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男不結婚 第10頁

這家位于東區的LoungeBar,是他一個女性朋友開的,店內情調不比一般夜店,少了幾分煙霧迷離,多了幾分慵懶宜人,很舒適,很自在,魏元朗很喜歡帶朋友來這里喝酒,听女主人收藏的爵士樂唱片。

「Enjoylife」,正如店名一樣,他也希望自己能做到享受生活。

「最近發生什麼好事嗎?瞧你這麼開心。」坐他身畔的葉亞菲打量他不時勾起淺笑的俊容,好奇地問。

「好事?」他听聞,腦海倏地晃過一張俏皮的笑靨。「沒有啊。」

葉亞菲秀眉挑起,似是不信他的否認。

坐兩人斜對面的紀禮哲撇撇唇,加入對話。「亞菲,你也幫我們想想,最近哪可能有什麼好事啊?想到要開股東大會就煩死人了!」

葉亞菲睨他一眼,慢條斯理地揚嗓。「你會煩,是因為‘翔鷹’去年業績不好看,對股東很難交代,可元朗的‘翔飛’卻賺翻了,他干麼煩?」

紀禮哲一窒,半晌,懊惱地輕哼。「你逮到機會就是要酸我,對吧?」

「那也要某人總是出糗給人酸啊!」

「葉、亞、菲!」紀禮哲拉高聲調。

葉亞菲淡淡一笑,打開煙盒,取出一根Virginia淡煙,好整以暇地點燃,餃進朱唇,吞雲吐霧的姿態極優雅,卻又微蘊幾分挑釁意味。「有何指教?紀總裁。」

一男一女隔空嗆聲,眸刃互砍,夾在中間的魏元朗里外不是人,無奈一嘆,認分地當起和事佬。

「好了,兩位可以暫時休戰嗎?最近大家工作都忙,難得聚會,就不能放輕松點?」

和事佬都撂話了,兩個針鋒相對的冤家也只好識相地收回武器,葉亞菲眸光一轉,若有深意地落定前男友。

「我看最輕松的人就是你了,元朗,最近交了女朋友,對吧?」

「女朋友?!」紀禮哲駭然低喊。「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元朗那麼受女性歡迎,哪天談戀愛也不奇怪。」

「但他是元朗啊!」那個不為任何所動的得道高僧。「這不是真的吧?元朗,你有女朋友竟然連我這個麻吉也不通知一聲?」他責怪。

「你別听亞菲胡說,我哪有女朋友?」魏元朗嚴正否認。

葉亞菲卻不肯放過他,幽幽地問︰「既然這樣,那天在你家里那位是誰?」

「在你家?女人?」紀禮哲接口,神色更驚駭,聲嗓不可思議地變調。「你從不讓女人進屋的!就連亞菲也沒去過,不是嗎?」

唉,有必要這麼激動嗎?

魏元朗傷腦筋地澄清。「那是意外,我可不是自願邀她進來。」

「這麼說你承認的確有個女人嘍?」紀禮哲搓揉下頷。最初的震撼過去後,取而代之的是滿腔好奇。「是誰?我認識嗎?」

魏元朗瞪他。「紀禮哲,你可以繼續再瞎起哄。」

「不肯說?這麼神秘,肯定有鬼!」紀禮哲不懷好意地嘻嘻笑,認定事有蹊蹺。

魏元朗不再解釋,任由好友們自行揣測,他決定與其愈描愈黑,不如聰明地轉開話題。「對了,你們溜過直排輪嗎?」

「直排輪?」紀禮哲首先上鉤。「你是說那種類似溜冰的輪鞋?」

「沒錯。」

「那不是青少年的游戲嗎?」他疑惑地蹙眉。「別告訴我你在學那玩意兒。」

「我的確在學。」魏元朗坦然承認。「挺好玩的。」

「好玩?」其他兩人交換一眼,不敢置信。大家都是三十幾歲的熟男熟女了,還會覺得那種年輕人的游戲「好玩」?

「真的,我發現很能紓解工作壓力。」魏元朗慎重推薦。「你們如果有機會也該試試看。」

不會吧?「可是……初學者會摔得很難看吧?」紀禮哲試探地問。

「超難看的。」憶起那夜的摔跤秀,魏元朗自嘲地扯唇。「我的自尊都快摔碎了。」

「那你還去學?」葉亞菲愕然。「不覺得痛嗎?」

魏元朗淡然一笑。「怕痛的話,人生就會失去很多樂趣了。」

痛嗎?

自然是痛的,為了家計被迫下海賣笑,心一定是很痛很痛的。

但這樣的心痛,該如何表現?非得用眼淚才能傳達嗎?迷離的淚眼才能反照出一個人迷失的神魂?

是這樣嗎?

劇團練習結束後,向晚虹獨自漫無目的地走在街頭。

她想著,揣摩著自己扮演的角色,她發現她不能懂,不懂得一個酒家女哀怨的心思,她甚至不曾喝醉過,又怎能體會夜夜遭酒精腐蝕靈魂的辛酸?

至少,她該大醉一場。

一念及此,她恍惚地來到一家情調浪漫的酒館前,枯坐在街燈下,猶豫著是否該走進去。

她從未來過這種地方,听說這里頭總是牽扯一段段零負擔的桃色關系,她擔心自己孤身走進去,會成為某個浪子獵艷的目標。

但她不是來找一夜的,她只是想體驗在熱鬧里寂寞醉酒的滋味,她想知道一口接一口,喝下的到底是什麼。

「小姐,你怎麼一個人坐在這里?」

路過的行人覺得她很奇怪,正常人不會這樣坐在街燈下,又不是攔路行乞的流浪漢。

「我沒事,謝謝你的關心。」她微笑。

那人聳聳肩,走了,她繼續坐著,呆看著一個個穿著入時的男女在酒館的大門進進出出,進去的人表情各不相同,出來的卻往往只有一種——略帶惆悵的喜悅。

也許,酒館是這城市的心理治療聖地,也許酒家女在喝酒時,也是在進行一場心理療程……

一個陌生男子來到她身前,低頭俯望她,她蒙地注視著他意味深長的眼眸,忽然輕啟櫻唇,以一種極曖昧、煙視媚行的啞嗓問︰「先生,你可以請我喝一杯嗎?」

他揚眉,來不及回話,一道嚴厲的聲嗓搶先一步擲落。

「向晚虹!你在做什麼?」

她凍住,心神仍困在角色里,抽不回,只能怔忡地望著魏元朗走過來,氣急敗壞地審問她。

「這麼晚了,你坐在這邊干麼?」

「我……」她語不成聲。他怎麼會在這里?

「你該不會又在等我吧?不是告訴過你,別這樣一直跟著我嗎?」他又惱又急,一把將她拉起來,護在身後,以眼神逼退那個原想請她喝一杯的陌生男子。

魔咒解開,向晚虹頓時清醒。她看了看臉色鐵青的魏元朗,又看看他身旁兩個神情駭異的男女,羽睫無辜地眨了眨。

「真巧,怎麼又遇到你了?」她輕輕地笑。

那笑,如最凌厲的鞭子,一下抽痛了魏元朗最敏銳的神經,他緊緊攫住她縴細的雙肩。

「你以為很好玩?你知不知道你這樣一個人深夜在外頭游蕩很危險?」

「我不是游蕩,我是……」是什麼呢?她思索著該如何解釋,他能懂得她正試著融入角色嗎?

但魏元朗已沒耐性听她解釋。他逕自下了結論,認定她是個輕率的女孩,他狠狠鎖定她的目光,像恨不得殺了她。

她嚇到了,他的兩個好朋友也嚇到了,紀禮哲連忙介入。

「這位就是那天我們在電梯踫到的女孩吧?你好,我是紀禮哲。」他主動自我介紹。

她勉力揚唇。「我是向晚虹。」

「這位是葉亞菲。」紀禮哲又向她介紹另一個女人,一個很美,很有韻味的熟女,一看即知跟魏元朗處在同一個世界,那個她還不夠格進入的世界。

心有點痛,笑渦卻更深。「你好。」

葉亞菲優雅地回她一笑。

紀禮哲瞥了眼好友依然陰沈的臉色,心念一動。「元朗,亞菲今天沒開車,你送她回去吧。至于向小姐,我也會將她平安送到家的。」語落,他沒給好友反應的機會,輕輕握住向晚虹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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