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皊!」熾再次怒斥警告她,實在不能想象剛剛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女人和眼前這滿口髒話的恰查某是同一人,而最該死的還是他剛剛竟還為她自責、擔憂不已,他真是宇宙第一世界級的大笨蛋!
「走,下來。」他粗魯地拉了她手臂一下,要她下床。
張皊瑟縮了一下,不知是為了他冷峻無情的聲音與表情,還是為腳踝的疼痛。不過她還是慢慢地起身離開病床,並在看到他眼中閃過一抹同情的溫柔時,怒目相向的冷道︰「收起你那貓哭耗子的表情,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熾的表情再度冷硬了起來,「走,我們回家算帳!看你今晚到底說了多少句粗話,要罰多少錢,還有為什麼扭傷腳卻充硬漢的不說,弄到現在這種不可收拾的地步,走——」他拉她。
「痛!」她突然驚叫一聲,不想露出虛弱的樣子卻不由自主地露出可憐兮兮的表情求他別踫她,「拜托我自己會走,你不要踫我好嗎?」她咬緊牙關忍痛地說。
他看她一眼,「很痛嗎?」聲音是她從未听過的溫柔。
「廢話!」她低著頭咬牙怒道,雙眼只是瞪著那包得比饅頭還大的腳踝,猶豫不決該由哪一只腳踏出第一步,也之所以她會被熾突如其來將她橫抱起來的動作嚇了一跳,「啊——媽的,你干什麼?!」她尖叫,「放我下來!」
「閉嘴!」熾只說了這句話,便以他強而有力的雙手橫抱著她走出醫院。
第六章
听著四周安靜的聲音,看著窗外黑壓壓的一片,張皊郁悶的心情化為淚水掙月兌她眼眶,緩緩地滑落至枕邊。
媽的,早知道這一個月會這麼難過、這麼痛苦,她說什麼也不會貪小便宜的為了那兩年的房租費,到這里當別人的傀儡女圭女圭。不能有自我思考、沒有言語自由,弄到現在連行動都受到限制,去他的!她張皊何時感覺這般淒慘過?就算是父母死了,爺爺女乃女乃也死了,親戚們又全部把她當皮球踢過來踢過去,她了不起行李一包走人就是了,哪像現在……
哦,真是去他媽的!要不是她不甘心這一個星期所受的委屈,不甘心放棄那兩年的房租費,面對熾的冷嘲熱諷和凱茜不明就里的敵意,她老早就向他們吐口口水,拍拍走人了,哪里還會躺在這邊無助的哭泣?
可惡,可惡,真是氣死她了!
扭傷腳踝算她倒霉,被他害得加重傷勢她也認了,為什麼在她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要敬業樂群,努力以赴達成他們之間的協議時,他不是對她嗤之以鼻就是對她冷嘲熱諷,害得她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與努力功虧一簣。
還有凱茜也是莫名其妙!明明前一刻還是好好的,下一刻卻無緣無故地對她興起敵意,除了對她冷言冷語不復以前的溫柔善意之外,那張每次在面對她時就會變得連僵尸站在她身邊都會感到略遜一籌的臉龐,就像是她是凱茜的百世仇人一樣,恨不得將她挫骨揚灰般似的。她實在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麼時候得罪凱茜的?
張皊忿忿地伸手將臉上代表著軟弱的淚水抹去,一古腦兒的由床上坐了起來。奇怪了,她為什麼突然覺得口好渴,會不會是因為她的眼淚流太多了,轉頭看了床頭邊五斗櫃上方一眼,保溫壺里的水平線已到底,在它旁邊的玻璃杯也是空的。
「凱……」她沒多想便張開嘴巴高呼凱茜,想麻煩她幫她到一樓廚房裝些茶水來,只不過她嘴巴才吐出個「凱」字,她便像泄了氣的皮球般的閉上嘴巴,因為她突然想到家里只剩她一個人,那個「脹肚短命」的熾和那個沒半點「同」的凱茜早在傍晚丟了個便當給她,兩人便雙雙對對的跑去約會,留下孤獨無助的她在家里玩自己受傷的腳。
唉!人間沒溫情。張皊頹然地往後倒回床上,卻不小心倒霉地拉痛她的腳踝。
「哦,媽的!」她詛咒地坐起身來,齜牙咧嘴的瞪著那只扭傷的腳,「都是你害的啦!醫生也看了,藥也包了,還害我挨了兩支針,結果呢?都已經過了四天,你卻一點轉好的跡象都沒有,害我只能坐在這里干瞪眼地看他們去吃好料的,自己卻要委屈吃便當,最可恨的是你還不爽就給我痛一下,去你的,你這只大爛腳!」
她潑婦罵街的朝自己受傷的腳踝破口大罵,一副恨不得想把它給剁了的表情,不過罵歸罵,她還是小心翼翼地將它抬下床,獨腳站了起來,因為——
「口好干喔,等一下有足夠口水再罵你吧。」她喃喃自語的念道,然後開始以金雞獨立的姿態一跳一跳的跳到門口,準備自行其力地下樓拿水喝。
跳呀跳,張皊才跳到樓梯口就已經有些氣喘吁吁了,尤其在腳已有些酸又沒能換腳跳的苦處下,她瞪著綿綿不絕有如萬里長城的階梯時,心中突然萌生一股放棄的念頭,好家在耳邊不斷傳來自己那如小狽哈氣的聲音阻止了自己。要知道台灣四面環海,春天有梅雨季,夏天有台風,倘若有人被水淹死了,那絕對不是新鮮事,就算有人當真踩到狗屁倒霉到家的在浴白里跌倒被洗澡水淹死的話,那要上台灣頭條新聞也好比「阿婆生子」——有得拼,但是如果有人在台灣被渴死可就另當別論了。
所以從未想過要當名人的她,基于這小小的願違,只好努力地扶著樓梯把手,小心翼翼地一階一階往下跳了。當然生性有著損人不利己的她一定不會放過這機會,沒讓嘴巴閑著。
「媽的,早知道會這樣,當初就該听那個蒙古醫生的話買枝拐杖就好了,現在也不用在這邊活受罪,我真一個大白痴,去他的!」她邊跳邊罵,即使已經氣喘吁吁到說不出話來的境地,她還是不肯閉上嘴巴。
「你在干什麼?!」一個突如其來的聲音在屋內響起,嚇壞了張皊。
「啊!」她一聲尖叫,金雞獨立的那只腳沒站穩,整個人就這麼突然地往下掉。
「小心!」熾心一驚箭步如飛的沖下樓梯,千鈞一發之際將她下滑的身體接住,「你沒事吧?」他心驚膽戰的看著她問,臉上的表情與聲音則透露出他來不及隱藏的關心與恐懼。
張皊完全沒听到他關心的詢問聲,因為此時此刻她耳邊回蕩的盡是自己怦怦然的心跳聲,她緊緊的抓著他的衣服,駭然地瞠大雙眼。
「你沒事吧?」他再次問,並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看她。
他的觸踫拉回了張皊被驚嚇走的魂魄,她原本茫然的眼眸中慢慢有了知覺,看著他,她咽下剛剛凝聚在喉嚨間的恐懼搖頭說,「謝謝你,我……沒事。」
「該死的你在搞什麼鬼?」一听到她沒事,積壓在熾心中的熊熊怒火立刻爆發了出來,「你不想活了是不是?竟然用一只腳在下樓梯,你是白痴呀!如果想自殺為什麼不干脆由二樓窗戶跳下去就算了,干麼跑來這里摔樓梯!你想死就算了,還想弄髒我的屋子嗎?你的腦袋到底在想什麼呀!」他怒不可遏地朝她狂吼。
「你叫什麼叫啦!」被他罵得狗血淋頭的張皊當然不甘示弱地朝他回吼,「你以為我愛摔樓梯呀!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一樣有‘死亡狂想癥’呀!去你的!要不是因為你突然出聲嚇我,我走得好端端的怎麼會突然滑倒差點滾下樓梯?這一切都是你害的啦,你這個掃把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