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捷說不上來什麼原因,他問了新娘,先來的那位伴娘叫什麼名字?
然後,他得到了答案︰她叫石湛蘅。
小小的禮堂擠滿了祝福的賓客。
紅色地毯,玫瑰花門,老天很做美的給了一個大大的晴天,陽光經過玻璃照進來,是種金色的光芒。
主婚人,證婚人,結婚進行曲。
賓客一排一排的坐著,小寶寶在爺爺的懷里,睡得香甜。
石湛蘅換上與夏品曦一模一樣的伴娘禮服,所有的人按照一定的步伐與順序,慢慢的走到牧師面前。
婚禮很完美的進行著。
沈亮宇說了Ido,喬霓說了Ido。
然後,兩人正式成為夫婦。
一切按照西式婚禮,所有的人在教堂階梯上拍了幾張照片,沈亮宇開著一台後面結了一堆彩花的禮車,將喬霓載走了。
婚禮招待出來告訴大家,因為是山區教堂,到平地還有段路,教堂二樓有一些小餐點,如果大家肚子餓,先墊墊肚子再回去。
石湛蘅拍了拍後腰,跟離自己最近的夏品曦抱怨,「好酸。」
「怎麼會無緣無故酸起來?」
「也不是無緣無故,我前天想找個東西,翻箱倒櫃半天,後來還一度懷疑不小心掉在書櫃、冰箱下面之類的地方,趴在地上找了半天,一早起來就腰酸背痛,難過得要命。」
「妳要運動啦,要不要跟我一起上瑜伽課?很好學,又很有效。」
「我日夜顛倒哪,大姊,瑜伽老師開始教的時候--」
石湛蘅還沒說完,手卻在沒有預警的情況下被別人握住,突如其來的驚嚇讓她忍不住「啊」的一聲,回過頭見到人,忍不住怒道︰「程捷,你沒事嚇我干麼?」
「過來,我有話問妳。」
「可我不想回答--」
「妳一定要回答。」
「哈哈哈,誰規定我一定要回答,我知道你想問什麼,我想你不笨,看到情況心中也該有個底,所有的答案就跟你想的一樣,不用問我了,喂……我說就是那樣……你要把我拉去哪里啊……」
石湛蘅一路被拉著的腳步在小教堂後面的草皮上停下來了。
掙月兌束縛,她模著自己的手腕,「你拉這麼用力干麼?!你不知道我是靠這吃飯的嗎?」
「我怎麼會知道。」程捷對于這個幾近惡劣的誤導很不高興,「我以為妳叫夏品曦。」
「我可從來沒說過我叫夏品曦,是你自己誤會的。」
「但妳也沒有否認。」程捷對新酒節那天的事情還記得很清楚,「我叫了妳兩次,第一次妳回頭,第二次妳沒否認。」
「你可以不高興,但我總有說話的自由吧,難道以後我每跟一個人說話,就要告訴他『請記得我是石湛蘅』嗎?告訴你,我回頭是因為我听到熟人的名字,我沒否認是因為我不認為我們有機會再見面。」
「試婚紗那天,妳也沒告訴我實話。」
「那天你可沒叫我名字。」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就在小院落里爭執起來,兩人分貝都高,反應也快,而且,都各有理由。
程捷無法理解,也許開始是自己的錯,但是,她為什麼不願意告訴他,她不叫夏品曦,她叫石湛蘅。
「妳明明知道我誤會了,為什麼不告訴我?」
「你這人才奇怪,我有告訴過你我叫夏品曦嗎?沒有,你有問過我叫什麼名字嗎?沒有,而且,你干麼這麼介意我叫什麼名字?」石湛蘅看著他,笑,「很失望嗎?跟你談得來的人原來是冒牌千金?」
冒牌千金?
程捷皺了皺眉,似乎有點懂得她在想什麼了。
「你心里是這樣想吧,幫我買飯團,請我喝茶,剛剛又陪我聊天,對一般女生來說,這算是非常友善了,但如果是有目的性的友善,那對于你心思用錯對象這件事情,我也很遺憾,畢竟,從頭到尾都是你自己一個人的誤會,我可以理解你的失望,但是,請不要把這一切算在我頭上。」
「妳把我當成那種人?」
「不然你生這麼大的氣干麼?」
面對那始終帶著惡作劇般笑意的她,就在那一瞬間,程捷從一種被愚弄的情緒中理出了另外一個層面。
她不是單純的想惡作劇,而是想證明一些什麼。
「妳是被狠狠的騙過,還是被狠狠的背叛過?」
這句話一說出口程捷就知道自己猜對了,因為她的表情變了,不再是那樣輕松以對的模樣。
笑容褪去,很明顯的,他一擊中的。
「我說對了吧,因為被騙、被背叛,所以不相信人,妳從證明人性本惡中得到快樂。」程捷頓了頓,「一直以來,妳都是這樣安慰自己嗎?」
石湛蘅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半晌,只擠出幾個字,「你少自以為是。」
說完,她拍掉他握著她的手,轉身拉開竹籬,身影一下消失在門板之後。
程捷又在後院待了一會。
預備離去時,草皮上一個閃閃發亮的東西吸引了他的注意--一條銀色的手煉。
罷剛拉扯之間掉的吧?
他可以把鏈子留在原地等她回來找,也可以把它交給那幾個女孩子的其中之一,但是,他卻選擇放入了自己的口袋。
第五章
石湛蘅用力撕掉新月歷的第一張紙。
美麗的雪景之下印著二○○四年一月日期與星期的排列,看著嶄新一年的嶄新月歷,心中涌起一陣感動……才怪,對于進入社會的人來講,一元復始,也就是老了一歲,沒什麼好開心。
以前學生時期還會因為放假而高興,但她現在連日夜都不分了,還說什麼元旦不元旦,在她的字典里沒有國定假日這四個字。
星期四哪……
距離喬霓結婚剛好一個星期,雖然說是一百六十八個小時以前的事情,但現在想起來還是一個不爽。
那家伙,他以為他是誰啊,憑什麼用那種教訓的語氣跟她說話?
她是不誠實,但也沒說謊啊。
哪有人自己誤會還要怪到別人頭上的?
火大的穿好衣服,套上鞋子,正準備去赴方璽媛回美國前的最後一次聚會,手機響了。認識的人,她都有做來電區隔,這種音樂是唯一沒設定的,基本上來說,就是平常完全沒在聯絡的。
有號碼,但認不出來是誰。
無所謂啦,反正接電話又不用付費。
按下了通話鍵,「喂。」
「我找石湛蘅。」
彎彎的眉毛向眉心聚攏。這聲音……不就是剛剛她在心中咒罵的那個家伙嗎?他找她干麼?但就在她想這麼問的時候,另外一個疑惑卻先跳了出來,來不及猶豫,嘴巴已經比心思快了一步。
「你怎麼會有我的電話?」
「妳是石湛蘅嗎?」
「是啦,你要問幾遍?」
「我想確定一下,免得找錯對象。」程捷的聲音帶著調侃,「我必須很確定妳是我要找的人,才能告訴妳我要做什麼。」
這爛人……
「你是特別打電話來跟我吵架,還是打電話來跟我抬杠?」石湛蘅沒好氣的回答,「雖然手機不用我出錢,但我也不想跟你這種人聊天,有話快說,我沒時間听你閑扯。」
「我只是想告訴妳,我後來要回去收化妝箱的時候,在新娘休息室撿到一條鏈子,問過幾個進出過化妝間的女孩子,都說自己沒有掉東西,妳是最後一個了,不過如果妳沒空的話,等妳有時間我再跟妳確認好了。」
「等一下--」
突如其來的高分貝,讓電話那頭的程捷露出一絲笑意。看來,七天的忍耐是值得的,她的反應超出他預期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