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招頑夫 第5頁

Steve始終不語,狹小的空問內只有代代的聲音。

嚴格來講,她是個聒噪女人,而他一向最不能容忍多話女人在身邊,但不能否認的是——決定把她留在身邊的人是自己。

代代話說得累了,打了一個沒掩飾的呵欠,她好困。

「到愛荷華需要很久時間嗎?」

他沒應聲,因他根本沒打算帶她到愛荷華。

「需要轉機……大概很遠吧!我先睡一下下,到了再叫我。」

她對他安心,安心的很詭異,只是一個陌生人、一個見死愛救不救的陌生人,她怎會對他安心?

敝!靠在椅背上,代代眯起眼。沒道理,她就是心平氣定,盡避小小的空間只有兩個陌生男女。

他沉默依舊,她眼楮底下的淡淡黑眼圈讓他泛起不舍。

「記得叫我……不要害我睡過頭羅……」

車子轉彎,她的頭跟著旋轉弧線,落到他的肩膀上。

靠靠靠……她靠上他的肩、他的胸、他的月復,到最後索性縮起腳,以他的雙腿為枕,尋一個舒服姿勢,睡個高品質好覺。

撩開她的長發,兩道七、八公分的暗紅色傷疤再次躍上眼簾。

這個傷很久了吧……不舍柔軟了他凌厲眼色,摘下墨鏡,他仔細審視。

她年輕、干淨,單純無畏的舉止讓他聯想到初生之犢。她不害怕壞人嗎?一個嬌小柔弱的女孩子,競無畏于他這樣一個大壞蛋,敢在他身邊睡得深沉。

相較于她的勇敢,他應該算是膽小男人,他從不敢讓自己睡得太沉,總是一個驚覺便清醒過來,更別說在陌生人身邊熟睡。

他怕暴力、怕血腥、怕污濁的人事,偏偏自己就是一個雙手沾滿血腥的大壞人。

是不是諷刺?的確,是諷刺!這個諷刺推動了他改變組織的決心,他要漂白龍幫,要光明正大站到陽光下,不用再擔心下一刻,黑槍掃過,生命終結,留下對生命的無限遺憾。

他汲汲營營努力,只想求得一場好覺,就像腿上的小女人,不管身處何處,都能睡得安心愜意。

「Steve,我們要去見義父,帶著她好嗎?」

義父……他的心情往下沉,史密斯先生是一路提攜他上來的人,對他,Steve從來只有感激,沒有想過,有朝一日要與他對壘。

低頭,看見睡得像小嬰兒的代代,煩惱暫離;難得的溫柔眼色浮現,他的手愛憐地撫過她的臉頰。「我們不帶她,先送她去我家。」

不對女人動容的Steve,竟莫名收留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甚至要把她……帶回家?Tony明白這個女孩子將會成為Steve生命中的重要。

「你不該在這個時候背上麻煩,她會成為你的弱點。」

理智阻擋他出言祝福,他沒有辦法看好Steve的戀情。事實上,他應該說服好友,放棄這個異國女子。

Tony是和Steve是一起長大的伙伴,從小他們讓史密斯先生收養,一同讀書、成長,說是親兄弟也不為過。

他們優異的稟賦讓史密斯另眼相待,他栽培他們,期許他們接下自己的棒子,將龍幫發揚光大。

沒想到,當他們日漸長大、一步步跨向組織核心後,他們不約而同出現相同看法。

他們厭倦刀口舌忝血的日子、厭倦以掠奪獲得暴利的生活,更厭倦弱者的求饒眼光,于是,他們花下五年時間,有計畫地一步步改革他們從小生活到大的龍幫。

事實顯示他們做得很好,短短幾年內,龍幫在美國地產界、觀光業崛起,最近更計畫涉足影藝事業。

他們不再販毒、不再收保護費,幾千個兄弟有了新專長,終于能安定下來,過過正常人的家庭生活。

然而,不管是哪一種改革,總會踫上阻礙,過去五年中,他們經常被放冷槍、幾度從綁架事件中安全逃出,但他們不松手,反而更加快整合腳步。

幾年下來,他們解決了大部分的人事和問題,這些不願山黑轉白的人,反對改革的主因是收入減少,再不能自非法行業中謀得暴利,于是他們集體離開龍幫,投靠其他幫派,並時時制造對龍幫不利的事件。

對這些,Tony和Steve不得不展開反擊,他們配合警方大力掃蕩毒梟,讓威脅到他們的幫派措手不及。

可這些毒梟都是史密斯的舊友,基于江湖道義,他不能不出面主持。

所以今晚的談判對象是史密斯先生,一個對他們只有栽培之恩,沒有分毫過錯的人。

「她不會成為我的麻煩。」Steve阻止他的話。

「話別說太滿,總之,我不希望她影響到你。」Tony語重心長。

「她沒有你想像中重要。」

「是嗎?好吧!如果這麼說會讓你覺得安心的話。」

Steve沒正面回應他的話。「這種日子,我們還要過多久?」

「一年吧!如果我們夠賣命的話,一年後龍幫將永遠月兌離黑社會。」

「你最好選上參議員,我不想再有延宕。」Steve說。

「我會的。」

參政是他們下個目標,屆時黑白兩道都會對他們有所忌諱。

「那就好。」

低頭,他輕撫上代代的臉,細滑的觸感在他手中散開,一年……他突然覺得連一年都等不及……

JJJJJJ

代代醒來的時候,夜幕低垂。

伸伸懶腰,她好像永遠都睡不飽,打個呵欠,赤腳下床,代代在陌生的空間里游蕩。

很冷的房子,夠大卻缺乏設計感,撫撫冒出疙瘩的雙臂,她不喜歡這房子的色調。

地板沒有長毛地毯,果足踩上有些冷,踮起腳尖,她像芭蕾舞者,蜻蜓點水般在沒人的仙境探訪。

「有人在嗎?」她用中文說過,再用英文重復一次。

沒人在?

她定過樓梯,一層層往下。「請問,有人在家嗎?」

雖然對這地方很陌生,但她並不心慌,因她曉得這里肯定和那個不愛笑的外國男人有關,而她對他……安心。

「大概真的沒人在。」

她聳聳肩,走到樓下,沙發上面沒有抱枕,坐下,又覺得冷了。

打開電視,連連點選幾個頻道,沒意思。

代代再度起身、再度踮腳尖、再度游蕩。

這回,她逛到一個可以制造溫暖的地方——廚房。

她開火,找到麥片,替自己沖一杯溫暖。

走回客廳,她無從選擇地坐回冰冷的沙發上,沒關系,這回她手上捧了一杯熱情,不怕冰冷。喝一口,人間美味——任何東西在肚子餓的時機出現,都是人間珍饈。

門打開,讓代代心安的陌生男人出現,她忙不迭放下杯子沖到他身邊。

停下腳步,他望住身邊的干淨天使。

她是精靈嗎?一個落入凡間的精靈撞進他生活,在他漆黑心靈點上一盞明燈。

明燈亮起,溫暖涌上,他的心融化在她的笑眸里。

沒有過這種感覺,這種想把一個人永遠留在身邊的感覺,但現在的Steve有股強烈沖動,想把搞不清楚狀況的天使留在身邊,長長久久。

久違的微笑再度掛上唇邊。如果說,一個不愛笑的男人經常為同一個女人微笑,那麼,還有別的意思嗎?

他想,他喜歡她,或者,比喜歡再加上一點。

今夜的Steve很輕松,他沒想過義父會為了支持他,放手他重視多年的江湖道義,一個擔憂近半個月的談判,居然出乎意料的輕松順利。

「你回來了。你是不足去幫我探听Unclebreter住哪里?謝謝你,我知道沒查清地址就跑到美國有點魯莽,可是我實在等不及要見媽咪,我們已經很多年沒見面。」拉住他的手,她拉拉雜雜說一大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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