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瑛格格 第3頁

她的目光流連在那剛毅的線條上,雖然僅能看見部分的臉龐,卻已教她無法移開目光。而他的背影直透著孤絕的氣息,是那樣的孤冷清寂,她震懾得遲遲無法移開眼神。

為什麼這樣一個男人會脾氣暴躁,陰狂肆,使得周遭人都不敢靠近?他如此年輕,卻權勢滔天,坐擁這郡王府,怎麼看都不該如此不開心。覺瑛忍不住對他起了好奇之心。

但這好奇之心馬上替她惹來麻煩,因為齊爾勒一轉頭,就抓到她緊盯著的目光。她雖然反應極快迅速移開眼,但是剛剛入目的那張臉龐依然讓她心里一陣亂。

僅僅一眼,她就記住他那剛毅的臉部線條,那刀鑿的五官如此生硬,濃眉斜飛入鬢,帶著幾分天生的威嚴。那雙眼冷厲尖銳,但她卻瞧見那之下的不安與狂亂。即便他那筆直的鼻梁跟緊抿的薄唇如此冷厲,都沒能嚇退她,讓她直想再看一次那雙眼眸。

「新來的?」齊爾勒逮到了她的眼神,嘴角浮起一抹譏諷的笑。這個丫鬟對他的好奇掩飾得真差,他剛剛才折斷一個丫鬟的手臂,難道她沒听說?

他剛從南方賑災回來,回到京城已經三天,卻是今天才有機會回府。忙了兩個月,他跟皇上報告過後,皇上還留他在宮里商議一些事情。原本他已經夠疲累,出宮前又遇到剌赤特那家伙,硬是找碴地抓住他,半點不掩眼底的嫉妒跟憤恨。

他才不在乎剌赤特有多恨他,他去南方賑災是因為皇上要他辦差,他去了,辦妥了,回來交差。但一入宮里,就免不了踫見不想見的人,尤以這個剌赤特為最,他連應付對方的惡意都覺得浪費時間。

好不容易回到王府休息,一個花枝招展的丫鬟馬上惹他發怒。那個丫鬟從進他屋子開始就不斷用眼神勾惹他,手也有意無意踫觸到他,他對于這種不請自來的投懷送抱一點興趣都沒有,折斷她的手僅是因為他非常討厭旁人不經同意地踫觸他。

但是眼前這個新來的丫鬟卻一點也不怕他,不急著離開,還抬起頭來猛瞧他,教他滿想好好教訓一下這丫鬟。

「回主子的話,覺瑛進府兩個月了。」她說著又忘記地抬起頭來,遇上他譏誚的眼神,才趕緊低頭。

可惡,當個僕人還真難,她怎麼就學不會呢?

齊爾勒斂起笑,端起桌上的甜湯喝了一口,眼角瞄了一眼又傻愣著抬頭看他的丫鬟。

然後一切就發生在那個瞬間。她還來不及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放肆,一個杯蓋就從他指間疾射而出,堪堪劃過她的臉,在她額頭劃出一道傷痕。

「王爺!」她驚愕地迎上他惡意的眼神,根本沒發現自己額頭流血了。

「不知道我討厭太甜的食物嗎?滾!」他蹦出這麼一句,那語氣就像在說「我喜歡晴天」那樣平淡,但是內容卻是那樣不留情。

在對上他眼眸的同時,覺瑛就知道了,他是故意整她的。顯然她冒犯了這位主子,惹得主子不高興了。收拾起慌亂的心情,她鎮定地福了福身,這才拿起手里的托盤,將桌上的甜品撤下。

「是奴婢的錯,馬上再為爺送上。」她的聲音清亮,沒有任何顫抖的跡象。只是這一回她沒再抬頭看他,僅是堅定地端著甜湯與碎掉的杯蓋走出屋子,那背脊挺得直直的,走路的姿態還是帶著幾分優雅。

齊爾勒的目光落在那個剛消失的背影上,他瞇起眼。

這個丫鬟透著古怪。這府里哪個人見了他不畏懼三分,就她目光老是與他相對,那回視他的眼神不帶著半點恐懼。即便他動手劃傷了她,她竟連伸手去模自己額頭都不曾,更別說有其它激烈的反應。

上一個被他折斷手臂的丫鬟,可是渾身顫抖得像秋天的落葉一般,而這個叫作覺瑛的丫頭,卻連認錯都那樣鎮定。

他對她起了興趣。原本想出府走走的,但這下他舍不得走了,倒想看看她會不會逃走,找旁人頂替她送甜湯上來。

原本煩躁的心思卻在此刻逐漸沈澱,他端坐在寢居的桌前,修長的指在桌面上輕敲,像在計算著時間。

丙然,沒多久一抹淡青色的身影就無聲地出現門前,他的眼眸揚起一抹幾不可覺的笑意。

「王爺,已經請廚房換過,請用。」覺瑛面無表情,但態度恭敬地將甜湯端到他面前擱下。

齊爾勒揚眉,視線對上她額頭那道依然沁著血絲的傷痕,忽然覺得有些刺眼。這丫頭是真的沒神經,還是不怕死,都被他傷了,也不急著告退去處理傷口,端著湯盅的手也非常穩定,好像沒有什麼事情可以教她慌亂失措。

「抬頭。」他命令著。

覺瑛遲疑了一下,這才緩緩抬頭。她對上他的眼眸,差點忍不住又看得痴了。他眼眸里有很復雜的神色,彷佛在那些殘暴與壞脾氣之下,有著更多吸引人的東西,她一時看不透,舍不得移開眼。

但齊爾勒望著覺瑛,感覺卻迥然不同。這丫頭長相不俗,不是美艷型,臉蛋細致之外還帶著點天生的優雅氣質。白皙的臉蛋上一雙眉長得極好,黑白分明的眼眸顯得溫潤卻不張揚,兩排睫毛像是扇子一般棲息在眼楮上,讓她的沈靜氣質更為明顯。秀挺的鼻梁堅定又不失溫婉,櫻色的唇瓣略微豐滿,嘴角卻總似噙著一抹自信而包容的笑。

最讓他困擾的,是她的眼神。如此的沈靜,如此的內斂,好像對這世間的喜怒置于度外,無人可以讓她失控,無人可以讓她失去平靜。這對一個內心永遠得不到平靜,總是處在狂暴風雨中的男人來說,這雙眼多麼令人嫉恨!

「名字?」他目光鎖住她的臉,她卻也沒再垂下頭。這個丫頭若不是不習慣當個下人,就是根本不是個下人。他的眼瞇起,精光一閃。

「奴婢名叫覺瑛。」她回望著他防備的眼,試圖想看清他眼眸底下真正的本質。

「怎麼寫?」他追問,覺得這名字怎麼听都不像個佣僕。

「感覺的覺,瑛是英雄的英外加斜玉旁。」她乖巧地回答。

「識字?」他繼續盯著她看,不放過她臉上任何一個細微變化。

「……嗯。」她微微皺起眉想了想才肯定地答。

對于自己識不識字還要遲疑?他很難不懷疑她。

他凝望了她許久,這才吐出這麼一句︰「幫我泡杯茶來。」

「是的,王爺。」她福了福身,原本打算轉身離開卻頓了頓。「還需要其它的嗎,主子?」

想一次打發他?想避免他讓她多跑幾趟嗎?齊爾勒幾乎要贊揚起這丫鬟的機靈了。

他僅是冷冷看她一眼,答也不答上一句。

這也算是一種回答了。覺瑛識相地行了禮,趕緊離開。

這一個下午,他讓她在寢居跟廚房間來來回回跑了起碼十趟。每一回他總是用那雙狂肆的眼眸沉默地觀察著她,即便鎮定如覺瑛,依然覺得芒刺在背般的不舒服。更慘的是好不容易他出了門,她卻因為被單沒洗完被李嬤嬤罰了一頓。整天折騰下來,她根本連額頭上有傷都忘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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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齊爾勒可沒忘記她這號人物。

棒天一早,他就把總管叫了來,問了覺瑛的底細。

「王爺,您說的可是在李嬤嬤手底下干雜活的姑娘?」和總管再度跟他確認。

「哼。」齊爾勒冷哼。「是那個見了主子老忘記把頭垂下的丫頭。我想她這習慣可不是一次兩次,你總該有點印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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