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三言兩語就替昏迷不醒的黑子駿作了決定,他們全數贊同將黑子駿送到他位于布拉格的城堡靜養,而唐蕥鄤則是隨行的「親人」,她的身分是黑子駿的未婚妻。
「我不要!」唐蕥鄤大聲反對。
「這里沒有你說話的余地。」所有人異口同聲對她說。
「我就是不要,你們休想陷害我,你們何不去找他的情婦裘莉,為何偏偏選上我?」她嘟著小嘴,表情怏怏不樂。「我要留在片場幫忙。」她抗議道。
「免談!」全部的人同時朝她吼了過來。
眾人一听唐蕥鄤想留在片場,簡直嚇壞了他們,她是個麻煩精,只要她留在片場一天,片場就一天不得安寧。
至于裘莉就更不用談了,她現在正在米蘭準備下一季的服裝大展,正值緊要關頭,哪抽得出空來照顧黑子駿。
「什麼嘛!扮,你倒是替我說句話呀!」唐蕥鄤被吼得縮回脖子,躲到唐仕緯的身後,小手扯了扯他的袖子。
「說什麼?!」唐仕緯按著疼痛的額際,猛搖著頭,連他自己都希望能遠離她。
「替我說情啊!」
「我無能為力。」他嘆了聲氣,搖著頭走開了。
「紫霓,你對我最好了。」唐蕥鄤轉向狄紫霓求援。
「我沒辦法,真是抱歉。」狄紫霓很想替唐蕥鄤出頭,但是在唐仕緯的警告下只能噤聲,完全愛莫能助。
「怎麼這樣?」唐蕥鄤死心了,看來她這下是別妄想回片場去了。「好,我也不奢望回片場去,可我也不要留在這匹婬……呃……黑子駿的身邊。」
昨天她連被黑子駿給嚇了兩次,甚至還暈倒在地上,直到晚上護士巡房才叫醒她,真夠糗的。
她和黑子駿八字不合外加水火不容,這兩天留在醫院照顧他已經夠仁至義盡了,他們這群人竟然還妄想把她流放到布拉格,和這匹無恥的種馬朝夕相處,這——簡直喪盡天良嘛!
「免談。」眾人不理會她的抗議,魚貫地離開醫院。
「喂,你們不能丟下我……」任她苦苦哀求都沒有用,他們還是走了。「哼!全是一群沒人性的家伙。可惡的唐仕緯!」唐蕥鄤在走廊上來回踱步,嘴上忿忿不平地咒罵。
第四章
布拉格的美揉合了繪畫、雕刻、音樂和建築等藝術元素而成,在這里,隨處可見博物館和畫廊,處處充滿著濃厚的藝術氣息。
中世紀的宗教藝術和現代藝術各展風情,互放光彩,歌德式、巴洛克時期的藝術品,多得令人目不暇給。
波希米亞如畫般的中世紀城堡最能吸引人們遠離市區,遺世獨立的各座城堡、河畔小鎮,還有沿岸數座風格浪漫的夏屋、涼亭,都有著令人贊嘆的美景。
黑子駿的別墅就位于「瑪麗亞溫泉小鎮」上,主建築物不大,但花園佔地非常廣大,這座小城堡是新歌德式的建築物,看得出屋齡已經相當久遠,但保養修整得非常的良好,內部的陳設裝潢相當氣派豪華。
布拉格的春天氣候清爽宜人,唐蕥鄤一身淡雅便裝,她剛從鎮上閑逛回來,她走了趟「金葡萄屋」,一覽溫泉的歷史,德國詩人歌德,十九世紀音樂家韋伯、華格納還有作家果戈里、馬克吐溫等人都曾造訪此地,對此地贊嘆有加。稍後,她又走訪了鎮上宏偉的鑄鐵走廊和壁畫,讓她大開眼界,為之著迷不已。
這個小鎮讓唐蕥鄤贊嘆,而黑子駿在此地所擁有的城堡,更讓唐蕥鄤見識到他的財力,他真不愧是當今最有身價的黃金單身漢。
他們來布拉格已有十多天,隨行的還有一名醫師和護士。
城堡平日由一名英國管家掌管,還有六名僕婦負責整理內外環境。唐蕥鄤來到這里,因為她特殊的身分,理所當然地受到了相當程度的禮遇。
幾天下來,她對大哥唐仕緯的氣全都消了,開始放松心情,享受起生活來。反正只要黑子駿一天沒醒來,她就可以悠哉過一天。因此,唐蕥鄤很壞心眼地希望黑子駿別這麼快醒來。
悠閑的日子一天一天過去,照顧黑子駿的工作全被管家威爾一手包攬,她倒也落得輕松。
走在車道上,她和整理花圃的園丁打了招呼,哼著歌,愉快地走進屋子。
「唐小姐,黑先生醒來了,他要你一回來就到房里去見他。」才踏上玄關,女僕安娜馬上上前來報告,她是一名中年婦人,身材圓胖。
「他醒啦,那真是……」唐蕥鄤笑著回應,可是話說到一半,喉嚨就梗住了,笑容僵在嘴邊。「你說什麼?他、他、他——」又結巴了。
「黑先生奇跡式地清醒過來,連醫師都感到很訝異。」
「是嗎?那真是太好……太好了。」唐蕥鄤的額際浮現三條黑線。
事情真是大大不妙。那匹脾氣不好的種馬醒了,那她不就慘了?唐蕥鄤僵在玄關,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黑先生等您很久了,您趕快上樓吧!」女僕又說。
「呃……安娜……我、我……」她的臉色蒼白。媽呀!她哪敢去見他,不被大卸八塊才怪。「如果黑先生問起的話,請你告訴他,我還沒進門。」她打算回房拿護照,然後快溜。
「你方才進門時,管家已經向黑先生通報了。」
真有效率啊,唐蕥鄤不禁額冒冷汗。
「是嗎?那我只好上去嘍。」嗚……上去受死吧!唐蕥鄤故作鎮靜地聳聳肩說,頓時發覺原本強健有力的兩條腿,竟然很沒志氣的發軟。
從一樓到二樓不過一小段距離,可她卻花了比平常多一倍的時間才走完。
站在黑子駿的房前,她一再地深呼吸,好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緊張。
「耶穌基督、阿拉真神、聖母瑪麗亞、阿彌陀佛,請保佑我能全身而退。」唐蕥鄤先是祈禱一番,然後帶著視死如歸的表情,用力推開房門。
黑子駿的眼睫動了動,緩慢地張開雙眼來面對站在床邊的女子。
那女子身材嬌小,身段曼妙,年輕的臉龐揉合著甜美與慧黠的氣韻。她留著一頭柔順的長發,發長及腰,一雙眼瞳黑白分明,像小鹿一樣,楚楚動人。
她很清秀純美,可是臉色看起來有點兒不對勁,身體微微顫抖著。
黑子駿坐起身,背靠著床頭,眉心輕擰地看著她,向來冷漠的黑色眸子綻放出一種令人無法置信的溫柔。
「黑先生……你找我有事嗎?」唐蕥鄤鼓起勇氣和他對望,他凝視的目光讓她頓覺身子一涼,渾身「皮皮剉」。
她很清楚的記得黑子駿將她轟出片場前,所講的最後一句話是——你要是再讓我看見,我保證會親手宰了你。
「你——」他厚薄適中的唇緩緩張開。
「嗚……慘了。」唐蕥鄤以為他一開口就會炮轟她,她趕緊用雙手掩住耳朵。
「冷嗎?」低沉渾厚的嗓音回蕩在寬敞的房間中,沒有唐蕥鄤預期中火爆的怒吼聲。
「還、還好……」唐蕥鄤戒慎地抬起小臉,艱澀的吞著口水,駭意在四肢百骸竄動。
「天氣很好,不是嗎?」布拉格的氣候清爽宜人,按理說這種天候不該出現發抖的身體反應——那麼是……她怕他?黑子駿腦海閃過一抹懷疑。
第二句話也沒破口大罵,竟然語氣溫和地跟地聊起天氣來?!唐蕥鄤納悶地把手從耳邊拿開,愣愣地看著他。
「天氣……天氣是不錯啦。」仔細看,他好像有點兒不一樣,可是唐蕥鄤暗中左瞧右瞄的,卻看不出哪里出了差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