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那便是私人恩怨了,麥峪衡看著默不作聲的簡聿權暗自忖度。
他們幾人都知道簡聿權外表雖然冷漠,但卻是他們之中心腸最好、最溫柔的一個,所以凡是只要讓他踫到一些欺善怕惡、以強凌弱之事,他總會不由自主的伸出援手,因此他的敵人也是他們幾個除了身處于黑道的倪天樞之外最多的人,只是有辦法刺他一刀的人……
一種突如其來的想法在心中成形,麥峪衡不由得朝他沖口問︰「施子嬋沒受傷吧?」
簡聿權倏然輕震了一下,帶著陰沉沉的表情冷瞪了他一眼,就這麼一聲不吭的起身離開了客廳。
他猜得果然沒錯,天權之所以會窩在這里不回家的確跟施子嬋有關,恐怕連天權身上的傷也和她月兌不了關系。麥峪衡抿著嘴忖度。
「峪衡,施子嬋是誰?」將視線由樓梯口拉了回來,羅致旋忍不住好奇的緊迫著麥峪衡問。
他從來沒見過天權變臉變得這麼快,這個施子嬋到底是何方神聖,他好奇死了!
不過他沒想到麥峪衡非但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突如其來的在他眼前站了起來,不等他問怎麼了即道︰「這個我有空再跟你們說,我先去找天權。」
不等羅致旋做何反應,他已筆直的朝樓梯口走去,尾隨著簡聿權爬上了二樓。
☆☆☆
上到二樓,麥峪衡直接走向緊閉房門的那間客房,連門都沒敲便直接進入。
簡聿權並沒有在房內,他正站在連接著這間房間的陽台上,一個人靜靜地在那里吞雲吐霧。
看著他,麥峪衡深吸了一口氣,反手關上了房門後慢慢地走向他。
「也給我一根吧。」來到他身邊,麥峪衡背靠著陽台圍欄對他道。
簡聿權不發一語的將整包香煙和打火機一並丟給他。
麥峪衡接過點燃煙後,立刻狠狠地給他吸了兩口。
「偶爾來根煙,快樂似神仙。」徐徐地將煙從口中噴出,他嘆息著說。
簡聿權繼續抽著他的煙。
「怎麼會惹上麻煩呢?」麥峪衡問,隨即很習慣地替他作了回答,「又是見義勇為的後遺癥對吧?」
簡聿權沒有答腔,表示默認了。
「既然在第一次動手時沒受傷,卻在這次掛了彩,肯定是為了保護每天跟你一起回家的施子嬋,我猜得沒錯吧?」麥峪衡看了他一眼,平靜地說。
簡聿權默然不語,卻在一瞬間將煙抽得更用力了,以致他手上的那根煙用不著幾口就被抽完,他接著又燃起另一支。
「你這麼想得肺癌嗎?」麥峪衡撇撇唇,嘲弄地看著猛抽煙的他,「或者純粹只是想看她為你哭的樣子?」
麥峪衡的話讓簡聿權想起那天站在騎樓下,她梨花帶淚的臉龐,他用力的甩頭將它
開,拿著煙的那只手卻已用力的將煙頭按熄在牆面上,揚手將那支早已扭曲變形的香煙以奇準無比的姿態投入牆角的垃圾桶內。
麥峪衡滿意的也將手上的香煙捻熄丟入垃圾桶中。老實說,他其實對香煙一向是敬謝不敏的,只有踫到偶爾的特殊情況他才會抽他幾口,像現在陪煩悶的兄弟的時候便是一例。
「踫到什麼麻煩人物,需要我們助你一臂之力嗎?」
「用不著。」
「那你干麼躲到這里來?」他是明知故問。
丙然,簡聿權又開始沉默了。
「她知道你在這里?」他淡淡地問。
「你別多嘴!」
看吧!果然和他猜想的一樣,天權之所以會躲在這里不是為了躲仇家,而是為了躲她。
「你指的是什麼?告訴她你在這里?」麥峪衡裝傻的問。
簡聿權眼神凌厲的盯著麥峪衡,威脅性十足,可惜與他兄弟多年的麥峪衡根本不吃這一套。
「難道你一點也沒想過她會擔心你?」麥峪衡好奇的直視著他問,「說不定現在的她早已經哭得花容失色了。」
「那跟我沒關系。」簡聿權避開他的眼冷冷地反駁。
「是嗎?我還以為你之所以會躲到這里來是為了保護她,不讓她再卷進這類恐怖事件中。」麥峪衡嘲弄的說。
「你少羅唆!」他瞪眼道。
麥峪衡還他一個我就是要羅唆的表情,繼續開口,「不知道你有沒有想過,之前你們每天一起回家的畫面早已被太多人看過,而你的那些仇家便是他們其中之一,或許在你忙著想跟她撇清關系的時候,他們早已將她鎖定為向你報仇的棋子。」
「那是她的事。」簡聿權的臉色明明在一瞬間刷白,但他卻依然逞強的說。
「那即使她真因你而發生了什麼意外,你也不管就是了?」
說不出一個是字,簡聿權霍然咬緊了牙關,青筋在他兩顎邊隱隱浮動著。
看著他,麥峪衡忍不住輕嘆了一口氣。
「為什麼你就不能老實點承認你在意她、擔心她呢?」
「我沒有!」他矢口否認。
「如果沒有,你的反應也未免太激烈了?」麥峪衡以一臉你別想騙我的表情撇唇,「此地無銀三百兩這句話你有听過吧?」
「該死的,你今天到底是來干什麼?」簡聿權終于怒不可遏的瞪著他低吼。
「沒什麼,」麥峪衡聳聳肩,「我只是想來看看你的傷勢,順便提醒你不要讓事情到了後悔莫及的時候再來後悔而已。現在目的達成了,我也該回家了。」他轉身欲走。
「峪衡。」簡聿權叫住他。
麥峪衡回頭。
「別多嘴。」
「我不過一張嘴而已,你期望我能多嘴到哪里?」麥峪衡揚眉道,然後朝他揮揮手就離開了。
看著他離開,簡聿權整個人猶如虛月兌般的往陽台圍欄一靠,不知不覺的長嘆了一口氣。
他到底該怎麼做才是正確的呢?是為了她的安全而離開她,或者是為保護她而待在她身邊,這兩者之間到底哪一個對她才是最好的呢?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有人能告訴他。
☆☆☆
才踏出校門,麥峪衡便意外的被人拉住,回頭一看,他立刻在心里無聲的長嘆了一口氣。施子嬋,除了她還會有誰呢?
「嗨,好久不見,最近好嗎?」
他明知故問的向她打招呼,一對英氣逼人的劍眉卻不由自主的為她輕蹙了起來。
距上回他們見面至今才不過一個星期而已,她的一張臉卻已明顯的削瘦、憔悴了下來,可見這幾天為了天權的事,她過得有多痛苦,他就是不知道天權那位仁兄怎能這麼狠心對她避不見面。
「邁斯……」
「噓,我叫麥峪衡。」一瞬間驚慌的睜大了雙眼,麥峪衡急急忙忙地糾正她的叫法,將她拉到離校門口遠些的地方之後才放心地問︰「怎麼,找我有事?」
「你知不知道簡聿權在哪?」施子嬋將所有希望部放在他身上。
從事發至今已經過了五天,他也失蹤了五天,每天地都會到他家去找他,然而寂靜無聲的門內卻一次又一次的擊碎了她所有的希望,現在的她幾乎是害怕天亮,因為天一亮帶給她的不只有希望,還有更大的失望與恐懼,多一天沒有他的消息,她的害怕恐懼就多幾分,她懷疑自己究竟還能撐幾天,因為她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
昧著良心搖頭,麥峪衡不忍目睹的將目光放遠,有點顧左右而言他的淡道︰「他今天沒來學校,嗯……怎麼了?」
淚水在一瞬間掉落了下來,施子嬋再也抑制不住這幾天來的痛苦壓抑,哇哇哭了起來。
她這一哭,站在她身旁的麥峪衡立刻亂了方寸。
「喂喂喂,你別哭呀!」他手忙腳亂的安撫她,同時感覺到自四面八方傳來的側目指責,該死的天權,看把他害成了什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