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園 第3頁

六月一日。

第二章

清晨五點半,谷天霽駕著車正在前往開羅國際機場的路上,任務只有一個去接一名叫周珊珊的女人。

資料上注明,三十五歲,身長一百七,照片看來是個美女,頭餃則是中國文物擺設師以及解說訓練員。

雖然說是企業合並導致的結果,但要台北飯店願意出借那些價值連城的古物及對古物了若指掌的員工,紅海之後這里也出了不少力氣,為了表達誠意,推手劉于書打算親自到機場接人,奈何大哥他從昨夜月復瀉不止,直至清晨三點,能求助的也

就只有老友兼戰友的谷天霽了。

當時,谷夭霽才剛入夢,就被一陣叩叩聲吵醒,打開門,一下就看到臉色泛青的劉于書。

「拜托你,幫我去機場接人。」劉于書扶著門框,一副要倒不倒的樣子,「我肚子還在痛。」

「你的秘書呢?」

「他的手機沒開。」

「我才剛睡,明天一早還要跟費曼教授去皇後谷地。」谷天霽說出自己不能接手的原因,「我大哥習慣早起,我叫他去接人。」

聞言,劉于書露出害怕的樣子,「天霍哥最近對我稍有肯定,我不能再出樓子,如果去接個人都出現問題,會很麻煩。」

比天霽皺眉,「你那麼怕我大哥做什麼?」

「因為他很可怕啊。」

比天霽知道劉于書見到自己的哥哥一如老鼠看到貓,不過,他沒想到就在自己表明要以費曼教授的工作為主之後,劉于書竟然要冒險自己開車——雖然市區到機場不過四、五十分鐘的距離,但對一個肚子痛的人來說,就算是三分鐘都很難忍受啊。

見狀,谷天霽知道自己不幫忙也不行了。

車子在黎明的天色中朝國際機場前進。

比天霽一邊踩著油門,一邊在心中盤算著,也許可以利用開羅到皇後谷地這中間的交通時間小憩一下……

氨駕駛座上放著小妹老早就做好的接人看板——英文拼音的「周珊珊」。

他跟台北飯店的負責人通過電話,據說,是個能力很好的女子,外語流利,知識豐富,照片看起來非常的精明干練。

機場里,像是另一個生活戰場。

第一次到埃及的人不免覺得大廳蔚為奇觀,這里除了是一國出入口,也像另一個觀光景點,服務業搶客人搶得厲害,提供的內容更是五花八門,要什麼有什麼

比天霽並不排斥這類的非官方服務,相反的,他每次進出都會用到,花一點小錢節省大筆的時間,對他來說很合算。

「谷先生。」

比天霽低頭一看,是亞庫。

他是個十歲的小男孩,父親是在機場排班的計程車司機,上學以外的時間,亞庫會在機場替人提提行李、跑跑腿,好賺取一些小費。

最近半年,谷天霽進出機場頻仍,開羅孩子很精,一次、兩次就已經能叫出客人的名字。

亞庫抬起頭,小臉上是一片燦爛的笑容。「需要幫忙嗎?」

比天霽將手中的接人看板遞給他,「我要你接一位三十五歲的東方小姐,新加坡航空的班機,接到了人,把她帶來停車場找我。」

亞庫歡天喜地的接過,拿接人看板是很簡單的工作,最重要的是,谷先生給他的小費總是很大方。

看著亞庫消失在人潮中,谷天霽又折回停車場。

劉于書如果知道自己的「誠意」被他用一些美金給打發掉了,不知道會作何感想,大概又會哎叫個不停吧,可能會覺得,這麼門面的工作怎麼可以交給一個孩子

比天霽不否認劉于書的考慮有其道理,不過他們這谷、劉兩家人,除了他,全都是今年才到開羅的,只有他最了解,亞庫雖然只是個十歲的孩子,但是在開羅,小孩子有時候比大人還管用。

☆☆☆

才剛剛下飛機,茗微就有一種想哭的沖動。

倒也不是說埃及哪里不好或是怎麼樣,她只是想家——飛離台北不到二十四小時,她的思鄉細胞便以一種驚人的速度迅速繁衍,想念御飯團、豬肉滿福堡,還有她松松軟軟的床墊……

半年耶,她能撐兩個月就該偷笑了。

十五天前,她還開開心心的跟同事們在飯店餐廳吃著甜點師傅的新作,那個哈密瓜蛋糕,超級好吃的……

人生的變化果然是難以預料啊。

當她拿著擦得雪亮的叉子驚嘆蛋糕的綿密的時候,怎麼樣也沒想到自己在半個月後,會陷入充滿烈日以及滾滾黃沙的地方。

埃及產不產哈密瓜啊?

雖然李佩芝保證會盡快的將蔣克祺與陳雅蕙送過來,只要他們其中之一肯過來,她就可以回台北,但是,誰都知道那兩個人現在在拉斯維加斯,那很繁華、很熱鬧、什麼都有的「沙漠公主」飯店替外國人講述神秘的中國文物,且不論文物交流這個冠冕堂皇的名詞,光是想到吃角子老虎的聲音,就足以振奮精神了吧。

盡快究竟是多快啊,嗚嗚。

也許是想家的緣故,讓嬌小的她看起來有點無助,而也許這樣來自東方的柔弱激起開羅人熱情的一面,使她在冗長的入境過程意外的順利。

然後,她看到了……周珊珊的名字。

唉,看來紅海之後的工作人員效率也是普通,李佩芝說她已經通知對方,也已經把她的基本資料快遞過來,那怎麼還是周珊珊呢?

拿板子的是個本地小孩。

茗微走過去,深吸一口氣,用她已經閑置兩年多的阿拉伯語開口,「我就是。」

亞庫給了她一個友善的笑容,「紅海之後的周珊珊小姐?」

板子上的拼音的確是周珊珊,茗微很難解釋她不是,於是選擇了方便的方法——點頭承認。

「我叫亞庫。」

看到他陽光般的笑臉,茗微終於也笑了,「你好。」

「谷先生在車上。」亞庫手腳俐落的接過她的行李箱,領著她走在前面,一邊趕走機場那些試圖拉客的旅館或是旅行社人員,一邊回頭解釋,「谷先生修補古跡的手藝很好,不過他不太會應付這些人。」

茗微問號直冒,「谷先生?」

台北飯店是跟劉氏集團合並,劉氏哎,谷先生是打哪冒出來的?

見她不說話,亞庫很機靈,主動解釋,「谷先生跟劉先生是好朋友,他們來回機場都坐我爸爸開的計程車,也讓我幫忙買東西,或者是看管行李。」

她喔的一聲,「劉先生開飯店,谷先生是古跡修復師,兩個人是好朋友?」

所以照理說,原本應該是劉氏的人來接她,現在卻由姓谷的帶了一個當地的孩子來機場?

亞庫又笑了,「谷先生也開飯店。」

「谷先生也開飯店?」這是什麼情形?

「紅海之後,谷先生、劉先生都有份,不過谷先生不是專職開飯店的,他還修古跡跟挖古跡,跟很有名的費曼教授一起,埃及南南北北都被他們修補過。」

原來是這樣啊。

簡單來說,就是紅海之後以谷、劉兩家為主,只不過谷家的兒子多了一個修復師的頭餃。

茗微看著亞庫,忍不住一陣好笑。

不是她在說,這亞庫說話也太開羅了,他們總有辦法把話分成很多次說,把听的人弄得一頭霧水。

「你跟谷先生很熟嗎?」

「我認識谷先生,谷先生也認識我。」他挑選了一個合適的詞匯,「他人很好,我之前跟他說想學著修東西,後來他就送了我一些書,讓我看、讓我了解,老爸說我現在還小,再兩年,等我成年再說。」

茗女敕點點頭,知道以伊斯蘭教徒來說,男子十二歲便已算是成年,這麼算來,亞庫今年十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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