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又替她選了衣服,他似乎很喜歡將她打扮成東方女性的模樣,這次他竟要她穿上一套和服。
「你沒搞錯吧?」她瞪著那件繡有粉色櫻花的和服。
「妳穿上一定會很好看,我媽媽也喜歡這種衣服。」
「我可不是你媽!」她不滿的抗議。
「當然不,我媽是我爸的,妳是我的。」他自有一套理論。
她揉揉太陽穴,看來她是踫上了一個「小有」戀母情結的「大男人」,這是什麼跟什麼嘛!教一個失去記憶的台灣女孩穿上日本和服,再和一個中義混血的男人去見中國城的老大,真是挺復雜的國際性聚會啊!
最後,她還是穿上了那件有點麻煩的和服,所幸它不是很傳統的設計,而是改良過後的簡易款式,否則她可能一輩子也穿不上去。
當她在房里打扮自己時,詹姆士突然敲門,探進頭來說︰「記住,穿這種和服時不能穿內衣、內褲喔!」
「知道了啦!」她不耐煩地回答,心想,那又怎樣?難不成他會檢查?
彷佛察覺到她的心思,他又說︰「等會兒我要檢查。」
房門被開上了,她怒瞪著那道雕花大門,氣得差點想拿木履丟過去。
天曉得她為何要听他的話,幾番內心掙扎之後,她終究還是把「內在美」月兌了下來,恨恨地丟進衣櫃里。
「滿意了吧?」她走出房間,冷眼瞪住他。
他一臉痴呆,傻傻的望著她嬌美的模樣,「妳今天像一朵日本玫瑰。」
「多謝。」听到他的贊美,令她難以板起面孔。
然後,他的左手很不客氣地伸進她的領口,讓她立刻反射性地賞了他一拳,但他仍然文風不動,右手拉起她的裙褲又探進去檢查。
「你這混蛋!」她漲紅了臉,將他的雙手推開。
「很好,這種和服就應該要穿,很適合妳。」他說得倒像是個專業的設計師,而她是即將上台的模特兒,兩人之間完全只是公事公辦。
「哼!」她搖搖頭,氣他又氣自己。
詹姆士拉起她的手,又像個緊張的父親叮嚀道︰「今天要小心點,不可以和對方動手,否則妳會曝光喔!」
「你就是為了這目的,故意要我穿上這種礙手礙腳的衣服?」
他並不否認,反而賊賊的笑了,「我第一次見到妳的那晚,妳穿著中國式的旗袍,仍然可以施展功夫;但今天妳里面什麼都沒穿,我相信妳不會想讓別人看見那美麗春光的。」
她中計了!「真多虧了你的用心良苦呵!」她嘲諷的說。
「我是為了保護妳。」他一點也不慚愧,反倒像是理所當然。
多說無益,紀雨湘決定和他休戰。對于這種耍賴的男人,只有放棄一途。
就這樣,兩人驅車前往中國城,美麗都大酒店的中午時分,沒有任何客人,沒有來往車輛,就只有他們這一輛黑色跑車停在門口。
意大利幫的兄弟已經來到,替兩人開了車門,迎他們入內。
酒店所有的服務生都站成一排歡迎他們,那誠惶誠恐的模樣活像看到查稅人員。
一名保鏢向詹姆士報告,「勇哥剛到,里面還有中國城的大老。」
詹姆士點了點頭,仍然是不以為意的表情,絲毫沒有改變他行走的速度,徑自牽著她的手走上二樓,目的地是酒店里最大的包廂」」龍鳳廳。
廂房的門被打開了,于是紀雨湘看見所有的人。
圓桌被坐滿了一半,都是東方面孔,世故的黑眸、不動聲色的表情。
而正中間那壯碩的男子應該就是勇哥,此刻他正抽著煙,緩緩吐出一口白煙。
「我們終于還是再見面了。」勇哥挑高眉頭,對著紀雨湘說。
「有緣自然會再見。」她不疾不徐地回答。
勇哥低聲咒罵著,一副想立刻殺人的樣子,「該死的丫頭!」
「別沖動,今天我們是來開會的,有什麼話慢慢說。」詹姆士以中文平息這場小小的騷動,兩人坐在勇哥的對面,他緊握住她的手,似乎在警告她不準亂來。
「老板,你有話就快說吧!」勇哥對他畢竟還是有點顧忌,兩區的老大之間,至少要有點尊重才能維持和平。
詹姆士倒是氣定神閑,替自己和紀雨湘倒了一杯熱茶,細細品嘗幾口才說︰「這次來,是為了十天前在這兒發生的事,勇哥,還麻煩請你敘述一遍。」
「成!」勇哥把煙捻熄,朗聲道︰「那天我來這兒來喝酒,就是為了給台灣來的猛哥接風,他可是我的貴客,我們叫了這位新來的玫瑰小姐,一開始陪酒都還好好的,誰知道我去方便一下回來,就看見她拿著一把刀殺了猛哥,後來我帶兄弟追趕上去,好幾個兄弟都受傷了,連我自己也挨了一刀!」
勇哥一想到這點就有氣,直到現在為止,他肚子上的傷口還隱隱作疼呢!
詹姆士听了卻只是淡淡一笑,「勇哥說的是事實。」
「那你就該把這個女人交給我,她應該得到懲罰的。」勇哥直接要求。
「本來也應該是這樣的,但誠如大家所知,玫瑰現在是我的女人,如果我就這樣把她交給你,豈不是讓大家把我看扁了!」
勇哥冷哼了一聲,「那你們今天來到底是什麼意思?耍我啊!」
「稍安勿躁。」詹姆士舉起手,「勇哥,我想問你,你可知道玫瑰的來頭?」
「一個陪酒小姐能有什麼來頭?」勇哥相當的不以為然。
詹姆士淺淺一笑,「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她本名紀雨湘,來自台北市西門町,她的父親紀天儀是西門幫幫主,她的母親程亦藍是萬華幫之女,而她的大哥紀風嚴、二哥紀雲深也是黑道上不簡單的人物。」
詹姆士這番話一說出來,不只中國城的兄弟們目瞪口呆,連紀雨湘本人也詫異莫名,卻得咬唇忍住自己的驚呼。
詹姆士是什麼時候得知這些消息?為何不先告訴她?為何到此刻才吐實?盡避心驚不已,這些疑惑卻不是她現在可以提出的。
勇哥指著紀雨湘道︰「什麼?她是紀天儀和程亦藍的女兒?真的假的?」
勇哥年輕時也混過西門町,對于紀天儀這號人物可是崇拜得很。
「沒錯,不相信的話,歡迎你派人到台灣去查證。」詹姆士說得斷然,教人不得不信服,「除此之外,你可知道,就是因為猛哥的策畫,才毀了紀家四條人命?那時玫瑰正在外地,才會逃過一劫。」
「殺她全家?」勇再也不禁傻眼了。
乍然听到這個噩耗,紀雨湘以為自己就要昏倒,但是詹姆士卻握緊了她的手,示意她不得在此刻崩潰。
詹姆士繼續說道︰「猛哥來自萬華幫,年輕時追求過程亦藍,也算是紀天儀的情敵。他一直想讓萬華幫取代西門幫的地位,這次的滅門血案就是他精心計畫的。
「他沒有把玫瑰當作目標之一,那是他的失策,因為他以為只要將長子、次子一起殺了,就可以斷絕西門幫的勢力,卻沒想到,當他來舊金山走避風頭時,玫瑰還是找到了他報仇。」
盡避已是見過世面的老江湖,勇哥還是听得雙眼大瞠,「老天……」
詹姆士逼問下去︰「因此,我想請問勇哥,玫瑰這麼做該受到處罰嗎?或許她是打擾了你的地盤,可是當你們追殺她的時候,不也打擾了我的地盤嗎?」
勇哥沉吟片刻才說︰「猛哥是我的貴客,她在我面前殺了猛哥,這……這我也就算了,畢竟是有天大的仇恨。但是,在我追殺她的時候,除了我的兄弟受傷外,我自己也挨了一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