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焰珂的聯想力還算不差,她想了下,大概連貫了整件事。
「原來是報恩哪,」她喃喃道。
朱芸生一定是因此愛上了自己的救命恩人,可惜這個救命恩人大概是屬「冰」的,美人在前,依然不為所動,甚至還把人家的心給凍傷了。
「她很喜歡你,你一點都不感動嗎?」
「那是她的事。」
呃,果然很冷漠。焰珂一呆。
「可是,為什麼你對我卻不是那樣?」她望著他。「你對別人恨冷漠,也很不在乎,那為什麼對我就那麼奇怪?」
事實上,他對她的態度就像是充滿著濃厚的佔有欲,要她完全听話,不許她這個、不許她那個,動不動就威脅她;偏偏她不是個听話的人。
任風行看著她。「因為,你不是別人。」
她是焰珂,他一開始就認定要帶在身邊的人;或許在祈連山時,他還沒有那麼確定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但是現在,他已經明白了。
他要她的生命只有他,要她把他擺在生命里最重要的一位。
不過,這種回答卻令焰珂皺起眉。
「我當然不是別人,我只是我;你等于沒有回答。」她不滿的瞪著他。
「那你想要听什麼回答?」
「是我問你的耶!」她瞪他瞪的更用力。「應該是你回答我的問題才對,怎麼變成你問我;任風行,吊人胃口不是什麼大丈夫應該有的行徑,」
「是嗎?」她又氣呼呼的了。
「當然是。」她大聲的說,硬的不成,焰珂改軟的;她上前拉住他,勾住他的手臂就抱得緊緊的--這個動作好像很習慣了。「好啦、回答我啦,被抓的人是我耶,你好歹讓我知道自己為什麼被抓吧?就算是被判了死刑的犯人,也有權利知道自己為什麼被判死刑吧。」
「你不會死。」他平淡的表情終于變了。
焰珂訝異的望著他僵硬的表情。「我不會死。」她順著他的語意說。
「以後不準你再說‧」他語氣近乎嚴厲。
「哦。」她點頭,奇怪他怎麼突然說變臉就變臉,她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嗎?「可是,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任風行听她乖乖應話,緊皺的眉頭這才松開了些。
「很多事,不一定要有原因。」
又是這句回答,她還以為這次他會回答點不一樣的,結果還是這一句。
「也許因為你就是你,而讓我想帶你走。」他又說了,焰珂卻愈听愈迷糊。
擁有她一輩子,是個不會令人厭煩的想法。他想道。
「我就是我?」他的回答能不能不要這麼難懂?
任風行望著她,伸出手想拂開她被風吹到臉頰的頭發,卻突然感覺到一股不尋常的氣息;他不動聲色,依然將她的發拂了開。
「任……」她也感覺到了,才想提醒她,他卻將她的身子拉近。
「回去吧。」他眼神閃動了下,她乖乖點頭,跟著他走。
任風行摟著焰珂往小屋的方向走,直到他們兩人的身影消失,一處大石後躲著的人影才出現。
「任風行原來住在這里,」望著他們離去的方向,他眼里浮現了抹嗜血的神情。
「我沒有騙你吧。」
「嗯。」
「別忘了你答應過我的事,你可以傷他,但不可以殺了他;至于那個女的,你想怎麼樣都隨你。」
他想了一下,點頭當承諾。
反正,能得到任風行的女人,對任風行來說,也許是件更痛苦的事;他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女人被凌辱,卻毫無反抗能力。
想到這里,他感覺到全身的血液興奮的都要沸騰起來了。
*****
疾風谷原來就少有人煙,終年風吹不止;入夜之後,風聲顯得更大,吹打著山谷峭壁上形成一種可怕的回音。
昨天夜里還沒有這麼明顯,可是現在外面風聲鶴唳的,仿佛有千軍萬馬經過,餃帶著莫大的聲勢。
用過晚膳後,焰珂從小屋里往外看;外面的聲響很大,可是谷里頭卻看不到任何動靜,听覺與視覺,是完全不同的兩種境況。
「好奇妙的情景。」讓她想到了一個她熟悉不已的地方。
「你不怕嗎?」他悄悄走到她身後。
「怕?」她的聲音頗不以為然。「你是指哪一種狀況?」
「都有。」
「那我都不怕。」她笑了。
「哦?」
「兵來將擋。」她先說一種,然後帶著一點懷愁的口吻道︰「這里的情況,跟一個地方很像。」
「什麼地方?」
「你最討厭我提的地方。」她轉回身看著他,果然他的眼神又沉了下來,「我不懂,你為什麼老是不喜歡我提。」
「因為你回不去了。對于已經無法再見到的事物,我不希望你整個心里都只想著它。」
「你別忘了,現在我也能自由出入這里哦。」她笑的甜甜的,提醒他今天已教會她出入谷的方法。「我要離開,你怎麼可能時時刻刻都守得住?」
疾風谷天然地勢雖然奇妙,但畢竟不是什麼凶險之地,有什麼能困住她的?
「我不會讓你走。」他只有這一句話。
焰珂搖搖頭,嘆氣的看著他,
「你怎麼老說這一句,偏偏我不愛听這個。」她抱怨似的說道,很自然的貼近他的身體,雙手抱住他的腰。「任風行,你關心我嗎?」
他看著她,沒點頭也沒搖頭;焰珂不以為意。
「疾風谷里和谷外是兩種不同的景致,很像雲流宮。」他不喜歡她提,她還是提。「祈連山終年積雪,雲流宮外是一片白雪皚皚的世界;可是雲流宮里,卻是四季如春,一點也感受不到宮外的寒冷。你說,這和疾風谷的情況是不是很相似?」
他听著,還是沒有給予反應;焰珂的話變成自言自語了。
「有時候,我覺得你很冷漠,對每個人都一樣;可是你對待我又不會那樣,我弄不懂你是個什麼樣的人,可是,我決定不讓別人欺負你。」
「哦?」他終于有點反應了,卻是不以為然的挑了挑眉。
「因為,欺負你是我才有的權利,別人都不可以搶。」她宣布。
「是嗎?」他眼里有抹忍俊不住的笑意。
「是。」她很認真的點點頭。
他們都不擅于表達情感,也不理解心中那些既像關心,又覺得多余,可是又忍不住在乎對方的復雜感受,唯一能確定的是,他們都希望對方好好的,不希望對方的安危有任何閃失。
望著她認真的神情,任風行心中一動,臉龐逐漸下降,俯視她仰起的小臉;就在他們的臉龐快要相接觸到的時候,白天那股侵略的氣息突然變得更加明顯,任風行身形移動,摟著焰珂離開窗戶,正好避過一只淬毒的暗器。
「原來住在這里,也不是絕對安全的呀。」焰珂雙手搭上他的肩,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剛剛你說,絕不讓人欺負我?」
「嗯。」
「那麼,現在人家找上門了。」他笑里有著暗示。
「可是,他們又欺負不了你。」她咕噥著,當然懂他的暗示。
「讓我看看,你有多少本事,如何?」他近乎愛憐的注視著她。
「好吧。」
她語聲一落,輕盈的身子立刻飛離他的摟抱,躍出屋外,在那群用暗器傷人的壞人還沒進屋前,攔住了他們。
任風行狀似冷淡的站在門口觀看。
是要趕走他們,但焰珂並無傷人之意,所以即使是以一敵眾,她出招之間仍是有著保留;那些夜襲的侵略者見無法取勝,不知道從何處又突然多出許多人,在困住焰珂的同時,亦有人攻擊任風行。
任風行一閃身,將戰場帶離小屋的範圍;焰珂一見到人愈來愈多,掌風與身法忽變,由守轉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