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姬理所當然的順了他的目光,將焦距投射在那個身影上,怎知就這麼一個不在意,原本還將注意力集中在那身影上的高木轍卻瞬間動了起來。
「啊……」一聲驚呼隨著背部劇烈撞擊的聲音,在靜寂的黑夜中尖銳的響起,雪姬根本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背部的劇痛便使她眼前一黑,而連袂而來手腕的麻痛、脖頸被細繩緊勒卻完全不讓她有昏厥的機會,清醒得承受恐懼與痛苦。
窒息的感覺逼迫著她不斷掙扎,可是盡避她胡亂舞動著手腳,困住她的高木轍卻絲毫不為所動,冷酷無情的將力道不斷注入她脖頸處的繩索上。
雪姬漸漸失去了意識,不再有力掙扎,四肢也慢慢垂下來,模糊之中,她惟一的飲恨便是自己千不該、萬不該去向他這個殺人機器挑戰,以至于現在不僅一無所獲,還賠上自己的一條命。
她還不想死呀!
就像是听到她內心中的呼喊一般,雪姬在一瞬間突然可以自由呼吸了,「咳……咳……咳……」大量空氣在一瞬間全沖進她缺氧過甚的肺部,她抑不住的猛然彎腰咳起來,眼淚更是控制不住的撒滿她痛苦不堪的整張臉。
斑木轍面無表情的拾起地板上的槍以及聚光燈,好整以暇的找了個舒適的姿勢站定,靜靜的等待她稍微恢復一些正常臉色後,才開口,「你現在知道行有行規的道理了沒?否則結果就跟五分鐘前的你有一樣的下場。」
「我……」雪姬受創的喉嚨一時之間還是無法完整的說話。
「人呢?」
「在屋後面的車上。」她在他森冷的盯視下困難的開口回答。
斑木轍舉步朝屋後方走去,卻又突然停下來,在面無表情的沉吟了一會兒後問她,「你想殺誰?」
「你願意接受這個工作了?」她立即喜出望外的問道,雖然聲音沙啞得有些不好辨識地說了什麼。
「他是誰?叫什麼名字,你為什麼要殺他,他和你又有什麼關系,」他沒有回答卻執意的問。
「他叫做高木次郎……」雪姬沉默好半晌之後才以恨聲開口。
一听到這個名字,高木轍整個人都呆掉了。
「是朝陽商社的偽善社長,也是我的親生父親,我恨他的冷酷無情、狼心狗肺,為了一己私利,甚至連親生女兒都可以拿來當棋子使用,我恨他,所以我要殺他。」
任他怎麼想,也絕對料想不到丸藤雪姬竟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妹妹,而幕後黑手黨的大老竟是他的父親高木次郎。
多久了?他不知道,這種幾可折磨到自己痛不欲生的痛苦,從他十八歲開始便如影隨形的跟著他,讓他想甩都甩不掉,好不容易他學會了漠視與遺忘之後,沒想到現在卻……
好恨自己的性格,在放逐自己那幾年間他時常在想,也許他該同流合污會比較好,至少那樣他就可以免去愛恨、是否、對錯的掙扎,與生他、養他的父親對立,與愛他、疼他的兄長對立,他內心里的掙扎又何止是用天人交戰可以形容的?也許同流合污是解放自己惟一的途徑。
他真的這樣想過,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早該記取這句話的教訓才對,這樣的話,至少他也不會被晴天霹靂擊到連這幾年來,他最引以為傲的自制力都消失于無形。
「該死!」
他突然怒不可遏的猛擊方向盤一下,嚇得從被救上車後,便一直正襟危坐,連動也不敢動一下的高木瞳驚跳起來。
「我……對不起。」她微微瑟縮,面無血色的朝他瞠著驚恐的雙目細聲道歉。
斑木轍一僵,立刻抿緊嘴巴,該死的,他幾乎忘了她的存在。
看他抿緊嘴唇的冷峻面容,高木瞳立時噤若寒蟬,然而許多話是現在不說是不行的,所以她只有低下頭夫,試圖不去想、不去注意他冷峻嚇人的表情,專注在自己抓緊著上衣下擺的泛白雙手,再嘗試的開口說話。
不行,她的聲音還是發不出來,這樣陰沉冷峻的高木轍是她從未見過,或者甚至她連想都沒想過的,平常的他雖然大多有著嚴肅、深沉的一面,偶爾再摻雜些嘲弄與不屑的表情,但是像現在這樣冷峻無情,全身傳遞著旁人勿近,近者則死的氣息,她卻是第一次遇見。
他在氣什麼?因為她的被挾持嗎?還是她的欺騙,他終于認出她的偽裝了嗎?可是不可能呀,她是在扮成賢妻良母的高木瞳時被挾持的,他打給她的電話也是家里的沒錯,他不該有所懷疑才對,可是他現在為什麼會這麼駭人?
也許他氣的是她的不小心吧!畢竟身為西浦財團惟一的繼承人,她從小就該熟悉不法之徒對她的覬覦了,而今天竟然會讓人捉個正著,他是在氣這個吧?畢竟她被人挾持的事若傳了出去,他這個為人夫婿的面子又該掛哪去?
嗯,一定是這樣的,她絕對不能杞人憂天的自亂陣腳,尤其在他這麼怒火高熾的時候,她若傻得自己揭發那個騙局的話,恐怕也只有死路一條了。不行,她絕對要鎮定些才行。想罷,她吸了一口氣,慎重的朝他開口道歉,「我很抱歉。」
然而高木轍卻毫無反應。
「我真的很抱歉造成你的困擾。」見他不理,她繼續說,「關于今天這事我發誓絕對不會讓第三人知道,當然包括雙方的家人,而且從今以後我會更加小心,不會再讓有心人士有機可趁的。」她一頓,見他依然悶不吭聲,她在無所適從之下,只能一再的低聲抱歉,「真的,今天真的對不起,也真的麻煩你了,我發誓以後一定會小心的,即使發生任何事端也會自己設法突圍的,你……」
「閉嘴!」她小媳婦的姿態終于讓高木轍忍無可忍的出聲吼道。
斑木瞳再度噤若寒蟬的連動也不敢隨便動一下,可是不消多久她按捺不住的又開口,「你……你若真的那麼生氣的話,你可以罵我,甚至可以打我,但是請你不要不理我,或是不要我,更不要跟我……跟我離婚,我……」
「你就不能給我安靜點嗎?」高木轍不堪其擾的再次吼聲道,他現在根本無心與她交談,因為父親的事已經讓他焦頭爛額了,尤其這又牽扯到與父親交好到將獨生愛女嫁給他的西浦家。
到底西浦財團是否也有與朝陽商社同流合污呢?他禁不住要懷疑,如果沒有的話,那最好,但是如果不幸有的話,他真的不知道該不該懷疑她知道多少,是否也是他們的一分子,而一旦事情爆發之後……
懊死的!他在掙扎猶豫什麼?身為執法人員,他該做的事就是查明事實然後秉公處理,他不應該有掙扎的,可是為什麼他的胸口卻有種呼吸困難的痛苦呢?
他二度絲毫不留情面的斥喝讓高木瞳白了臉,她因震驚過度而呆若木雞的坐在原位好半晌,良久之後才絕望的問他,「難道真的一點挽回的余地都沒有嗎?」
斑木轍轉頭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雖然他什麼話也沒說,但臉上冷酷無情的表情和那雙犀利、深邃而且絕然的眼神,卻讓高木瞳覺得已說明了一切事實,使她的心在一瞬間降至寒冰谷底。
所謂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這次他終于有機會可以名正言順的拋棄她了,只是離婚,就不知道他到底想了有多久,
結婚一個星期就有外遇,養了個X情人不打緊,竟還不住的在外頭打野食,銀馬車,好一個夜間的天堂,光瞧老板牧野先生對他的禮遇就知道他的不凡,而她還執迷不悟的自以為他真會有為她浪子回頭金不換的一天,哈,她還真是不自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