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氣死她了!她當初到底是發了什麼神經,還是「目給蛤蜊肉糊到」,竟然會以為張皊是個恬靜乖巧的好女孩,結果……結果……哦,真是見鬼了!她到底是發了什麼瘋,竟然錯把麻雀當鳳凰——她真想捶心肝呀!
轉身瞪著髒亂如豬舍的套房,她再度重重地噴了一口怒氣,然後半刻不肯多留的怒氣沖沖地大步跨出這傷心地。
所謂「亡羊補牢猶時為晚」,自己決定明天找張皊將事情做個了結,只要她馬上搬出這里,她所拖欠一個多月的房租自己也不要了,就當作她住在這里兩年送給她的利息好了,自己這回一定要、鐵定要叫她搬家!
走在烏煙瘴氣的街頭,看著馬路上開始阻滯的交通,張皊毫不考慮地轉身走進巷里,在九拐十八彎的巷弄間毫無目的的游走著。
四點五十三分,離她在7-Eleven大夜班的時間還有六個多小時,應該去哪里呢?吃晚餐好像太早了些,逛街身上也沒多余的錢可以揮霍,想找個地方坐又不知道什麼地方有「燒夠大碗」的東西可以吃,可以解決晚餐的問題,又可以坐上五六個小時的?
也許……也許……
張皊的眼光突然間亮了起來,目光焦著在不遠前方,一間剛拉開鐵卷門的店面的上頭的招牌……的旁邊那幾個大字——牛排/豬排八十元,以及招牌下方旁邊的公共電話。
她毫不考慮地往那方向走去。
然而她走進店內的步伐卻被一名發長及耳,中分的帥哥阻斷,他充滿帥氣的臉龐帶著無懈可擊的笑容對她說︰「對不起小姐,我們還在準備……」
「我知道,你們慢慢準備沒關系,反正我也還不餓。」她打斷他的開口,側身錯過他走進店中,並往最靠近門邊公共電話的座位坐下,伸手小心翼翼地將先前放在後口袋中的紙張攤了開來,放在桌面上。
「小姐……」「玄武」谷優愣了一下,皺起眉頭跟上前去,才準備開口就被她突如其來的要求打斷。
「有沒有筆?借我一支可不可以?」張皊抬頭對他說道,心里則有些氣自己健忘的個性,竟然記得跳回屋內拿紙卻忘了順便將筆帶出來,真是傷腦筋。
「小……」谷優才開口便被外頭的喇叭打斷,只見一台載物的小貨車停在門前,車板上明顯地印著「富安瓦斯行」五個大字,他剛剛打電話叫的瓦斯來了,「小姐,我們現在還未開市,如果你想吃牛排的話,請在六點以後再來好嗎?我保證只要你來,我一定會設法弄個位子給你坐,你放心好了。我現在要去弄瓦斯,你……」他和顏悅色的對眼前的女人說道,卻被外頭的聲音打斷了話語。
「老板,你們有叫瓦斯吧?你要我放在哪里?」外頭等不到人的瓦斯行小弟扯著喉嚨問道。
「有,我們有叫瓦斯,要放里面。」他先轉頭向門外叫道,然後再度笑容可掬地對張皊說︰「小姐,麻煩你六點以後再來,謝謝。」話後,便匆匆忙忙地往外走去,「可以請你搬到里面去好嗎?就直走到底左轉,再有轉就可以看到廚房了,我們的瓦斯都放最後頭的屋外。」他指示著。
張皊根本沒將他的話放到心上去,一雙烏溜溜的眼楮在他轉身向外走之前,已然對準櫃台上筆筒里的那支筆,當他前腳才踏出鐵卷門時,她那迅雷不及掩耳的行動力已將筆筒內的筆握在手中,並回到原位坐定,低頭用功了起來。
所以當谷優幫忙瓦斯行小弟搬完瓦斯付完帳,並暫時放下鐵卷門以防止不必要的騷擾後,他在轉身驚見那顆黑色的頭顱時,著實被嚇了好大一跳!
「小姐,你怎麼還在這里?」谷優訝然的叫聲並未博得對方的注意,只見他劍眉一皺,稍稍加重音量的又叫了一聲,「小姐,你怎麼還坐在這里?我不是告訴你我們六點以後才開始營業,可不可以請你六點以後再來,我……」
「別吵!」張皊不爽地抬頭瞪他一眼,對于他烏鴉般的叫聲感到很厭煩。
「優,你在干麼?瓦斯都送來了,你還不趕快進來熱爐,你在打……混呀。」「朱雀」熾的聲音在驚見背對自己的身影時,戛然轉小喃喃的念完它。
比優由呆滯的狀態慢慢轉頭看向他,然後意外地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
「熾,你來得正好,我進去熱爐準備,這個女……這位小姐讓你招呼。」谷優對他說道,也不理他瞠然不解的神色,徑自繞過他往里頭走去。
開玩笑,他谷優何時嘗過被女人漠視的感受?就數外頭那個邋里邋遢的女人是第一個,首先對他視而不見,然後把他的話當耳邊風,最後甚至于出聲斥喝他!開玩笑,要不是因為他一向習慣對女人溫柔體貼,輕聲細語的話,那個「目給蛤蜊肉糊到」的邋遢女早被他轟出門去了,哪里還能讓她留在此地囂張?竟然對他斥喝!
不過算了,好男不與女斗,她就留給熾去煩惱吧!反正他閑著也是閑著,有女人陪他作伴是何樂而不為呢?就可惜……呵呵……想到那個邋遢女的德行,谷優的嘴角就抑制不住地往上揚起,臉上緩緩露出一抹惡作劇的笑容。
誰不知道熾對女人的挑剔幾乎已經夸張到「雞蛋里挑骨頭」的程度,太高、太矮、太胖、太瘦也就罷了,他連人家穿什麼顏色、講什麼話、頭發是長是短都能挑剔,真是個大怪胎!今天剛好被他踫到了個免費教材,做兄弟的自己就乘機教他了解一些基本常識,讓他知道所謂真正的骨頭有多大,免得「雞蛋里挑骨頭」的他老是動不動就嘲笑自己「饑不擇食」,真是無禮!
想著外頭那對他無禮的邋遢女可能已被熾批評得一文不值時,谷優一邊忙碌著,一邊就這麼樂不可支的吹起了口哨。
熾莫名其妙地回頭看了一眼沒入廚房的谷優,不了解他今天怎會如此上道,自動自發地走進廚房,尤其店內還坐了一個女人的時候,那小子不是一向最愛和女人打情罵俏嗎?怎麼這回突然改過向善了?
當初他們由邾松婕那兒知道自己被邑城中那幾個老狐狸耍了以後,他們便有志一同的決定暫時失蹤一陣子,好讓那幾個老狐狸緊張一下。所以當他們強制那些星宿放假,並因緣際會的跑到夜市來混口飯吃時,第一個舉雙手雙腳抗議的便是?
優那小子,結果趕鴨子上架的他卻在第一天嘗到被女人圍繞的快感後,便立刻變節到舉雙手雙腳贊成的地步,真是比女人還善變。
也因此,他實在不該為谷優這回怪異的舉動感到茫然才是,不過他卻無法不對眼前背對自己的女人感到好奇了,畢竟能讓對女人「饑不擇食」的谷優退避三舍的女人至今他還未見過,而眼前這個女人到底有多丑呢?他抑制不住好奇的走上前去,直到他站定在那女人面前才停住。
「小姐。」他開口叫道,試圖讓她抬頭,以利自己看清她真實的面目,可惜對方完全無任何反應。
「小姐。」熾加大加重了聲音再叫一次,然而她依然垂頭不語。
難道她是殘障人士,听不到?熾懷疑地輕揚眉頭,嘴角稍稍露出一抹笑容,也許他已經找到谷優那小子退縮的原因了,畢竟有「手」難言呀!因為那小子什麼都會就是獨獨不會手語,這也就難怪?優會打退堂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