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以為秦所受過的教訓可以讓你學聰明一點。」魏雲智緊接著他之後再度開口,眼內有著因記憶而浮現的淡淡憂慮。
相反的,坐在他身旁的楚國豪卻深深地蹙起眉頭,為了多管秦那樁事,他受無妄之災地被揍得鼻青臉腫,也許這回他該學聰明點別坐在這里多管閑事才對。
「放心,齊和秦那個莽夫不一樣,向來比較崇尚君子動口不動手這句話。」魏雲智揶揄地朝他咧嘴笑。
楚國豪氣悶地瞪了他一眼,隨即轉向齊天歷︰「齊,咱們先約法三章,兄弟我不管做什麼或說什麼絕對不會是想害你,所以你可別學秦當初一樣,不分青紅皂白握起拳頭就亂打人。」他一本正經地先朝他聲明道。
魏雲智好笑地搖頭,接著卻一整臉上表情,認真地盯著齊天歷︰「說真的,你想了半天,可有想出什麼結果來?」
「喂,你至少該說一句話吧?」楚國豪不耐煩地皺眉。
「她說她討厭我。」
「什麼?!」楚國豪和魏雲智的下巴差點掉下來。
「她不記得我是誰,卻記得她討厭我。」齊天歷悲慘地一笑,像是喃喃自言般地說,「她對我的厭惡根本已經是根深蒂固,恐怕再也沒有轉圜的余地。」
「拜托,你就為了這件事,一個人跑到這里來喝悶酒?」楚國豪一臉要昏倒地道。
「我以為你對思綺的感情已經到了至死不渝的地步,原來還早。」魏雲智則搖頭說。
「你們根本不懂。」
「不懂什麼?愛情嗎?別忘了我們倆愛情的曲折度可不輸給你。」楚國豪不服地說。
魏雲智卻在唇邊噙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為了親愛的老婆,他心甘情願承受一切苦難。
齊天歷苦不堪言地搖搖頭,他們永遠也不會了解他心里的苦,因為沒有人的愛情會像他和思綺這般曲折與陰錯陽差。
愛情是男女之間相互戀愛的情意,不管它是喜怒哀樂,男女兩人之間擁有的情意交集卻是貨真價實的,然而他和思綺之間卻從未交集過。
陰錯陽差讓分屬兩個世界的他們邂逅對方,而且還意外的有了親密的關系,兩人一開始的關系就月兌離了常軌。
他在心有所屬的情況下為了負責而決定娶她,可她卻因兩人之間不相愛而堅決拒絕他,這樣一個月兌軌的開始,怎會演變到後來的結局?
為她肚里的孩子,他努力地逼迫自己適應居家生活,而她卻一而再、再而三的表明她對肚里孩子的憎恨,像他們這樣沒有感情、沒有共通點的兩人,愛情的種子究竟在什麼樣的情況下分別在兩人的心中生根發芽?
完全感受不到她對他的愛,而當他恍然大悟地明白他是在乎她之後,誤會與意外卻雙雙的橫亙在他們中間,這一切的一切告訴他,他們注定只能擁有短暫且沒有結局的緣份。
一首「遺忘你」的歌曲暴露她對他的愛意,同時也暴露她那讓他高攀不上的光鮮亮麗世界。
至此,愛情對他來說,似乎成了「有緣無份」這四個字的代名詞。
他們的愛情從未交集過,也沒有機會交集,因為當他省悟幸福是需要靠自己爭取之前,她卻已陷入昏迷,再也听不見他的告白與懺悔。
等待她從昏迷中醒來的這些日子,一直都是美好的未來藍圖在支持著他,因為他深信相愛的他們在經過這場生離死別的波折後,會比任何人都幸福,然而她卻忘了他,還說討厭他……
不能說這是一個很大的打擊,因為比起當初乍然听見她重傷昏迷不醒的消息,這兩者之間大概就像鵝毛與泰山之差,不過他是真的覺得很難過,為什麼她會不記得他們之間的種種,卻只記得討厭他的感覺,為什麼?
「別搖頭,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魏雲智安慰他。
「沒錯,」楚國豪附議地點頭,「討厭算什麼?想當初我和小祈剛開始的情況比你還慘,她甚至還說恨我,現在不也愛我愛到死去活來的?」
「愛情這種東西雖說是強求不來,但是失去卻往往是因為不夠努力或自動放棄的原故,你打算放棄她嗎?」魏雲智緩慢地說。
「不!」齊天歷不假思索地沖口道。
楚國豪與魏雲智不由得對看一眼,楚國豪隨後伸手搭在他肩上︰「別擔心,兄弟我讓你靠,若踫到什麼追妻的疑難雜癥,來問我就行了。」他拍著胸膛瀟灑的笑道。
「要不然,你也可以來找我。」魏雲智點頭說,之後隨即突然地站起身來,「既然沒事了,我先走一步。」
習慣了窩在他身旁睡覺,他懷疑少了他的筱茵會睡得安穩,所以他要趕回去。
「等等,我跟你一起走。」楚國豪忙不迭地起身,「齊,我們先走了,你喝完酒也該回醫院去,晚些我們再去看思綺。Bye!」
看著兩人無視于周遭眾多女人愛慕與誘惑的眼神,頭也不回地連袂離去,齊天歷不禁露出羨慕的神情,他多希望自己也能擁有一個可以讓他頭也不回便飛奔而去的人。
思綺……她會願意成為那個人嗎?
第二章
早晨的陽光穿過窗簾灑落在床上,照在梁思綺白淨無瑕卻顯得有些削瘦的臉上,她睜開雙眼茫然地環視著房間。
這是哪里!
為什麼她會在這里?
輕微的異響從連著這間病房的一扇門後傳出來,她困難地轉動頸部,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是誰在那里?」她出聲問道,沙啞的嗓音讓她皺起眉頭。
「梁小姐,你醒了。」一個護士在听到她的聲音後,忙從連著這病房的那扇門跑出來,一臉驚喜地朝病房的她叫道,隨即轉身朝門外跑去,留下一句,「我去叫醫生來。」
腳步聲愈離愈遠,梁思綺眨了眨眼,依然搞不清楚現在是什麼情況。
她好奇地打量著房間的四周,第一次看清楚它是一間病房,一間寬敞、舒適,漆成柔和的粉綠色病房,但是她怎會在這里?
認真地思考著這個問題,她沒注意到病房門口突然冒出一個人。
齊天歷站在病房門邊目不轉楮地望著她,深黑的眼眸中有著兩簇激動的柔光,醫生果真沒騙他,她只是睡著了而已,睡飽了自然會醒。
但,天知道她都已經連續睡了好幾個月,怎還會想睡?
急促的腳步聲由走廊的盡頭向這里接近,他只是隨意地轉頭一瞥,怎知再回過頭來時,她的目光卻已是定在他身上,讓他在一瞬間緊張地屏住呼吸。
一樣大而迷人的雙眼,瞳孔中卻再也見不到他記憶中熟悉的柔情,有的只有茫然、好奇、不確定,與愕然驚嚇的神情。
她是真的討厭他,不是嗎?
Dr.雪爾陪同另兩名腦科權威及護士連袂來到病房門口,與他點頭招呼一聲即越過他走向病床,詢問一些例如「你覺得怎麼樣」、「還認得我嗎?我們昨晚才見過面」等平常性的問題,以觀察她的反應。
齊天歷沒有上前,怕的是她會做出一些討厭他或想遠離他的舉動,因為他注意到她雖面對著醫生回答問題,但眼光卻不時地瞄向站在房門口的他。
這樣防患未然的她,讓他有種前所未有的挫敗感。
她真還有可能再度愛上他嗎?
不想妨礙醫生對她的檢查與治療,他退後一步移身到病房門外,靠站在門邊的牆上,閉上雙眼,他到底該怎樣做,才能除去她心中對他的厭惡感呢?
誰能告訴他?
齊天歷無語問蒼天。
見他退出病房,消失在視線中,梁思綺不確定自己心中油然而生的感覺到底是松了一口氣,或者是緊繃地糾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