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聰明並不是件好事,難道沒人對你說過嗎,片桐老師。」吉村嘆了口氣。「看來我想不殺你,似乎都不太可能了。」他慢慢的舉起手槍瞄準片桐雅之。
「不,不要!」紅月采瓴掙扎著大叫,令吉村轉頭看她。
他安撫的說︰「別緊張,會輪到你的。」
「不,吉村,小心!」驚見吉村突然轉頭的冰川忽然震驚的大吼出聲,無奈他想阻止吉村重蹈他的覆轍已太慢,片桐雅之有如發動攻擊的蛇,身體彈跳而出,手中的飛刀則像長了眼楮似的直射向吉村與冰川,冰川基于前車之鑒在千鈞一發之際躲了過去,然而吉村卻沒這麼好命了。
二對一,對方不僅擁有兩把手槍,還有一個人質,在這種處于敵強我弱的情況下出手,片桐雅之當然不可能會手下留情。所以凌空射向吉村的那把小刀,它準確無誤的刺中目標——吉村的喉嚨,對方發出一陣最恐怖的聲音,就像是尖叫和嗚咽的混合。
片桐雅之奪走他的槍,順勢拔下他喉間的小刀,血立時噴了出來。
「別過來!」冰川驚恐的大叫,手中的槍用力壓向紅月采瓴的太陽穴。「如果你敢動一下,她就沒命。」
「冰川先生……」畢竟是為人師表,訓導主任一見冰川竟然拿學生來作威脅,一時忘了自己的立場叫出來。
「你給我閉嘴!」他狂怒的說,雙眼一刻也沒離開過片桐雅之。「把槍丟掉。」他命令道。
片桐雅之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好半晌沒有出聲,亦沒有把手中的槍丟掉。
「把槍丟掉!」冰川再次使力的用槍往紅月采瓴的頭上抵去,要脅著吼道。他以為這就能驅使猶豫不決的片桐雅之棄械投降,殊不知這樣做只有更惹火他。
「我為什麼要听你的?」片桐雅之霍然開口道,聲音冷峻得令人打顫。
「你不想要她活命嗎?把槍丟掉,不然我開槍嘍!」
「你要敢開的話,你就試試看。」片桐雅之一字一句的對他說,然後緩緩地舉起手上的槍瞄準他。
「我不是在跟你開玩笑的,我是真的會開槍!」
片桐雅之一步一步的朝他走去。「沒關系,有膽你就試試。」
「不要過來,我……我開槍了哦!」眼見片桐雅之無視于人質的性命,一步步的朝自己逼近,冰川的氣焰再也囂張不起來,臉上漸漸顯露出慌張與害怕的神色。「不……不,不要過來!」霍然將槍口轉向,他大叫著向片桐雅之開槍。
不避不退的片桐雅之因中槍而往後退了一下,但在下一秒鐘重新保持平衡後,他已往前沖,瞬間撞到冰川的胸部,將冰川整個人推倒在地上,並踢掉了冰川手中的槍。
「有種你再開槍呀,混帳!」片桐雅之拿槍指著他雙眼間,活像從地獄來的復仇天使般,帶著地獄的烈焰,居高臨下的朝他狂吼道。
「不,別殺我、別殺我!」
「現在害怕已經來不及了。」片桐雅之露出惡魔般的冷笑,然後放開他,扣下扳機——
在槍響後,四周令人窒息般的靜默持續了好一段時間。
「他嚇昏了耶,而且還尿濕了褲子。」看著平躺在地,昏迷不醒的冰川好一會兒,癱坐在地上的紅月采瓴抬起頭對片桐雅之微笑道。
從開槍後便一直維持著同一個姿勢,呆若木雞的站在原地上的片桐雅之,緩緩的轉過身看她。
「我的天!」發出一聲驚叫,她自己都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跳起身,筆直的沖向他。「你受傷了!」
她一直以為他躲過剛剛那一槍了,畢竟險象環生的前一槍他都躲過了,最後冰川閉著眼楮胡亂射的一槍又怎會射中他,然而……
「喔,我的天。」雖然來到他身邊,但是面對前胸浸滿鮮血的他,她完全亂了方寸、不知所措。
片桐雅之突然伸手拉住她。「走!」
「去哪?」紅月采瓴一臉蒼白,精神恍惚的抬頭看他,好像中槍的人是她一樣。「對了,到醫院,你必須馬上到醫院去,你的血,你的傷……」她霍然清醒的說道,眼淚卻不由自主的落了下來。
見到她的淚水,片桐雅之臉上冷酷的表情終于緩和了些。「我沒事,別哭。」
「是的,你一定會沒事的。」透過模糊的雙眼看他,她喃喃地對自己也對他說,然而虛弱的語氣卻連自己都說服不了。
片桐雅之原本被血染紅的上衣因濕度的飽和,已開始隨著上衣下緣的擺動而滴落怵目驚心的鮮血。
喔,老天,他怎麼可能會沒事?光是失血過多就足以致死了,紅月采瓴擔憂的暗忖。
「計程車。」
片桐雅之出了校門攔了一台計程車,浴血的上身因夜晚,以及被血染得太過均勻而未引起任何的注目。
「上車。」他命令道。
紅月采瓴不疑有他的立刻坐進車內,本以為他會隨後跟進,怎知他竟反手將車門關了起來。
「不——」她驚惶失措的大叫,伸手要開門。
「告訴司機家里的住址。」
「不!」她拼命的拉著門內的把手,一勁的想推開車門,「你要去哪里,為什麼不上車?你必須馬上到醫院……」
「听我的話,回家去,采瓴。」
「不!我……」
「難道你非要害死我,你才甘心嗎?」片桐雅之霍然朝她吼道,「如果當初你听我的話直接回家,我會因為你而受制、受傷嗎?難道不愛你的我就得死嗎?你真那麼恨我嗎?」
紅月采瓴被他無情的指控震得啞口無言。「不,我不是、我沒有……」
「不是、沒有就回去,不要再留下來連累我了!」
「我……」
「回去!」
看著他逐漸消失的背影,紅月采瓴再也忍不住的嗚咽出聲。
「司機先生,麻煩你,市谷……」
第二天,毒品侵入校園事件在社會上引起軒然大波,報紙、新聞媒體雖未明言指出學校名稱,但披露出來的照片與VCR卻輕易的讓「池內」高校成了眾矢之的。不過即使如此,許許多多內幕消息依然保持完封,例如片桐雅之這個名字在整個事件中就未曾被人提及。
紅月采瓴一直無法諒解他對她的疾言厲色,然而在面對眾多媒體包圍校園時,她終于了解到他的苦心,他趕走她只為不要讓她被扯進這樣的風波之內,可是她不了解的是,他為何有能力將自己完全排除在外,而他身上的槍傷又是如何能瞞天過海?
總總疑問不斷的困擾著她,然而最令她憂心忡忡的卻是他的傷勢。他渾身浴血的樣子歷歷在目,她真的好怕、好怕他就這樣消失、不見了。然而事實證明他真的不見了,不僅辭掉了學校的工作,連到他父親的公司她都找不到他。
辭職了、辭職了,他的消息除了這三個字之外,她什麼也找不到、得不到了!
毒品風波蔓延了月余,蕩漾的余波終于終止于熱鬧滾滾的校慶園游會。可是面對這樣歡欣鼓舞的場面,除了突顯她心中的憂懼與寂寥之外,再無其他。
紅月采瓴變了,一向活潑無憂無慮的她變得安靜與憂愁,沒人知道在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問卻也問不出個所以然,所以紅月夫婦在幾經商量後,決定在她放暑假時三人出游,帶她出國走走、散散心。
那是一個改變紅月家所有人的決定,而且還是個錯誤的決定,因為當飛機即將飛抵目的地時,卻在空中爆炸,乘客一百二十六位,包括機長、副機長、空服員十二名,共一百三十八人全部罹難無一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