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需要刻意討人喜歡。」她反駁回去。既然身體動彈不得,她決定省著點力好找機會掙開他。
「也是,你只要討我喜歡就夠了,太多人喜歡你也很麻煩。」
司徒日嘆了口氣,「我還是比較喜歡你失憶前的個性。」經過這幾天的相處,雖然對他有些無法招架,至少已弄清楚他現在的性格如何。
「怎麼說?」
「至少你比較懂得克制。」知道自己是皇帝身份的司徒夜雖然城府深沉,但懂得什麼可以什麼不能,可是現在的司徒夜少了一層克制,完全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太肆意妄為,也太令她無法控管自己的心。
「是嗎?我反而喜歡現在的我,隨性而為。」他不記得自己失憶前的個性,但他喜歡現在的自在。
「太隨性不好──」司徒日還想繼續說,他開口打斷她。
「成天關在這里我都快悶死了,帶我出去走走,我還沒見過你們這里到底是什麼樣呢。」
「可以,那你先放開我。」還是先答應以求月兌身,要是小艾正好回來可就麻煩了。
司徒夜聳聳肩,依言放開手,沒想到就在她坐起的同時──
「我這兒被你摔疼了,幫我揉一揉。」他自動自發地躺在她腿上,一點也不客氣。
司徒日被他弄得很無言,只好幫他按摩。
手上抱著冰淇淋的司徒艾在看見里頭那一幕後,賊賊一笑,默默關上門。
第5章(1)
月色濃。
司徒夜獨自在武館練武,每一次出拳、轉身,充滿了力與美,力量的施展與他的呼吸配合的天衣無縫,回身、旋踢,動作流暢毫無停滯。
打完整套拳,司徒夜汗流浹背,他吐氣、收勢,不知何時,司徒日已經站在他身後。
扁是看他的打法,司徒日便知他這段時日又有進步,幾乎快要超越她了,或者該說他應該早能超越,在一開始教他形意拳的時候,她便知他武術底子很深,應該與她不相上下。
「白天你其實能贏過我對吧?」
司徒夜淡淡一笑,故作困惑問︰「你說什麼?」
「這里沒有第三者,跟我正式打一場,我要看你的程度究竟到哪了。」
「我不是輸你了?」
他的口吻彷佛一點也不在意白天的輸贏,讓司徒日更費解。
「你不是說從不輸給女人,難道輸給我這個女人你一點也不覺得丟臉?你是皇帝,應該不能輸給女人吧。」她故意刺激他,「輸給我不會覺得沒有面子?你的自尊心能容許你輸給女人?」
提到自尊心,司徒夜的表情一沉。司徒日出招朝他攻去,他立刻還手回擊,兩人一來一往,誰也不讓。他本不想出重手,奈何司徒日逼得他無法再保留實力,必須認真,要不就會輸,他在她眼中看見對武術的專注,清楚這次若再讓便是傷了她的自尊,所以他不再退讓。
他們的比試,五分鐘後輸贏已現。
司徒日輸了。
她倒在地上,累得站不起來,用盡全力仍是輸,但她卻不會不甘心,而是心服口服,因為司徒夜有許多招式是她想不出來的,雖然狡猾卻是無懈可擊,她學武術是為了防身、延續司徒家的傳統,但在司徒夜身上看見的卻是生死搏斗,他是為了生存而打。
司徒夜見她始終不起,以為傷了她,憂心地問︰「可有受傷?」
司徒日輕輕搖頭,望著他,「你是我教過在最短時間內融合兩種不同武術的學生。不過你曾說從不輸給女人,為何又要輸給我?」輸給自己的學生她不覺得受辱,反而欣喜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若贏你,不就無法討到溫柔了?」他說得理直氣壯。
一開始,他確實不願輸給一名女人,經過觀察後,發覺她對弱者會有很多的退讓和付出,他因此希望從她身上得到更多的關懷,她溫柔得似一道暖風,緩緩拂過他的身邊,若能擁有定會讓他心情極好,所以寧可敗在她手上。
他喜歡待在她身旁。
自在、閑適,有種能夠透口氣的輕松。
「你贏了,不代表就能為所欲為。」
「我並不想為所欲為,只是想更接近你一些。」
「接近我做什麼?」她疑惑。
司徒夜深邃的眸子閃過一抹期待,「我希望你能像看著你妹妹、爺爺那樣看著我。」他看得出來,司徒滔與司徒艾對她來說何等重要,是讓她用性命保護的親人,他不需要她保護,卻渴求她付出的那份情。
司徒日愣了一下,似乎更不明白,「看著你?」
「你很溫柔。」他躺在她身旁與她對視。
「我溫柔?!」司徒日顯得更詫異,她一點也不覺得自己溫柔,要不然她的學生們就不會每回都求她手下留情,希望她溫柔點。
司徒夜以指月復輕輕滑過她的臉頰,醉心地說︰「你不曉得你看小艾和你爺爺的目光總是很溫柔嗎?好似你所有的感情全給了他們,我喜歡那時的你,宛若無瑕的光芒。」
司徒日眨眨眼,被他的手指弄得有點麻、有點癢,心彷佛也顫抖了起來,不知如何回答,因為從來沒有人對她說過這樣的話,也未曾有人像司徒夜這樣能夠毫無芥蒂地靠近她。
她的徒弟們看她總多了幾分敬畏、仰慕,會因為她一身武術而對她另眼相看,學校的同學則是懷著好奇的心態接近她,無論是哪一種她都不喜歡,所以不讓他們靠得太近,但她與司徒夜相處的時候卻不會感到壓力,即使拿他沒轍,也不會覺得有任何不自在。
她確實不討厭和他相處。
兩人靜默了幾分鐘,司徒日還想說些什麼時,抬眼才發現他已經睡著了。
清醒的時候那樣精明穩健,睡著了就像個天真的孩子一樣,她記得這時候的司徒夜應該是二十八歲,已經在皇宮中掀起腥風血雨的親族相殘戲碼,可是……實在很難想象此刻的他竟會是那個屠殺親族一千的無情帝王。
或許如今的司徒夜,失去了一切的包袱,才回歸了他最初的本性。
她雖不會看人,但她認為司徒夜雖然不是個好人,但也不是十惡不赦的惡人,只希望這回不要錯看了。
「為什麼?」
「別怪我,我也是為了自己著想,身處在這皇宮之中,誰能不為自己多著想,縱然是我,也得一心為己……所以別怪我,要怪就怪我們不該來到這里。」
「既然不愛這里,我們可以離開,一如從前,我們四人相依為命不也很好?」
「來不及了……我已經一腳踩入泥淖,再也回不了頭。你放心,這毒藥不會讓你太痛苦,這是我僅能給你最後的……親情。」
「哈哈……這樣的親情我寧可不要!」
「……別怪我,別怪我,我也是逼不得已,你已經當不了太子了,而我想要更多的權勢,對不起……」
「不必抱歉,我的命是你給的,如今只是還給你而已……不必等毒發了,給我一劍吧……」
「對不起……」
「嚇!」
司徒夜猛地坐起身,滿身大汗,雙眸透著幾許驚駭,大口大口喘氣,在夢中,他看見一名打扮華貴的女人一劍刺向他的胸口,然而她的臉卻看不清楚。
「怎麼了?」
司徒日不知自己怎麼了,始終陪在他身邊,適才她被他的夢囈吵醒,見他神情痛苦,她伸手想叫醒他,反而被他握住手,下一瞬,他便醒了。
「我做了惡夢,夢見有人要殺我。」
「是誰?」
「看不見對方的臉,只知道是一個女人,一個我似乎很熟悉的女人,但我想不起來那人是誰。」他想抹去臉上的汗才發現自己握著司徒日的手,剛剛在夢中時,他覺得很不舒服,分不清是現實還是惡夢,直到有一股溫暖包圍他才將他自惡夢中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