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瑛格格 第25頁

「太好了。」齊爾勒總算松了口氣。「覺瑛有沒有想起是誰綁架了她?」

說到這個,王爺的臉色一變,憤怒再改蒙上雙眼,這個仇怨可不比一股。「刺赤特那家伙,本王絕對要他付出代價!」

「果然是刺赤特,」齊爾勒眯起眼。「既然覺瑛已經記起來,這件事情就好辦了。皇上已經授命給我調查此事,我即刻派兵將他捉拿入獄。」

「那誰又來辦你?」王爺諷刺地說。「你既然面過聖,皇上沒說怎麼處置你嗎?」

「這……」齊爾勒難得尷尬得說不出話來。「皇上慎重地責罵了我一番。之前對王爺的魯莽行為,齊爾勒在此賠禮,請王爺大人大量!」

王爺揮了揮袖子。「你可以走了,本王現在完全沒心情跟你說話,反正覺瑛已經回來,你不用再操這個心了。」

「王爺……」齊爾勒知道今天是看不到覺瑛了。而他還得先去處理刺赤特,只好先退一步。

「那齊爾勒先告辭了,至于查辦格格被綁架一案的進度,我會再跟王爺稟報的。」

「我才不需要……」王爺還沒罵完,就看到齊爾勒行了禮,離開了。「這混小子,不就長得一張專騙人的臉,覺瑛怎麼就處處為他想?哼,」對于覺瑛堅持不要追究齊爾勒的責任,王爺還是覺得不滿意。但看來皇上也只是訓斥一番而已,除非他再去找皇上抗議,否則看來這小子是躲過一劫了。

第十章

冬日的夜里,氣溫寒冷,但覺瑛的寢室里面卻溫暖異常。阿瑪怕她凍到,命人擺了好多火盆在她屋里,原本還安排了丫鬟睡在她床旁,就怕再度發生綁架之事。但覺瑛堅持反對,不肯讓丫鬟睡在她床旁。這麼冷的天,她當過丫鬟所以知道,那可是苦差事。

忙碌了一天,覺瑛可以說是體力透支了,躺在溫暖的被褥間,她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她隱約感覺到一個熟悉的踫觸落在她額頭。她輕輕地嘆息,將臉轉個方向,偎進那溫暖的掌中。

站在床邊俯視著她的齊爾勒,看到她那無心的反應,差點感動得熱淚盈眶。

她沒事了。

親眼看到她,踫觸到她,知道她燒也退了,他整個人這才放松了下來。這段日子以來,他一直處于緊繃的狀態,已經多日不曾睡好。

扁是想到她摔落水井的那一幕,他就惡夢連連。怎樣都想象不到,人命也可以如此脆弱,一個閃失,就可能會天人永隔。

而如今,看她安然而平靜地偎在他掌中休憩,他的心終于踏實了,感覺到難以言喻的溫暖與懷抱感恩。他就站在床邊,就著微弱的燭光細看著她處于睡夢中的容顏,用他熱烈而溫柔的眼神,細細描繪她的五官。

不知道過了多久,覺瑛翻了個身,臉頰卻因為失去習慣的溫暖來源而恍惚著醒來。

她睜開迷蒙的眼,在看清楚他的容貌之前,已經聞到屬于他的氣息。

「齊爾勒?」她柔聲喚著。

他的心一燙,此刻才知道自己多懷念她喊他名字的音調。

「是我。你阿瑪不準我見你,但我非得親眼確認不可。身子還好嗎?」他壓低聲音,其實內心激動,克制著想馬上擁抱她入懷的沖動。

覺瑛驚呼一聲坐起,模了模他的一身暗沉衣料。「你翻牆進來的?」

「如果你別告訴你阿瑪,我就承認。」他苦笑,試看轉移自己焦點,以免自己突兀的動作嚇到了她。

覺瑛趕緊起身下床,將炭火盆挪近一點。「外頭那麼冷,你還翻牆?快,取取暖,你衣服都是冰的。」

「別忙了,我很好。」他拉住她的手,不讓她忙碌。「即便自己已經被我害得這樣,你還是一心關心著我,是吧?」齊爾勒感動地說,語氣里滿是思念與牽掛。他緊緊握著她的手不放,眷戀著她的小手在自己掌中的感覺。

「我哪有……我很好,你不用擔心。」她的手指與他交握,像是某種保證一樣。「我已經都想起來了,白天時因為忽然回復記憶,太惦記阿瑪,這才沖動地離府,給你添麻煩了。」她說著將他拉到床畔坐下,順手拉了棉被一角蓋住他。然後她的手再被握住,只是這次是在棉被底下。她透過燭光看他,他的眼眸深沉難懂,但是屋子內的親密氛圍卻相當濃稠。

「我了解。原本從宮里回來,我也打算過府請你阿瑪去看看你,只是沒想到你已經回復記憶,自己回府了。不過這實在太過莽撞,你好歹讓人幫你備轎。」兩座王府之間騎馬不遠,但是走起路來可不近。加上她身子虛弱,真不敢想象她居然打算用走的。

「是我太沖動了。我只要想到阿瑪不知道有多擔心,就緊張極了。你不知道,我小妹在小時候被阿瑪帶出去,曾經走失過,花了十幾年才找回來,我阿瑪受不住再丟一個女兒的。」覺瑛激動地說。

「嗯,我都理解。」他點了點頭,眼中第一次浮現了愧疚。

覺瑛端坐在床上,看他僵硬地坐在床畔,目光卻不看向自己,她覺得哥隆,眼前的齊爾勒好像有話想說,一臉沉重的模樣。

「有話跟我說嗎?」覺瑛細聲問,手指再度與他交握。

齊爾勒點了點頭。「我想跟你說個故事。」他的聲音有點啞,彷佛要開這口是很艱困的。他的眼底有著壓抑的苦痛痕跡,讓她京詫地盯著他,目光不曾稍離。

「好呀,你說。」她平靜地說,眼神卻溫暖而堅定地停駐在他臉上。

「我十九歲時娶了一個妻子,當時我還是個貝勒,我阿瑪莊親王依然健在。那一年我額娘過世,府里冷清,阿瑪就做主讓我娶了雅嘉格格。那幾年西南藩屬相當不安定,皇上屢次派我親自去西南處理問題,每次一去就是兩、三個月。成親一年,我待在王府的時間加起來不到三個月……」齊爾勒語氣盡量清淡,像在說別人的故事一樣。

要掏出自己的過往已經夠難,如果不能假裝平靜,他怕不能把自己的心路歷程說清楚。但是他起碼欠她一個解釋,或許這不能掩蓋他誤解她的過錯,但他還是想坦白,以獲得她的諒解。雖然她從剛才到現在,不曾給他壞臉色,也不曾怪過他。可是他卻覺得不安。

覺瑛不知道他怎麼會提起自己的往事,他從來不主動談的,她也因此從不過問。只是既然此刻他主動談起,她就安靜地听。

「雅嘉雖然曾經對我表示過不滿,但我實在沒辦法撒手不管。一旦我撒手,這關系到朝廷的皇權問題,我不能辜負信任我的皇兄。我們夫妻的關系越來越惡化,可以說冷淡到家陌生人一樣。有天,我回府,撞見了雅嘉跟我阿瑪抱在一起。我不說一語,徑自回房。」他雖然刻意放淡語氣,但眼底的痛楚還是騙不了人。

她輕抽口氣,沒想到前福晉與老王爺的曖昧關系是真的。

「然後呢?」她忍不住問。

「我阿瑪連解釋都不曾。阿瑪是個嚴厲的人,跟我並不親近。可能在他來說沒必要跟自己的兒子解釋什麼,他有他當阿瑪的尊嚴。」齊爾勒苦澀的說。

「可是不管怎樣是他行為有所逾越,就算說是誤會也好,是安慰也罷,總得有個說法。那雅嘉格格呢?她總不能不見你吧?」覺瑛無法想象他們家的親子關系竟然是如此陌生,在恂勤郡王府,父母與兒女的感情都相當融洽,彼此關心。

莫怪齊爾勒眼底總是有著深深的孤獨,如果親人都這樣對待他,那有親人還比沒親人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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