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想擁她入懷 第13頁

醒來第二天,他看到自己左腳踝包著層層布條,那隱約的熱痛也讓他明白自己腳上的確有傷。

應該是當時摔傷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痊愈,無法行動自如實在令他焦躁。

「少爺。」結福在門邊輕喚,手里捧著水盆和乾淨的衣物走進來。

「你去哪里了?」他不高興地問。以前他每次睡醒,她都一定隨侍在旁,

他倒是不在乎自己早就已經因為私心緣由將她撤換,畢竟她賣身入管府,而他,是她的主子。

看他有精神,雖然是在生惱,她還是淡淡地一笑。

「……結福拿熱水來了。」沒有太多解釋,她將他吃完的碗碟拿開,水盆放落小幾。「少爺的傷未愈,尚且無法洗浴,先忍耐一點,用熱水擦擦身吧。結福也準備好替換衣裳了。」她總是很能察覺他的需要。

避心佑拿起那幾件像是「抹布」的東西。

「沒有好一點的布料嗎?」不客氣地表達嫌棄,深感不悅。「你可以跟姓謝的講,我回去必定會付給他許多銀兩,拿些好吃好穿的來!」他出乎絕不吝嗇!

「……請少爺委屈。」她沒有多說什麼。

想他行動不便,她拉過一旁屏風遮掩,讓他不必走動也能擦身換衣。

簡陋的一切讓他微怒,但聞到自己身上散發的污臭,他瞪著水盆布巾和床邊的乾淨衣物,好半晌才動作起來。

里頭傳來水聲,結福放下心,在屏風外接著他月兌下的髒衣,垂首望見自己雙手紅腫有著月兌皮,她輕輕地搓揉兩下,旋即合掌握拳,忽視握住的微痛。

「結福,你有沒有探听京城的消息?」像他失蹤、生死未卜這麼大的事情,府里頭不會沒有反應。他抹臉,白淨的帕布竟是一大塊黑污。

難道自己一直都是如此蓬頭垢面的模樣?他厭惡地皺緊眉頭。

「……還沒有。」屏風那頭傳來她的應答。

「你是怎麼辦事的?我既然發生這樣的意外,當然是要先捎信息回府里告知。」讓大家以為他死了怎麼可以?還有,帶他來揚州也是個差勁主意,不管怎麼說,還是府里比較有辦法可想。「我等會兒就修書一封,你馬上讓人寄回京城。」

「結福知道了。」依舊簡潔。

「還有,文家那里的情況別忘了。」若是此次恩怨真與官府有關,那麼身處官場的文大人那方也得盡早處理。他可不想和文若瓊的婚事出了岔子。

結福瞅著自己的鞋尖,閉了閉眼,輕聲道︰

「……是。」

「可以了。」管心佑敲敲屏風,表示自己已經擦身結束。

結福移開遮蔽,見他坐在床沿,一頭如瀑黑發濕淋淋的披在肩處,衣帶散亂,下擺拖地。

她立即拿布上前,俐落地拭乾他的發。他的傷沒好,可別又染病。

將長袍拉直整齊,腰處的長帶系好,一切都打理得當。才走到他背後,道︰

「少爺,結福替您梳頭。」

避心佑沒有意見,一如她當他丫鬟時的伺候。

結福從懷中拿出一把木梳,望著他黑墨光亮的青絲,怔了一怔。

緩慢地用梳齒分開他的發,握著木梳的手有著輕微的顫抖。她以為自己……不再有機會替他梳頭了……

不過,她也深知此次機緣可能不會擁有多久的……反覆耐心地梳直黑發,她幾乎用盡所有專注,巧手將之束起。

沒有花稍,只是簡單的整理,便還他原本俊美容貌。

「少爺,您等我一下。」她將髒衣髒布放在盆里一同拿走,再回來時,盆子里換上新的溫水。「您的腳傷需要換藥了。」從旁邊取出一個小木箱,里面放著幾個瓷瓶和膏藥。

蹲在他跟前,她低頭解開他腿上的舊布條。額前發梢微亂,她沒注意地伸手勾在耳後,心思全部放在他的腿傷。

她不管做什麼都是很安靜的。管心佑睇著她半斂的眼睫,不覺開口問道︰

「你什麼時候開始學武的?」

「……數月之前而已。」她將舊的膏藥拿下,然後把布巾沾濕,細心地清洗著他的腳踝。

看不出有什麼傷口,只是腫大得很厲害。他皺皺眉,不過認為大概只要消腫就沒事了。

「為什麼想學?」他問得很自然。

她明白他不是真的重視答案,只是興起的隨口說說罷了,他偶爾覺得無聊時便會如此。但她總是會認真地給他回覆。

「只是強身。」雖然不算謊言,但其中又有幾分真實,則是只有她自己明了。

「嗯……」他果然沒有再細談,轉而掩鼻瞪著那有特殊氣味的膏藥。「這東西真難聞!」就沒有再更好的藥物嗎?

她將他傷處洗淨,心知他肯定又嫌棄不喜歡了,怕他使起性子來就不肯敷藥,她很快地將膏藥貼黏腫處,擔心他疼痛,包扎布條的雙手更是放輕。

〔好了,少爺。」總算全部弄妥,她站起身呼口氣。

〔……大夫有說我的腳傷什麼時候會好嗎?」他不想成日躺在床鋪上。

她一顫,所幸是他沒看出來。

「只要好好休養,很快就會痊愈的。」她籠統地說道。

他睇視著她,不發一語,讓她幾乎要以為自己是不是露出什麼不應該的表情或者破綻……

「是嗎?」他總是不會立刻相信她。「……你滿頭大汗。」他蹙眉道。

其實這句代表注意到她的話並沒有太大意義,只是他臥傷許久,加之這里人地都陌生,能夠交談的只有她一人而已。所以,他初初醒來時還覺得不願意和她有所牽扯,過了半月以後,卻差不多自私地遺忘這個想法。

只是因為百無聊賴而已。

但,她還是一時的仲怔住。是有些受寵若驚吧?雖然她清楚了解他的脾性。

她突然想起那盤桂花餅。不知道他還記不記得……

〔真不好聞,你先去洗掉那個味道。」他地神情厭惡道。她也不過才站著沒多久而已,更別說她沾染上藥味全是因為他的關系。

「……啊。」她垂下手,舉步後退,拉開兩人距離。「對不住。」

將所有亂七八糟的髒布髒衣撿拾乾淨,她道︰

「沒事的話,結福出去了。」

他揮揮手,就像在府中斥退其他下人一般。

結福低著頭,走出去合上門。自始至終,沒有和他的眼楮對上視線。

她不能貪心。也已經不會貪心了。

**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厚雲壓在頂上,最近的天氣悶熱,白日艷陽,午後就落起大雨。

結福搬張矮凳坐在井邊洗著衣服,一抹黑影遮住本來就微弱的光源。她抬頭一望,穿著暗色袍子、長相乾淨的男人站立在她面前。

「啊……師伯。」

她忙將濕漉漉的雙臂在裙擺擦乾,起身要行禮,遭對方伸手制止。

「……別叫我師伯。」好像年紀很大似的。二師兄薄薄的臉皮微熱。

都是那個蠢師弟,收了個大姑娘當徒弟,害他好生不自在。蠢師弟粗魯不拘小節,他可不似他沒有尋常人的認知。

師父的師兄,不叫師伯的話,要叫什麼?她有些迷惑,不過卻乖巧地下會回嘴。

二師兄體察,和善道︰「我姓藺,你叫我藺大哥即可。」

「藺大哥。」她輕輕一笑。

望見她的笑容,二師兄倒是覺得自己好像多了個妹子。實際上,一開始知道謝邑收個女徒弟時,他並沒有給過她太多好臉色……

有些愧疚的往事,還是別提別想。二師兄耳朵偷偷地紅了紅,才正經道︰

「那個管家公子是你的主子吧?他是救了你全家還是對你有什麼大恩?為什麼你要這麼做?」

「嗄?」她略顯困擾地看著二師兄,不懂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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