她斜睨著他。
「直接稱贊我,你會少塊肉嗎?」對他的吝嗇,她皺著鼻子表示不以為然。
任風行但笑不語。他沒有與人談笑、戲言的習慣,但有時候卻會忍不住逗逗她,看到她生動面精采的反應,心情便會很好。
可是焰珂愈來愈覺得自己遇上一個怪人。
算了,這男人已經沒藥救了,他奇怪的行徑也不是今天才有,焰珂放棄跟他爭論;才想與他一起用飯,眼神一轉正好看見那個對自己橫眉豎眼、充滿敵意的女人還站在門口,不敢進入。
「喂,你不理她嗎?」她用下頷指了指門外。
「你想招呼她嗎?」他反問。
「她認識的是你。」
「疾風谷並不歡迎來客。」他淡淡的回答。
「這樣對她,不會顯得太無情了嗎?」好歹她是為他而來的,他不會連最基本的禮貌都沒有吧?
「人情本就淡薄如紙,沒有什麼好在意的。」
焰珂張大明眸看著他。「你真冷血。」
「是嗎?」對她的評論,任風行只是挑了挑眉,並不反駁。
「算了,我去問問她。」焰珂起身。
「過多的同情心,有時候只會害了自己。」他淡淡的說道。
焰珂回給他一個不敢苟同的眼神,非關正義或什麼仁道精神之類,她只是純粹不想看一個姑娘在夜晚無處可棲而已。
她走向門口。
「要不要進來一起吃?」
「是任大哥要你來問的?」朱芸生帶著冀望地問。
「不是。」
听見這兩個字,朱芸生的神情立刻冷了下來。
「我和任大哥之間的事,用不著你管。」
焰珂眉一皺。「既然你不領情,那就算了。」她走回任風行身旁,一語不發的吃著飯。
「待會兒吃完後,你就到房里休息吧。」他當作沒看到剛才的情形。
「那你呢?」
「這里是我住的地方,我自然找得到地方休息。」任風行忽然停下筷子,臉龐微微朝她傾了過去。「你這是在擔心我嗎?」
「誰會擔心你?!」她連忙撇清。
她絕不是在擔心他,絕對不是!
「這里只有一間房,只好讓給你了。」他的語氣像是自己多委屈。
「耶?」她瞪大眼,那他豈不沒地方睡了?!
「快吃吧,這里的風很大,我可不想在風吹來的時候,就得隨時抓住你,以免你被吹到我找不到的地方。」
「我才不會被風吹走。」她直覺反駁,他的語氣分明就在取笑她。
「快吃。」這點沒得商量。
听到他沉了臉的命令,她只好照辦;這男人,管她的事管的愈來愈順了哦!
*****
吃完晚膳,焰珂將所有的菜肴及碗盤處理干淨後,就去整理久未有人居住的房間;將寢被分成兩份後,一份拿到外頭,放在用椅子並成的臨時床鋪上。
「這里給你睡。」焰珂對著他道。
任風行抬頭望著她。
「過來。」
「什麼事?」她乖乖走過去。
他不由分說的抓過她的手腕,握把她的脈象。
「我沒事。」她抽回手,他卻又抓了回去,凝眉細診。
「嗯,先去休息。」脈象正常,他這才點了點頭。
「可是……」拜托,才不到戌時耶。
「快去。」他沉聲命令,對她的身體健康與否十分重視。
焰珂皺起眉。「你--暴君。」
「嗯?」他壞壞的揚起唇角。「你要我點住你的昏穴,才肯進去睡嗎?」
「你威脅我!」她差點跳起來。
「是。」他點點頭,態度一派理所當然。
「哼。」她不滿的應道。「等我的武功贏過你,你就慘了。」她一定會報仇。
「是嗎?」他的眼神更壞了。
識時務者為俊杰,當不成女英雄,焰珂也不想讓自己的下場太難看。
「好……好嘛。」她不甘不願的應道,還扮了個鬼臉以示抗蠢,這才轉身走回房里。
任風行一直看著她進房,神情帶著些許無奈的沉思。
是他太縱容她了嗎,所以造成她現在一點都不怕他,還敢和他唱反調?他的原意是要一個時時反抗他的女人嗎?
「任大哥……」看見任風行一個人待在小屋的客廳,朱芸生很想走上前卻又不敢。
「有事?」沒了方才的輕松,任風行的態度恢復冷淡。
「我可以進去嗎?」在他面前,她所有的驕氣自然消失,神態間怯恭卑微。
「進來吧。」
「謝謝任大哥。」朱芸生雙眸一亮,連忙跑進去,在任大哥的旁邊坐下。「任大哥,謝謝你。」
「為什麼來疾風谷?」
「我……我等任大哥回來,」
「我不喜歡見到有人不請自來。」從他的神情里,看不出他現在的情緒。
「我明白。」她微低著頭。「可是,我想見任大哥,即使任大哥不要我,我還是喜歡任大哥。」
「不要逼我出手殺了你。」他一向不喜被人左右,更不喜歡有人不請自來的干擾他。
「任大哥,你對我……真的一點情分也沒有嗎?」她無法接受。
任風行冷笑的問︰「該有什麼樣的情分?」
「這……至少你救過我。」她的語氣薄弱無比,知道他根本不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那又如何?」
任風行的確是個十分自我而冷情的人,只要稍一不順心,很可能就此殺了讓他不順心的人;可是,剛剛在飯桌上的……那個臉上全無冷淡、還能談笑的人,不也是任風行嗎?
她從未看過他有那種表情!
「但是,你關心她。」
「她?」
「焰珂。」她抬起臉。「你關心她,不是嗎?」
「是又如何?」
「為什麼?!」她低喊。他居然不否認,他真的關心焰珂!「為什麼你可以關心一個陌生人,卻對我連個笑容都沒有。」
那個焰珂才出現多久?而她與他相識已有兩年,焰珂憑什麼可以佔住他的注意力。
「或許你可以去跟著別人,只要目標不是我。」任風行置身事外的說道。
「可是……我只喜歡你。」她幽幽的低訴。
「如果有人的武功比我更強,或許你所謂的喜歡就會是別人。」任風行依舊不為所動‧
「才……才不會。」朱芸生微微震驚。
不可否認初時對任大哥的仰慕來自于他的無所匹敵、救她時的英雄氣概,但到了後來,已經不是那個原因了;兩年來的跟隨、仰慕,早已轉變成一種無可取代的傾心,那是任何人再也無法做到的。
「是嗎?」任風行不再多說。
「任大哥,你曾說過,你不需要隨從,所以不許我跟隨;可是現在,你卻帶著焰珂,我究竟哪里不如她?」朱芸生不平又心痛,為什麼她的痴心,比不上一個才出現不到幾天的女人?
「她的事與你無關。」任風行盯著她眼中別有深意的光采。「別打她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