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園 第20頁

她覺得,他對自己好像是介於一點點跟剛剛好之間,他說她可愛,可是,她也看過他對亞庫說可愛,所以,可愛沒有什麼了不起,他沒說過她很美,但卻對著荷魯斯的壁畫雙眼發亮。

雖然說認真的男人最帥氣,可是,她希望他偶爾也能用面對古物時的閃亮眼神看著她嘛。

她曾經告訴他關於她的想法,當時他只是笑笑說︰「阿呆。」

女子對愛情的美麗情絲居然換來他一句「阿呆」。

她只是想獨佔一下情人的目光啊,面對她的軟語撒嬌,他應該是露出那種「真拿你沒辦法」的樣子,然後專心的看她一下嘛,結果竟然是說她阿……哎喔,怎麼又想到這個了啦,嗚嗚嗚。

夏茗微,你有出息一點好不好……

沒注意到眼前的小女子表情諸多變化,李佩芝仍沉溺在這次外派的成功之上,「這樣,蔣克祺壓力會很大耶。」

「啊?」茗微終於抓到話尾,「什麼壓力?」

她跟蔣克祺應該在空中擦身而過了吧,她怎麼有機會給他壓力?

「因為你優秀,所以他也不能輸給你啊。」李佩芝笑呵呵的說︰「兩三天前,谷先生還特別打電話來跟我說,希望下次的外派人員能有夏小姐這樣的工作能力呢。」

「谷先生打電話給你?」茗微一下激動起來了,「哪一位谷先生?」

對喔,她怎麼都沒想到,說不定,谷天霽是打到台北飯店。

頹廢了幾日的心思突然又活了過來,茗微覺得自己再度看到陽光、再度看到彩虹,然後再度相信童話說的幸福是真的……

李佩芝笑咪咪,「谷天霍先生啊。」

天哪,美夢維持不到三秒,茗微因為預期之外的名字而被打擊到了。

對了,她都忘了谷天霍這號人物,實際點、實際點,彩虹不是天使給的訊息,而是水與光經過折射與反射的結果。

深呼吸之後,茗微終於再度開口,「我要什麼時候出發去北京?」

「下星期一。」

很快、很好,她可以再度陷入預備出差的混亂,公事多了,自然不會去想那些有的沒的,不去想,自然也就不難過了。

埃及啊,原來南柯一夢就是這個意思。

趁著還有幾天時間,茗微回了老家一趟,跟家人吃了飯,也順便告訴父母接下來的工作地點。

接著,在匆忙的準備中,時間推移。

應該離開的日子,她拖著大行李箱再度奔往中正機場,前往跟開羅一樣無法直飛的地方——北京。

☆☆☆

已經多久沒回台灣了?

拿著美國護照,谷天霽入了境,很快的叫了計程車往台北去。

十年舊地,台北變了很多,幾乎是他所不認識的城市了,但是平心而論,他倒是很懷念這全然的中國字街道。

也許是他的眼神始終定在窗外,引起了司機的好奇。「先生,你是住柄外很久沒回來了嗎?」

在祖國听到母語,感覺非常懷念。

比天霽點了點頭,「快十年了。」

「讀書喔?」

「移民。」

「移民喔。」司機的反應跟大部分的人一樣,「啊移民了怎麼還回來台灣?」

「找人。」

「喔,我知道。電視上有演,年輕的時候有受到幫助,後來功成名就了,回來找恩人說謝謝那種對不對?」司機透過照後鏡看了他一眼,「不過我看你最多才三十,應該不是啦。」

當然不是,他是回來找那個小女人的。

居然留下一張紙條就這樣跑掉了?

上面只簡單的寫著︰

你的朋友說你去路克索,可是我要回台北了,你看到紙條後,打電話給我……

紙條的最下面是一串的數字。

路克索?他立刻就想到那天瑪琪接的電話,她說是找約瑟夫的,約瑟夫不在,沒人去探問真實,等他回到紅海之後,小妮子已經走了。

劉于甄落井下石的把茗微的樣子描述了一遍,「看起來超可憐的,好像被主人丟棄的小狽一樣,在機場的時候還打電話問你回來了沒有?」

送她去機場的劉于書則說︰「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不過很心不在焉就對了。」

總之,人是不在了。

他翻閱了一下紅海之後跟台北飯店的合約,也大概知道中間出了什麼問題,讓她不得不在沒有預警的情況下回去。

她的電話雖然能通,但是永遠沒人接。

沒有考慮很久,他就決定飛來了。他從不說甜言蜜語,對於她的問題總是笑而不答,她打電話到布里教授的工作室,偏偏又讓瑪琪給擋掉,她一定覺得委屈透了……

比天霽以紅海之後設計師的名義訂了台北飯店的房間,然後也以紅海之後設計師的名義約了主管見面,吃一頓禮貌的晚餐。

一切都很順利,他在櫃台登記,拿了鑰匙,進入客房。

落地窗的小幾旁放著一束花,署名是李佩芝,上面是一些歡迎蒞臨指教之類的客氣用語。

他跟李佩芝見了面。

兩人在飯店附設的高級餐廳里吃著推薦菜,流泄著輕音樂的晚餐中,谷天霽不著痕跡的把話題圈子越縮越小,越縮越小,然後他說,他在開羅的時候與夏小姐有過幾面之緣,有空的話,也想跟她吃頓飯。

接著李佩芝告訴他,短時間內可能沒機會,因為,她人到北京去了。

當時,谷天霽真希望是自己听錯了,北京?!

他特別跑來台北,她人卻在北京?

「她已經在那里幾天了,好像已經習慣了,還開玩笑說,以後有什麼外派乾脆都給她好了。」李佩芝拿起湯匙,舀了一些湯潤喉,「台北飯店前陣子原本有跟拉斯維加斯方面合作,但沒想到因為地點問題中途喊停,前幾天那邊的負責人又打電話過來,說地點方面已經沒問題,他們會全力配合,所以我打算讓茗微結束北京的工酌瘁,就到那里去……」

☆☆☆

听說,有的人在受到打幻瘁,會出現自暴自棄的行為——目前為止,茗微是同意這個觀點的。

就像,一向戀家的她突然主動表示可以接受外派。

就像,一向戀家的她突然覺得從北京直飛拉斯維加斯也沒什麼。

靶覺好像跟蔣克祺換班喔,他去開羅接她的工作,然後沒多久,她又去美國餃接他因為地點問題而中途喊卡的工作。

听說他在紅海之後表現得很不錯,所以,她也不能太遜腳才行。

一樣是沙漠,她一定沒問題的啦。

「那邊的飯店人員會派人去接你,依你最近累積的經驗應該沒問題。」李佩芝在電話中將她吹捧了一陣,「去那邊讓他們好好見識你一百五十公分的身高中儲備的能量吧。」

一百五十公分的能量……最好是有這種束西。

在機艙的廣播聲中,飛機開始朝舊金山國際機場下降。說給別人听,別人一定不會信,她從新加坡轉開羅,然後從香港轉北京,最後,居然要從舊金山轉拉斯維加斯,三次公差都沒有直航飛機。

落地,拿行李,通關。

機場……永遠是機場。

人潮來往,廣播聲此起彼落,要離開的人拉著行李,剛進入的人也拖著行李,大廳中熙熙攘攘、吵吵鬧鬧。

茗微很快的看到了自己的名字,令她意外的是,那並不是羅馬拼音,而是貨真價實的中文字「夏茗微」,底下是一排小字「沙漠公主飯店」。

拖著那箱陪她在北京待了一個月的家當,茗微吃力的朝那塊接人看板前進。

人很多,她的速度受到前面旅客的影響。

背影與背影的交錯掩映之間,她好像隱約看到拿著板子的人——有神的眼楮,劍眉斜飛,很高,他的肩膀……在好多次的午後陣雨中,她都靠在那肩膀上小寐……谷天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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